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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讯(1 / 1)

裴湛似乎无论随时随地,都会随身带着一支笔和一黑色札本。这样的习惯,以便她能够将重要信息及时记录下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也是作为从龙卫宙字号成员的素质之一。

天香花会作为江湖盛事,各方各路的势力都会派人前来参加,朝廷也不会例外。

当年幽谷七梅在花会上崭露头角,如今林弃霜继任谷主,倒是不免让人期待这一代的幽谷七梅又是怎样的风光。

花会上的一举一动——包括此前明久闹出的不小动静,裴湛皆一一记录了下来。

“……林弃霜上任谷主,幽谷七梅正式更迭,一切暂无异常。”

写到这儿,裴湛忽然停下笔,望着本子里记载的内容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眸光微沉,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寻常悬眼都可以完成的工作,其实并不需要用到从龙卫。这样的任务于裴湛而言,未免有大才小用之嫌。

何况这也并非她最初加入从龙卫时所愿。

裴湛出身幽夜城,父母都是从龙卫之人,她自己也在成年之后跟随从龙荒到了开封,驻守于天牢之中。

因前阵时间亲眼目睹了江湖中人打伤狱卒、将重犯蛇王等黑街众人劫走,故而起意转入宙字号,正式成为从龙卫中的一员,发誓定与武林狂徒势不两立。

这是官面上的理由,真实原因则与那位忠孝王沈孤鸿有关。

裴湛到如今仍能回想起那一天的情形,甚至能在心里清晰地勾勒出每一个场景。

若非她那日也身在天牢,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孤鸿竟与来劫狱的江湖人有所勾结。

不,或许这本就是他示意的。

因为那日过后,沈孤鸿身边的护卫曾来找过她。

裴湛回过神时,桌上的烛火跳动了几分,客栈窗外夜色正深沉。

她想了想,又在纸上添了一句:“八荒之中神刀未曾派人前来,疑似徐海动向有变,值得关注。”

这一页纸在写完之后会被撕下,然后以特殊的手段加密,再放入小小的竹筒之中,以皇城司的渠道传回开封。

从龙卫的宙字号,做的是情报联络与卧底的工作。裴湛加入的更是暗处的辰部,所以多数时间都会离开幽夜城前往别处执行秘密任务,行踪更是捉摸不定。

暗处刀锋,在官场沉浮多有不便,于是自投效宋室之后,从龙卫与本朝禁军中的皇城司一直保持着隐秘的关系。

皇城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其下设探事司,有逻卒四十人,为赵恒监察百官、刺探军中情况。而这四十逻卒,其中过半都是从龙卫之人,以便于从龙卫执行秘密任务。

裴湛也是因此在皇城司挂了名,成为了皇城司中的“裴大人”,名义上可巡视都城内外,上报任何可疑之事。

她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如此职位也可称得上年少有为。

但即便如此,裴湛于从龙卫中也不过一个资历尚浅的新人,在皇城司中更是尴尬。就职不到三月,尚未接触到核心要务,不过被打发来各地收集情报。

裴湛心知从龙卫不属朝中编制的任意一环,也不属皇城司,而是自成一脉,甚至不受任何部门管辖。于皇城司而言,只怕她——或是说空降的从龙卫部署仍是一个“外人”。

任重而道远啊。

花会结束之后,裴湛终于接到了上头的调令,即可动身返回开封。

收拾好行囊回到开封府后,裴湛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语。

或许是言者无心,或许有些人会下意识忽略,但忽略流言的人群中,绝不会有她。

裴湛在开封府中看到两个小厮窃窃私语,于是当机立断来到一个角落,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是真的吗?”二人中,一白色头巾的小厮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那人。

“当然是真的!”另一灰色头巾小厮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没想到那忠孝王爷表面上冷冷清清一个人,居然背地里和辽国那长公主有染。”

“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人听见你不要命了?”

“嗐,他们大人物的事,谁晓得呢……”

裴湛不由皱起了眉头。

忠孝王……不就是沈孤鸿吗?

至于那位辽国长公主,想必便是近日来在从龙卫中被频繁提及的耶律观音奴了。

从东越回到开封府的途中,裴湛一路都没有听闻这二位之间的传闻,连从龙卫里都没有多少消息,怎么这流言会在开封府中传得如此厉害?

