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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1 / 1)

苏怀墨到达天香谷时,着实被谷内戒备森严、遍地伤者的景象惊了一惊。

事情或许还要从两日前说起。

那日苏怀墨陪同少侠与蓝铮前脚刚从开封大牢里出来,后脚便收到了来自苏小白的飞鸽传书,他连忙打开那张薄薄的、仿佛带着海风的信笺。

待仔仔细细地看完信,苏怀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他收好信笺,垂眸对少侠和蓝铮叹了口气:“此番怕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取孔雀翎了。”

少侠先是意外,随后有些担忧,“这……可是唐师兄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怪她有此猜想,苏小白此刻正和唐青枫在东越落脚,此时传信苏怀墨也不知是有何变故,竟让这位向来风轻云淡的移花弟子变了脸色。

“并非如此。”苏怀墨将信笺示予他们看,“公子羽现身东越,要天香谷交出薛无泪,情况实在危急。少总管传信,要我去天香谷一趟。”

此话一出,不止是少侠,就连蓝铮的神色也微微一变。

他当下思索了一瞬,语气也急迫了起来:“好,那你先去天香谷,我和少侠去拿孔雀翎。”

眼下公子羽的威胁迫在眉睫,已没时间再多犹豫纠结。少侠虽是心焦,也只好道了一句“苏师兄小心”,便扭头和蓝铮出发去了杭州淬剑谷。

而苏怀墨在驿站借了一匹快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香谷。

东越,天香谷。

眼下时节虽已入秋,天香谷中仍是繁花似锦,一片秀美。只是今日,此地却没有了以往的安静祥和,反而蔓延着一股肃杀之意。

穿过万蝶坪来到谷中,不少天香弟子皆脚步匆匆。

苏怀墨这还是第一次踏入天香谷。在此前他并未来过中原,只从书籍的只言片语,以及苏霜华昔日所提中,才对天香了解几分。

若无这场意外,他本该在来年开春的花会上作为来自移花宫的客人,正经递贴登门拜访。而不是像现在,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皆是内力催折的花海,受伤倒地的天香弟子,与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

作为移花弟子,喜好风雅与美的事物可算得上是一种天性。更别说天香谷作为东越的一处与世无争的桃源之地,在某种方面与被称为世外仙境的移花宫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处。

眼见此地之景被公子羽大肆破坏,苏怀墨不由得生出了痛惜之心,就这样,双手渐渐攥紧,却又在一瞬,稍稍焦躁的心绪平息了下来。

转眼他又自嘲地一笑,笑自己的感性和天真。

公子羽怎么会在乎这个呢?

野心家和复仇者才不会在乎美好的东西是否会因此而破灭。

当年公子羽为了白云轩,曾许下永不伤害天香谷一草一木的承诺。可如今为了复仇,为了囚在天香谷的薛无泪,他却也顾不得了。

穿过万蝶坪步入谷中,不少天香弟子皆行色匆匆。

幽谷七梅之一的白鹭洲正忙着指挥余下的人手安顿受伤的弟子,还要时刻警惕可能来犯的公子羽。因人手不足,她显然十分忙碌。

苏怀墨整了整衣衫上前。情况危急,他也并没有再多纠结繁文缛节,只拱了拱手:“在下移花弟子苏怀墨,奉少宫主之命前来,不知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但凭姑娘差遣。”

白鹭洲抬眼便见风尘仆仆而来的苏怀墨,屈身一礼先行谢过,再答道:“天香谷遭此一劫,盖因谷中关押的薛无泪,如今柳师妹正带人在前方阻拦公子羽,我们已向四盟八荒传信,想必不久援手便会赶来。”她顿了顿,却并未拒绝苏怀墨的好意,”神威堡的韩弋霄已到了东越,烦请苏公子前去接应。”

“不知薛无泪在何处?”

