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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缺(1 / 1)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由于不久前应对过辽国高手的一番偷袭,众人决定由城中武功高强之人轮番守夜,提高警戒,而纵看小城中此时兵多将少,江湖上的好手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作为八荒弟子的几人自然而然担起了重任。

这座短暂成为两国战线交界处的小城现在驻扎着神威堡的将士们,普通百姓大多数已经被转移走了,只是一些来不及撤走的老弱妇孺还留在城中。

展子期与叶姝虽是初来乍到,但也加入了其中。由于任务繁重,有时甚至不得不短暂分开。

夜里城墙上篝火彻夜通明。

沈清清仍忙碌在伤兵营中,伤员实在是太多了,而支援的医者却太少,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几乎叫她花颜憔悴,而此前负责后勤工作,帮得上忙的纪柔前阵却伤在辽人手里,至今未愈。纪柔倒是想带伤上阵,奈何无论是明非还是沈清清都不会答应这件事。

“你好好休息。”性格温婉的天香女子难得挑着眉,带着不赞同之色,“一切等养好了伤再说。”一边说着她手边还一边干脆利落地给纱布打了个结。

纪柔不由心生愧疚,原本她便是奉命代表天峰盟来援助燕云,但如今战局有变,伤重卧床,甚至她的一部分工作也不得不摊在了沈清清手上。

明非则简单多了,道了一句“交给我吧”、给纪柔掖了掖被子后他就转身走出帐篷,让纪柔一时实在闹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他这几日的反常举动纪柔都看在眼里,虽然并非有意,可纪柔也不愿轻易就把这件事一带而过。

绕了那么大的圈子,到头来是他们三缄其口自己的心意而才惹出的一场误会,纪柔想想都觉得甚是荒唐。

这样拖着并非好办法,纪柔不由得叹了口气,倒是期盼自己的身子能快快好起来。

想着想着,纪柔的思绪便飘到了前几日的神威堡中。

天魔女很擅诡兵之道,只留给了宋军几日喘息的时间,没等天波府与禁军的援军抵达,她便以迅雷之势再次组织了袭击。

这次的行军路线,竟直冲神威堡而来。

得到驻守前线城中的探子发回的消息,在神威堡内商讨作战的众人都冷下了脸,“没想到天魔女胆子竟然这么大。”

韩思思摇头,面色凝重:“不愧是天魔女,幸而我们有探子监视着辽军的一举一动,否则还真难应对。”

因着伤情,韩弋霄并未在场,反倒是沈清清与明非出现,还有刚到不久的展子期与叶姝。

“前线宋军已经固守完毕,城中宋军应该能抵御一阵,我们需得拖到援军抵达才是。”

“若是援军来不了呢?”有人提出疑问,“朝中情势复杂,若是圣上不愿派遣援军那该如何是好?”

“不必忧虑。”叶姝此刻轻轻开口,转述了纪柔的话,“天峰盟的纪柔师姐已经接到唐盟主回信,天峰盟之人不久之后便会抵达,青龙会也是如此。”

在家国大事面前,唐青枫与沈孤鸿总是能知晓情状,默契地暂时放下双方之间的矛盾,一致抵抗辽军。

韩思思自小同思成学习布局之术、在萧衍处学习排兵之术,对战局的敏感度很高,提出了疑问:“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天魔女不绕城而行,偏偏要直冲前线小城而去?”

众人又因着这疑问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韩思思也在讨论声中闭眸沉思。

“如此,城池定要保住,不可丢失,否则二小姐与从龙卫裴大人的残余军马便只得跋涉回到神威堡。若是更糟糕地失去了这一支暗中军马,得罪从龙卫不说,还会对战局更加不利。”

“援军未到,人马不够,当真难办啊……”

韩思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展子期的出声打断了。

“我去吧。”他向韩思思颔首,“八荒弟子职责所在,何况是家国大事,万无推辞的理由。”

叶姝站在展子期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我也要去。”

“姝儿,你……”

“便如你所说,家国大事当前没有推辞的理由,况且……”叶姝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夹杂在其余人的讨论声中,差些令展子期听不真切,“我实在是不放心……不想与你分开。”

展子期知道,叶姝是想起了围杀公子羽的惨烈状况。

那时他也是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自请入那大驱影阵,后来又因公子羽强破大驱影阵而受了重伤,把叶姝吓了一大跳。

于是展子期的手微微带了力,捏了捏叶姝的手掌,心头一软:“好。”

这样干脆利落的应答让叶姝颇有些意外:“师兄……这是同意我去了?”