思及此,裴湛当即现身,那两个小厮瞧见一身玄衣脚踏黑靴的裴湛,瞬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虽说大宋不以言获罪,但私下传播流言、谈论国戚被上官撞见,轻则被鞭十下罚去本月俸禄,重则会失去这差事,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如今他们只求裴湛能放他们一马。

“小的知错!裴大人开恩啊!”

裴湛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这些话,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厮不敢隐瞒,立即交代道:“裴大人明察!这些都是……都是从宫中传来的!”

听得这话,裴湛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这些传言向来在江湖流传甚广,可为何这次竟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不久前鸿胪寺卿来了一遭开封府,整个开封府都在流传这样的流言,并非是我们两人私下讨论啊!”

鸿胪寺卿吗……鸿胪寺掌朝会与宾客之事,负责与辽人交涉,若说有什么小道消息是自他们那里传出,倒也不足为奇。

可为何偏偏是在宫中先传出,又偏偏是这个时候,主角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却都在宋、辽两国手握重权,这难道……

裴湛心念微动间,转过了许多念头,眸中浮现若有所思之色。见二人惶恐不安之状,她面色不改,将手一抬,“罢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偷偷传这些流言。”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谢裴大人!”

说完,两个小厮登时连滚带爬离开了裴湛的视线。

裴湛虚握拳头清咳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犹自眉头微皱,又踏出开封府,沿着护城河慢慢巡视了一圈,同时思考着一些问题。

对于小厮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就此轻信,只是将这两个人的面容和姓名记在心上,打算此后再上报组织令人去调查一番。

但此刻,裴湛轻轻摩挲了一下刀柄,心中更多却是想另一件事。

这消息既是与沈孤鸿有关,又是自宫中传出……着实令人深思。

看来回去得禀报宙大人,好好查一下这流言真正的源头了。

太白山上练剑的日子总是十分简单。

自天香谷回来后,明久每日除却练剑,就是偶尔溜下山去买酒,回来沉剑池边就着烤鱼跟明非小酌几杯。

可喜可贺,现在明久终于学会了喝酒,明非总算有了伴。

两个酒鬼兄弟,喝醉了就躺在沉剑池边晒太阳。

不明真相的师兄弟见了还笑话他,明明只是去了徐海神刀堂一趟,不知何时竟也染上了和他哥哥一样的习惯。明明以前从来不碰酒的人,现在居然也变得无酒不欢。

明久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想了又想,从滴酒不沾到无酒不欢,中间隔着的仿佛也不过只是一段时光,一段在神刀堂度过的时光。

只因他喜欢的那个神刀大师姐,也是个千杯不醉的人罢了。

除此之外,回到太白之后明久的日子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仿佛当初在神刀堂的那段经历只是一场幻梦。这样日复一日,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祈浣峤。

只是偶尔的偶尔,他突然抬头望向天边的那轮明月,就会想起在徐海的那个月夜,想起那个人。

想起那个一身红衣、张扬又骄傲的人。

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又见到了什么。

每想到此处,心口总是闷闷的。

这日清晨,明久在太白剑坪上与人比剑,他的对手正是明非。

单论剑法,明非是太白这一代中除却太白双秀以外的佼佼者,比明久多练了几年剑,也比他多历练了几年,论起经验阅历都比他丰富。

明久平日与他交手十有八九是输,说是比剑,更像是被他喂招。

不过今天明久的状态似乎极好,第二场时,他抓住了明非剑法上的一处失误,不仅扭转败局,还在最后一刻挑开了对方的剑,险险地胜了一招。

这一招实在漂亮,不仅一旁观战的师兄弟们纷纷叫好,就连明久自己心中也有些兴奋。他收了招朝兄长扬了扬下巴,眼睛闪着光,难掩得意,一副想要获得认可的模样。

明非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权作对明久的鼓励。

将落在地上的剑拾起、拂去剑上雪霜,他朝明久点了点头,稳声道:“再来。”

几场比试下来正是日头高升的时候,场上二人皆气喘吁吁。剑尖映着阳光有些明晃晃的刺目,令明久忍不住伸手遮了遮。

“呼,好热的天!这都快入秋了,太阳怎么还是那么毒?”此刻他额头上满是汗,连鼻尖上都躺着晶莹的汗珠,顺着下颔流淌下来,没入白毛的衣领中。

明非见状叫了停,将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倒提着,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明久的肩:“今日的训练已经足够,你先去休息一番,到旁边喝口水。”

明久点了点头,也不多废话:“行啊,哥你也来吧。”

说着明久将长剑归入鞘中,剑身登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声。随即他与明非走到了乘凉处,将场地留给了其他要切磋的师兄弟们。

明非先拿起水壶喝了几口,转眼间又抛给弟弟。

明久稳稳地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温热的水加了少许盐,入喉仿佛缓解了疲累,令他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午的阳光于阴凉处再瞧仿佛也变得温柔了起来,照在剑坪上,周围屋檐的积雪似在熠熠发光。

“今后有什么打算?”明久听见明非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一句。

他仔细想了想,回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练好了武功,等不会再被人敲晕的时候,再下山一趟了!”