“寒江城的曲盟主已先行一步,将他转移到了另一处安全所在。”

“好。”苏怀墨便不再多语,问清了韩弋霄现下路径,到谷前接应。

此刻万蝶花台也不复从前百花齐放的和美景象,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天香谷。

万蝶坪前,苏怀墨远远便瞧见了一身盔甲手持长枪的年轻将军,身边跟着一个粉白色衣裳、伞中藏剑的姑娘。

那将军不过二十多岁左右,面容生得倒是俊朗,剑眉紧锁,抿起的唇流露几分坚毅,肤色略深,想必是常年生活在燕云的缘故。

倒是她身旁的姑娘肤白唇红,像极了东越水乡中走出来的女子,此刻她眉头却轻轻蹙起,温婉的面容也带了些不安。

其后还有排着队列的神威弟子,气势不可谓不震撼。

这样的援军也正是此时的天香谷想要的。

苏怀墨心中有数,朝他们迎了上去:“想必是韩将军,在下苏怀墨,东海移花之人,受白鹭洲姑娘所托,前来接应。”

“麻烦苏公子跑一趟。在下韩弋霄,奉堡主之令,率神威堡地鞘营三百人赶来增援。”韩弋霄抱拳一礼,“我旁边这位是内子沈清清,天香谷中弟子,谷内情形不知可否与我们一说?”

一旁的沈清清也颔首道:“苏公子有礼了,我叫沈清清,乃是天香谷弟子,不过此前一直在燕云,收到天香来信便立马和弋霄哥哥赶了回来。”她语气虽温和,面上依旧难掩焦急,“不知师尊师姐们可还好?”

听见这样亲昵的称呼,加之二人相扣的双手,令得苏怀墨当即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一对爱侣。

他脑海中一瞬间划过这样的念头,却未多说什么,只是朝二人微微摇头:“眼下天香谷中甚是不妙,详情路上我与二位言说……”

情势急迫,众人不便寒暄,互相交流过消息,就立即启程前往拦阻公子羽。

一路上也不甚太平,杀了不知多少从谷外潜入的青龙会杀手。

莫说久经杀伐的神威堡弟子,就连不喜动手的苏怀墨,此时也取走了好几条人命。一行人中看起来温温柔柔最弱不禁风的沈清清,伞下剑刃染血时也绝不含糊。

只是越是深入,她就越显得焦躁,不光是为了周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花海与倒在道路两旁的尸体,更是为心头隐隐的不安。

这边刚踏上万蝶花台,只听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从七色海的方向传来,沈清清不由面色发白:“不好……是柳师姐她们!还有公子羽!他在我们之前赶到七色海了!”

韩弋霄和苏怀墨的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许多,众人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待轻功赶到七色海前,只见附近的草木纷纷倒伏,碎石遍地。

满头华发的梁知音站在一块平整的石头前,望着不远处消失的白衣人影,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苏怀墨先到了一步,刚唤了一声“梁谷主”,却见她周围躺着死伤众多的天香弟子。

柳扶风也被打伤,正虚弱无力地躺在梁知音身后。

“师尊……师姐!”沈清清脸色当即变得惨白。

是公子羽……

白云轩已死,他再也没有了顾虑,将她的师姐妹尽数打伤!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顾不上多想便一路小跑着,到离她最近的柳扶风身边,半跪下来伸手感知她的气息。

还好,鼻翼下虽呼吸微弱,但不是没有。

经脉虽被内力震伤,但保持了完整,并未伤及心脏。虽说有些棘手,倒也不是没有希望。

梁知音回过头,同样来到柳扶风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经脉。

她此刻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对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徒弟嘘寒问暖,嘱咐道:“清清,帮我把扶风扶起来,然后去救周围的弟子。”

“是,师尊……”沈清清颤抖着手将柳扶风端坐扶好,只觉她的身子冰得让人害怕,又去慌忙看地上的其他师姐妹,她都挨个去试探过鼻息,确认对方是否安好。

这时一旁的韩弋霄也走过来,他放下手中长枪,同样半跪下身,帮着她安顿好她的师姐妹,在她照顾伤员时为她递上清水和纱布。

或许不用太多言语,此刻的默契就已然足够。

待一切结束之后,韩弋霄思考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揽住了沈清清微微颤抖的肩,让她可以依靠在自己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

沈清清对韩弋霄点了点头,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我没事。”