“当然。”展子期失笑一声,“姝儿便这么意外我会同意吗?”

叶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没有……”

思忖片刻后,叶姝对上展子期的双眸,认真道:“至少这次,我不想和师兄分开了。”

沈清清自是担心叶姝这姑娘,众人纷纷散去后,她找到叶姝,不安地询问道:“真的没事吗?”

“嗯。”叶姝知晓沈清清的好意,看着身前的展子期,忽然笑了笑,“我与夫君,一心同命。”

前往前线城中的人马自然不止展子期与叶姝两人,有气力的八荒弟子都纷纷整和进这一队支援的兵马中,甚至还有沈清清、纪柔与明非。

看见纪柔还泛白的脸色,叶姝与沈清清这一路上都反复确认她的状况,而纪柔也一遍遍地安抚她们,言及自己当真无碍。

不说这二人,明非一路上也皱着眉头,看得纪柔心头发毛。而很不巧的是,虽说行军速度到底顾及着纪柔这个伤员,但情势不稳,还是赶路为上。

于是这么一折腾,到城中时,纪柔背上的箭伤再度裂开,看得明非脸黑了一半。

兼之他们连夜赶到后,得到了最坏的消息。

天魔女已经率领辽军驻扎,在城外十里的距离。

展子期当机立断,“不能让天魔女突破这里!”

好在城中兵马早已整合完毕,随时都能出军,新到的人马和城中将领相商片刻后立马布防,以迎击天魔女的突袭。

“来得太快了……”一位将领摇头喃喃自语道,“天魔女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听见他自顾自说话的展子期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另一位将领叫了去。

探子打探到天魔女行军方向只在几日之前……

前线后撤到城中,就算天魔女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赶路,也不会这样快就抵达啊……

将领闭眸无言,可现在也不容他细想其中关节,于是他暂且撇下这些东西,向城墙走去。

这两日他们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当真瞧见烟尘中的辽军时,和展子期一同迎战的叶姝还是有些发抖。

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在这之前,她虽然见识过江湖中人的比武切磋,可那毕竟是小打小闹,并非有这样大的阵势。

这两日之中,甚至连明久与祈浣峤都从神威堡赶来了,大抵也是因为辽军的领兵之人为天魔女的缘故吧。

战鼓声起,号角声扬,辽国骑兵向着宋军奔袭而去。

展子期与叶姝再度分开,自是因为展子期不放心叶姝,将她留在城墙之上,跟随其余将领为他们作掩护。

叶姝虽心中担忧,却也只能听从展子期的安排,在城楼之上观察战局动向。

有一队人马如鱼般在战场之中游动,不一会儿便到达了城下。

“天魔女!”叶姝眼尖地瞧见了人马前手执紫刃流萤的天魔女,看着她直冲城池的方向而来。

不能让天魔女过去!

展子期与其他将领被辽军拖延,自己所守的地方是最弱之处。叶姝握紧了手中的剑,紧紧地盯着天魔女。

天魔女冷哼一声,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到达了叶姝的面前。

叶姝下意识地用手中双剑抵挡住了天魔女手中的紫刃流萤,看着近在咫尺的魔剑,叶姝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可是……不能退。

身后是神威的前线,城内还有部分百姓,城后还有神威堡,她不能在这里退却。

叶姝和天魔女之间的力量着实悬殊,尽管叶姝实力不差,但天魔女自幼游走在生死边缘,练的都是一击毙命的邪门招式,她们之间只过了几招,叶姝便落了下风。

“呃!”

毫无防备的一个转身,天魔女自叶姝身后,用紫刃流萤贯穿了叶姝的肩胛。

“够了!住手——”

“姝儿!”

叶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左肩处,靠近心脏的地方一阵温热,随即传来经脉被灼烧、撕裂一般的痛苦,一瞬间几乎要提不起剑来。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祈浣峤的刀飞快地斩落、展子期的剑刺向天魔女的右侧,逼得天魔女不得不撤手回防。

三人战成一团,转眼好似飞影。

叶姝的视线里渐渐模糊,体温迅速流失,她仿佛看见眼前下起了雪,还在想真奇怪燕云也会下雪吗?

一只温暖的手接住了她,往她经脉里不断输入内力。

“师兄。”她仍是眨了眨眼睛,喊出来这个一直以来无论作为同门师兄妹还是恋人都习惯了的称呼,“我帮上你的忙了吗?师兄。”

展子期的手顿了顿,下一刻把她紧紧搂住怀里。

“你在胡想什么啊。”他的声音竟带哽咽。

“我也想帮你,像师父还在时那样……明明我们既是同门师兄妹,也是夫妻……不是吗?”