明非知道他依旧在对祈浣峤的事情耿耿于怀,当下叹了口气也不多说。

而变故也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见了眼前这个行色匆匆路过剑坪,明显身有要事的太白弟子,明非皱了眉头,上前踏了一步沉声道:“出了什么事,这是要去哪儿?”

就连明久也不由将头转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啊,原来明非师兄也在……”那报信的弟子自是认得这位师兄,见他相询便爽快道,“是这样的,徐海神刀堂那边最近出事了,我正要去告知公孙师兄与独孤师兄,请他们定夺。”

“神刀堂?出什么事了?”明非尚未回话,倒是一旁的明久听了,顿时起身凑了过来。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想起了祈浣峤,他就忍不住关心。

“明久师兄。”明久平日在太白人缘不错,那弟子也知他先前去过神刀堂,简单打了个招呼。

“所以神刀堂……?”

明久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神刀堂传来的消息,说是他们的大师姐祈浣峤不幸死在了天魔女手中,不日将举行葬礼,邀请我们参加。”

他们的大师姐祈浣峤不幸死在了天魔女手中……

听到这句话后,明久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就连手中的剑带着剑鞘掉在雪地里他也一无所觉,只顾怔愣地望着那弟子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完全不知对方接下来说了什么。

只剩了一句“大师姐祈浣峤不幸死在天魔女手中”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盘旋。

死……了?

祈浣峤死了?

她死了?!

“谁……死了?”

这声音轻到弟子未听清明久说了什么,却不等他说话,明久又一次问道:“你说谁死了?!”

骤然拔高的声音令弟子颤了颤。

明久甚至不自觉地将手死死嵌入了那位传信弟子的肩上,双眸也瞪得通红。

见状,明非皱眉低喝道:“松手,你这样让他怎么说话?”

明久仿佛被当头棒喝了一下,愣愣地松开手:“抱歉……”

“这不要紧。”那太白弟子当即摆摆手表示理解。

他叹息一声,用同情且带了些了然的目光看着明久,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关于那位神刀堂大师姐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呃,要不我去禀告公孙、独孤师兄两位师兄了?”最后一句话他越说越小声。

明非沉吟片刻,望了一眼仿佛失了魂的明久,又抬头望向那报信弟子道:“不必了,公孙师兄就在前面,稍后我去帮你说。”

“至于这件事情……”他思及此眸色微沉,深深吸了一口气,“待禀告过后,不妨就交给我们兄弟二人办吧。”

等明非将事情告知于公孙剑和独孤若虚、从大殿出来时,看见明久还站在原地。

他这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令明非想起了当年母亲病死的时候。

那时的葬礼上,年幼的明久也是这样看着他,甚至眼睛里还不自觉地带着些希翼。

兄弟二人自丧亲后相依为命多年,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孩子已经都长得与明非一样高了,不再是不晓事的幼童。

他们各自有了喜欢的姑娘,又因各种原因分开。如今,明久又遇上这样的事。

思及此,明非心下不由恻然,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明久的肩:“备马,我们去神刀堂!”

无论如何,他总得帮自己弟弟撑过这一关才行。

明久沉默了一会儿,也咬着牙,用力地点点头:“好!”

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太信祈浣峤会就这样死去。

若非亲眼见到,绝不会信!

兄弟二人策马日夜兼程到了徐海,走进神刀堂时正是黄昏,入目只见四处一片素裹。

明非下马来向守门的神刀弟子打听:“这里发生了何事?”

“堂中有人过世了,若是来参加葬礼,两位可有请柬……明久?是你?!”照面过后,守门弟子一眼认出了明久。

明久同时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弟子,想当初这人因为传过祈浣峤的闲话,还被他狠狠揍过一顿。

见到明久,对方脸色变了好几回,最终还是定格在了一片哀色上,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你……唉,你回来也好,毕竟大师姐生前那么喜欢你。”

“如今她走了,你到她灵前上柱香吧,她见到你也会开心的。”

“那她人呢?”明久用尽最后的毅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最后几个字,“……她在哪儿?”