眼泪流到唇边,却是咸得发苦。

“梁谷主,不知公子羽往何处而去,我即刻带兵前去追击。”戎装在身的韩弋霄上前一步站在沈清清身前,向梁知音拱手道。

神威堡与公子羽和青龙会之间,何尝不是隔着一层血仇。

昔年青龙会指使叛徒江风,害死少堡主韩振天;而后天刃营主凌飞,亦是死于青龙会之手。

神威天地人三营今缺其一,生死袍泽之仇,岂能不报?多少神威堡弟子恨之入骨,韩弋霄自然是其中之一。

他虽有为将者的冷静沉稳,却非冷心冷情的木头。

新仇旧恨,皆在心头。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沈清清下意识转头朝韩弋霄看去,却见他坚定的神情,便知他的心意不可转圜。于是抿了抿唇,握住了他的手。

天香谷蒙难,师姐们生死未卜,她不忍心上人再涉险,却从不会阻止他。

梁知音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昏迷之中的柳扶风。她依旧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牙关紧咬,仿佛强忍着痛苦。

她身后是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天香谷。

梁知音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于大节无损,于小节无亏。为何就是她,还有她的弟子们,要一再遭遇这样的噩运?

江湖恩怨,到头来竟是谁也逃不过么?

种种思绪最后皆化作一声叹息,飘在风中。

梁知音轻柔拂去柳扶风额上的冷汗,输入内力为她疗伤。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转过头对着韩弋霄这位未来的徒婿道:“公子羽往闽越旧城的方向而去了,你路上小心。”

“多谢梁谷主。”韩弋霄点点头,侧头时见到沈清清担忧的眼神,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放心,我不会有事,等我回来。”

说罢,韩弋霄召集不远处的神威弟子,朝闽越旧城的方向而去。

少侠抵达天香谷时,周遭还有许多青龙残部在入口处和八荒弟子纠缠。

直到她真正到了天香谷,才发现伏龙谷暗卫所说的“战况焦灼”大约也是委婉的说法。

一路除去埋伏在沿路的青龙会杀手,耽误了不少时间。少侠连忙赶到七色海前,这时七色海四周一片狼藉,几位八荒弟子正在救治被重伤的天香弟子,一袭白衣的苏怀墨也在其中穿梭,神情从未这样凝重。

“苏师兄,我来了!”少侠急忙来到苏怀墨身侧。

她身上还残存着未干的血液,来不及抹去,全是来自敌人的,显然一路上并不是十分太平,此刻见到苏怀墨时气息尚未平复,即将出口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苏怀墨对着少侠微微颔首,道:“路上辛苦了,拿到孔雀翎了吗?”

“嗯,拿到了。”少侠将一路见闻和盘托出,重点说了说他们在淬剑谷下的孔雀疑冢中拿到孔雀翎的过程,以及蓝铮打算待一切过后将孔雀翎交给伏龙谷代管的决定。

“……出来之后,恰好伏龙谷的暗卫前来告知我们天香谷的情况,我便先赶过来,现在情况如何了?”她话音未落,只听苏怀墨忽然问了一句:“不知蓝铮去了哪里?”

少侠被冷不丁的一问顿时怔了怔,过会儿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答道:“呃……蓝师兄他,他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让我先行一步。”

本以为这样语焉不详的回答,定要引得苏怀墨继续盘问,哪知他却淡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我知晓了”,便不再发表意见。

这样就完了?少侠有些疑惑。

早在与蓝铮交友之初,苏怀墨就深暗有些事不能说,亦不该问,留出一些空间,对二人而言才是最好。但他心里也必然知道,蓝铮此行避开少侠,必是去见沈孤鸿了。

对友人的去向多以置喙,本是君子不当为之事。只是……他对沈孤鸿此人实在很有意见。

苏怀墨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继续问少侠:“他可有说过何时会过来?对公子羽之事有何其他打算?”

“他没有说。”少侠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语气中的凝重,“……苏师兄,发生了何事?”

苏怀墨便将公子羽闯入天香谷中,将柳扶风等人一并重伤的消息告诉了她:“梁谷主正在里面为她们疗伤。”只见少侠脸色忽然一白,急急告辞便赶了过去。

敛下眼眉,他心想,或许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该是他,而是蓝铮。

出身东海移花宫、此前不曾踏入中原的苏怀墨,没有与他们一同经历过青龙会之祸,没有和他们一样对抗过公子羽、明月心,有何资格有何立场说与他们感同身受呢?