“……是。”

“这次我帮到你的忙了吗?”

“当然啊……”

天魔女突袭前线城池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韩莹莹与裴湛耳中。

双方都有所伤亡,但天魔女甚至伤了宋军中的八荒弟子。二人不由得将手下大将再度聚集,商讨如何出手。

虞京弈向来不会参与裴湛和韩莹莹之间的对话,在她们商榷时,他总是会四处游荡,迅速摸清这附近的地形与将士们的状态。

可今日,虞京弈觉得很不对劲,这样的违和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连裴湛同他说话时,他都是这样一幅心不在焉的状况。

裴湛皱了眉,稍稍提高了声音,“虞京弈?”

“什么?”虞京弈回过神,对上了裴湛那双探究的眼睛。

“你怎么了?跟你说话都不听的?”

虞京弈这才扯出一个掩饰的笑容,“哎呀,湛湛这么关心我的吗?”

裴湛无奈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窜出了一阵无名火,“以往跟你说话总是我说一句你怼十句回来,方才一句话都不说,你觉得呢?”

虞京弈哑然,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里这没由来的慌乱之感。

“天魔女狡猾,我与韩师姐商议了一番,由我绕后偷袭天魔女后方部队。”

“好。”虞京弈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了下来,“湛湛,之后我要去办些事。”

“办事?”

“总之不会是坏事的了。”虞京弈顿了顿,看着眼前的裴湛,生生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我等你回来。”

裴湛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觉得虞京弈很奇怪,甚至觉得自己也奇怪了很多。

这段时日虞京弈陪她奔波,还在暗中为她清理了好些障碍,他依旧是扬着那一副欠揍的笑脸,说着那么暧昧的话。

罢了。

裴湛闭了闭眼,“我去了。”

等到裴湛前去做准备时,虞京弈立马前去调查神威堡的那几名大将。

或许因出身血衣楼之故,谨慎小心便成了虞京弈身上的一个标签。与其他人不同,对他而言,世上并没有人是不能怀疑的。

裴湛手下的从龙卫虞京弈虽谈不上信得过,只是……若非忠于从龙,第一个不放心的便是那位在朝廷的忠孝王。

那么便是……神威堡的人。

虞京弈一边向将领的营帐走去,一边思索这其中关节。

于是虞京弈快步向营帐走去,发现一人正在营帐后方偷偷烧掉什么东西。

虞京弈屏息接近他,随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夺下了烧残的碎片。

那人并未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出现军营中,甚至并未料到他在销毁证据时甚至还会有人察觉。

将残片拿到手后,虞京弈迅速推开几步,迅速扫了一眼那残片上的字迹,心下一沉。

那上面分明就是此次的行军路线图以及一些布防信息。

事情已然败露,对方也就不再装模作样,反倒微眯着眼,辨认出了虞京弈,“你是……跟在从龙卫裴大人身边的人吧?”

虞京弈不由得挑了挑眉,登时来了兴致:“观察得如此细致,不愧是能避开韩二小姐与……裴大人视线传递讯息的内奸呵。”

天魔女突袭一事他们并非今天知晓,前几日动手时他们便得知了风声。

这风声……他记得,是韩莹莹手下那位寡言少语的副将——似乎是叫薛均——告知他们的。

薛这个姓起初让虞京弈十分警惕,但是很快他发现并非如此。薛均此人极其沉默,若非韩莹莹指名提问,他甚至不会说一句话。

可他是如何知晓?又是如何让韩莹莹与裴湛相信了他的话?

而且天魔女怎的就如此配合,连目的与抵达的时间都无一例外……

就像是,他一早便知道天魔女定会突袭前线城池。

思及此处,虞京弈终是明白了这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裴湛与韩莹莹收编残余兵马并安置在离前线城池不到几里的距离,这一路还并未有辽军打搅;天魔女与辽军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尽数知晓,且分毫不差;甚至连今次她们商榷的这围魏救赵之法也没有任何异议。

这个薛均……太可疑了。

薛均并未反驳,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么,不知裴大人的侍卫要如何处置我呢?”

侍卫?

虞京弈轻笑了一声,很是自然地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我想薛将军也不是不知道的吧?”