“在灵堂,没有尸体,只是衣冠冢……”那神刀弟子被明久拽着衣领如此咄咄逼问也不动怒,七尺男儿竟不由哽咽道,“他们说大师姐被天魔女抛下了悬崖,喂了鹰……”

明久只觉自己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了。

“我不信……”他咬牙切齿扔出一句话,“连尸体都没找到就说她死了……”

“我不信!”

身后的明非按住他的肩,厉声道:“明久!你冷静点。”

明久却只静了一瞬,旋即一把甩开明非的手,直冲灵堂而去。

一路上气势汹汹,在见到路小佳之前,没有一个人拦得住明久。

神刀堂弟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或是低下头觉得有愧于他。就连向来能压得住他的明非此时也被他的怒火给震住,这时候才追上来,堪堪拉住他的衣袖。

“路掌门。”明久的语气很不客气。

因着处理祈浣峤的事情,不少神刀弟子都到了。祈浣峤作为神刀堂大师姐来说,总归是尽心尽力的。

至少还是有一部分弟子是发自真心的难过。

路小佳自然知道明久的来意,却对陪同明久一同来的明非很陌生:“这位是?”

明非抬手作了一礼,“我是明久的兄长,明非。此次特意陪同明久过来的。”

还未等路小佳说什么,明久忍着滔天的怒意道:“路掌门,浣峤到底如何了?”

路小佳原先的话止住,化成了一句不含任何意味的应答:“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到神刀堂来。”

明久深吸一口气,“是谁?为什么?”

“魔教,天魔女。”路小佳这次答得十分干脆。

他将手边的长刀连带着鞘轻轻扔到一边,垂着眸,神色第一次那样冷得让人看不清。

明久一下子认出了那把刀。

那是祈浣峤的佩刀,她向来对随身兵器很是珍惜,时时刻刻勤于保养,从不离身。

祈浣峤的刀出现在这里,她却不在。

眼下的情形,明久自是能够知晓这说明了什么。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他便一直在逃避。

自欺欺人,一次次否认,认为这些都是假的。

直到看到了那把刀……

刀……

她的刀有哪里不对,但明久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脑子里全是混乱的声音,过往的,如今的,最后都汇成了一句“浣峤已经死了”。

明久一只手捂着头,后退了几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神刀堂会为她报仇,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再管。”

听着这话,明久又抬起头,看见周围神刀弟子脸上或有或无的悲伤,也不想再去纠结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当初在归刀殿前对峙的时候,也没见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

现在的伤感,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祈浣峤死了……

此后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同他打趣调笑,傲娇张扬,明艳似火,明久在自我反省的时候,才知晓自己的心意。

早在见祈浣峤的第一面,他就喜欢上她了。

他喜欢的,就是她骄傲的样子,那样的夺人眼目,如何不吸引他的目光呢?

明久再抬头,那眼神阴狠,学到了祈浣峤的十足十。

“……当初浣峤被冤枉是袭击归刀殿犯人的时候,我看你们也没有多信任她,反倒一个个都是怀疑的眼神。”

“现在她死了,你们就开始假惺惺的怀念她。”

“她的身世你们知道得比我清楚比我早,她承受了这么多流言,活得如此被动,现在她死了,我就连帮她报仇都不能做到……”

“你们……真的接纳过浣峤吗?”

“你们……真的有把她当做神刀堂的大师姐吗?!”

“明久!够了!”

明非心叫不好,连忙喝了一声,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面色还算沉静:“路堂主,明久他心情较为激动,他不是有心的,对不住。”

路小佳凝视着明久。

当初明久来到神刀时,他的确是带着撮合的意味的。

明久此人生性泼,心思虽没有那么细腻,却总好过祈浣峤一个人无止休地承受。

现在看来,明久当真很喜欢祈浣峤。

那就够了。

路小佳叹了口气:“罢了,你要是想不开,日后也可以来找我。毕竟当初是我把你们两个撮合到一块的。”

明久别着脸,不愿直视这一切。

倒是一旁的明非听出了一些东西,路小佳似在提点他们。

去找路小佳……

难道祈浣峤之死,别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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