但此时此刻,苏怀墨终是能理解了几分唐青枫的作为。

只有身在此局中,亲眼见过种种,才再也做不到置身事外,说不出袖手旁观。

忽然一阵风来,吹起不少落叶。

天边的飞鸽传来了他想要的音讯,苏怀墨展开来信时不禁抬眸望了望远处。

只见一片黑云压城,仿佛是一场大雨要来了。

东越多山,自东面通往天香谷的路径,便要经过闽越旧城。

相传此地在古时曾是闽越国的城池,如今已是渺无人烟,残垣断壁埋没在了荒草之间,尤为荒凉。可是今日,却是比以往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

再度与青龙会埋伏的人马酣战一场后,展子期微微喘着气,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血。他从衣服下摆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右手心上,免得剑柄沾血过多滑得握不住。

一路来的战斗,消耗的体力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吃力,而他似乎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原因正是因为在四盟密会后收到的消息——公子羽现身天香谷。

接到消息的展子期毫不犹豫地即刻动身前往天香谷,就像他一直以来想的那样:他要寻公子羽,报弑师之仇!

这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他将叶姝留在了开封,独自上路。

闽越旧城内,还有不少怀抱着和他一样目的,此刻战得双目通红的八荒弟子。而更多的,却是青龙会派来干扰视线的杀手,仿佛源源不断,不知疲倦地涌了上来。

啧,不是说青龙会余下残部已被收编么?怎么还那么多公子羽和明月心的旧部……他们到底拿了什么好处,至于如此卖命吗?

对方人多势众,展子期却丝毫不落下风,剑刃染血,依旧拼尽全力斩杀着青龙会的余孽,甚至还有闲心吐槽几句。

忽然一阵风过,周围飞沙转石迷了眼。展子期下意识抬手挡住,一瞬间只觉虎口被震得发麻,差点连剑都握不稳。

这时对面的敌手寻隙攻来,手中的长剑便像毒蛇一般阴狠,朝着展子期的要害而去,他心头暗叹一声糟糕,而他此刻因这次意外片刻失神,一时竟回防不及。

好在一杆长枪横空出现架住了剑刃,与此同时展子期就地一滚,利索地起身时反手将长剑没入了敌人的胸膛。

鲜血涌了出来,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展子期平复了一下气息,正要向那人道谢:“多谢。”

回头一望,却见不知何时,身旁的人马皆身着盔甲手持长枪弓箭,竟是神威来人。

助了他一把的人,正是韩弋霄。他刚一枪结果了周围的敌人,闻言摇了摇头,只简单回了一句:“无妨。”

两人看向了场上,眼神同样变得晦暗不明。

风沙尽后,只见一白衣白发之人正站在闽越旧城中央,双目赤红,眼神凌厉,隐隐一副走火入魔之象,表情却是依旧淡漠得目下无尘。

四周的八荒弟子看见这人后只愣了一瞬,旋即多少咬牙切齿的声音都在这一瞬纷纷响起。

“是公子羽!”

“公子羽纳命来吧!”

展子期头脑放空了一瞬,连提剑的双手都在发抖。

他想也不想,当即提起双剑上前,只闻公子羽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围攻而去的八荒弟子被公子羽一掌击飞,甚至有一部分弟子当场被震碎心脉,不治而亡。

展子期离得近些,被掌风所波及,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韩弋霄在后面扶了他一把,这才堪堪稳下身子。

他下意识伸手抹了抹嘴角,只见掌心多了一抹殷红。

自得知了公子羽复生一事后,展子期原以为他看见公子羽的那一刻,必然是怒不可遏,就算是拼却他的性命,也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可现下,方才那一幕后,展子期的神识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只觉从未在此刻这样靠近过自己的执念,但同时也是那样遥远。

那一瞬间,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公子羽,而是在荆湖前阻拦公子羽的、他的师父。

就是面前这个人杀了展子期的师父,搅得江湖动乱,令多少无辜百姓丧生。

可是展子期杀不死他。

公子羽太强了。

连当年嘲天宫一战都未能杀死他,这世间还有谁能制住他?