薛均看着虞京弈手中的匕首,并不逃避。

自他答应了天魔女派人所提的要求后,便已料想到有这一天了。

虞京弈的笑容又淡了下去,兴致缺缺地来到他面前,照例问了问:“若是有什么遗言或事情要交代,就趁早。”

薛均闭了闭眼,低声道:“若是你要去救裴大人,记得帮我看看,辽人的地牢里,有无我无辜的妻女。”

此话一出,虞京弈立马皱了眉,不过任他再如何逼问,薛均再也不吐一个字出来。

三下五除二料理了薛均,虞京弈收刀时,心里那股不安感瞬间变成了慌乱。

薛均将所有消息都透露给了天魔女,岂不是包括今日裴湛带人偷袭。

虞京弈抬眸瞧了瞧天,立马向韩莹莹的营帐狂奔而去。

裴湛有危险!

天魔女将叶姝的肩胛骨刺了个对穿,祈浣峤也不顾身上伤痛,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天魔女的紫刃流萤。

此刻也许只有祈浣峤能挡住她吧。

天魔女看着和她拥有过分相似脸庞的祈浣峤,心头忽然平静了下来。

或许,她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辽军虽多,可宋军几乎是背水一战无路可退,硬生生逼得辽军在城外不敢有所动作。加之天魔女反常之举,更是让辽军摸不着头脑。

在这两军对垒的关头,天魔女神色如常平静,下令后撤。

尽管有人不愿服从命令,可碍于天魔女的威力,竟无人敢抗令。

祈浣峤回眸,看着展子期抱着被紫刃流萤而伤的叶姝轻功回城,看着宋军将士无一负伤却仍旧紧握手中剑,甚至看见了向她飞奔而来的明久。

明久……明久……

祈浣峤向不远处的一位将领颔首,示意天魔女由她来对付。

旋即她闭了闭眼,重新对上了天魔女的眼睛。

“姐姐。”祈浣峤还是这样唤着她。

这个陌生又饱含情绪的称呼。

天魔女冷笑一声,并不多言:“今日这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那便来吧。”

祈浣峤眼中的固执与天魔女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天魔女便提起紫刃流萤向祈浣峤刺去,那剑吸了血,剑身燃烧着诡异的光芒,如燃烧一般,看得人心头一颤。

祈浣峤身形一越,躲开了这一剑,手腕一翻,手中的长刀也随着动作挥舞起来,向天魔女而去。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尖锐的响声,两人身后兵马无不悬起了心,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之间必有一方会葬身于此。

十几招下来,祈浣峤的手上动作开始发软,却以自身为饵,骗过天魔女的判断,侧身一转,手中的长刀不偏不倚,最后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天魔女的心口。

祈浣峤缓缓把刀抽了出来,眼神坚定却没有对敌的狠厉,或许还有一点茫然。

她看着天魔女倒在自己面前。

她的刀结束过很多人的生命,这一次,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世间唯一仅剩的亲人。

祈浣峤忽然浑身都在发抖,半跪在天魔女的身边,用刀抵在自己的身旁,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魔女。

她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天魔女却没有一点不甘或愤恨,面上露出了一抹类似解脱的微笑。

疼痛开始蔓延,血液开始流失,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冷。

或许死在祈浣峤的刀下,是她此生最好的归宿。

自父亲死后,她跟在耶律观音奴身边,隐忍多年,而后重回天魔教,多番筹谋,直至亲手斩杀了魔教教主替父报仇,以鲜血洗清了登上天魔女之位的路,又蛰伏在花圣卿身边多年,直到花圣卿也被自己算计,死在了花白凤手上,将天魔教大权尽数掌握在手。

仇恨是毒药,权力是最好的催化剂,而走到她这个位置,多半是不能回头了的。

天魔女是为复仇而生的,她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后半生都是为了仇恨二字而活,为了这仇,她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囚禁折磨了近半年。

偏执入魔是她,歇斯底里是她。到头来,活在仇恨中的人,好像也只有她。

这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注定了她只能是天魔女,只能走向这样的命运,只能死在祈浣峤的刀下。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祈浣峤不像她,真好啊……

天魔女的瞳孔开始涣散,口中吐着血,那笑意也渐渐消散。

“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了……”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父亲的死不是为你……还有母亲也不是……”

她费力地拿出另外半块玉佩,举在祈浣峤的面前。

“我为你骄傲。”

祈浣峤抖着手,生平第一次不带任何敌意和抵触,握住了天魔女的手,接过了那块玉佩。

而后,天魔女的手便垂了下去,闭上了眼,嘴角还带着那解脱的笑意。

她们是亲生姐妹。

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

祈浣峤缓缓站起身,就连明久到她身旁扶着她,她也没有一点感觉。

天魔女死了。

她的姐姐死了。

是她祈浣峤,亲手杀了她。

明久拍拍她的肩膀,不停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

祈浣峤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将脸埋入他怀中,忽然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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