一旁同样眼见着这一幕的韩弋霄皱了皱眉,拳头也跟着攒紧。

方才一路结阵与青龙会的杀手交战,消耗了不少体力,又被公子羽的内力所伤,此刻他站在不远处,心神却十分冷静。

神威堡出身的韩弋霄久经沙场,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思路比场上的大部分人都要清醒一些。

看来入魔后的公子羽实力强横,并未因前番嘲天宫一战折损几分,反倒更甚往昔。听闻他融合了七式大悲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重伤的公子羽尚且要集四盟之力应对,何况今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入魔后近乎全盛状态的公子羽!仅凭他们,恐怕根本无法抵挡。

身为将士的韩弋霄并不惧死,也不怕牺牲。可他却怕牺牲也是无用,更怕公子羽造成更多的牺牲。

闽越旧城地处峡谷易守难攻,若凭地势之利,或可安插弓箭手封锁,配上火石滚油,敌人便插翅难逃。

可若是这样,谷中尚有其余来支援的八荒弟子,性命便不得保障。他们都是门派中坚,若公子羽侥幸逃脱,只怕八荒今后元气大伤……再者短时间内,弓箭手虽可由他带来的人手担任,但天香谷中也找不到火石和滚油……

不,还没到那个时候……再等等,前日堡主传讯,应该快赶到了。

韩弋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终究恨不下这颗心,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只能命手下的神威弟子四下分散开来,将路口封锁住,只期望不是杯水车薪。

公子羽目光淡淡环视一圈周围,在纷纷露出憎恨、惊惧等神色的八荒弟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便觉得索然无趣了起来。

他冷冷道:“交出薛无泪,免你们一死。”

周围顿时寂静无声。

情势渐渐胶着,人数众多的八荒弟子与公子羽对峙在一处,又仿佛一触即发。

“想要薛无泪?做梦!”有人在旁边啐了一口,恨声道。

他对薛无泪自无好感,也不知对方的去向,可他的师兄弟却是死在青龙会手中,“老子今日便是死,也不让你从这里过去!”

“薛无泪?”展子期喃喃自语,“这同薛无泪又有什么关系?”

襄州武林大会之后,薛无泪频频搞事,导致展子期听到这名字也很是厌烦,下意识便皱眉。

韩弋霄还未说话,只听身旁一个声音忽然传来:“薛无泪是百晓生的得力干将,公子羽恐怕是想借薛无泪之手,引出百晓生。”

展子期讶异地回头一看,只见许久不见的苏怀墨出现在他的面前。

“苏公子?”

“苏师兄?!”

苏怀墨朝他们微微颔首:“两位,抱歉,我来迟了。”

而此刻,场上也出现了变化。

神威堡的韩学信,丐帮的江匡,五毒的方玉蜂,唐门的唐太岳,皆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阻止了公子羽继续向众人下毒手。

转眼间四位掌门联手与公子羽缠斗在一处,内力招式比拼之间,竟让旁人插不入手。

韩弋霄松了松之前一直死死握着长枪的手,觉察到指尖一阵发白,竟有些麻木。他活络一下筋骨,微微侧过身子,沉声道:“几位掌门是苏公子寻来的?”

“路上正好遇到四位掌门,便与他们一同过来了。”苏怀墨仍是初见时的一身白衣,只是染了血迹与路上的尘埃,不复移花风雅。

他眼底的余光瞥见了赶到此地的少侠,她似乎刚刚赶来,眼神中含着悲戚和激愤之色。犹豫了片刻,却并未上前与她打声招呼,苏怀墨再望向场上时眼神中也多了凝重之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展子期将长剑插在地面上。他拄剑喘息,借机回复了几分内力,目光却仍在密切注意着场中变化。只见掌门们渐渐落入下风,而阵中的公子羽却依旧游刃有余,不由暗自焦急,“不知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蓝护法现在仍然未到,可是还有什么底牌未出?”韩弋霄忽然问道。

若是没有办法对付公子羽,来多少援兵都无用。

被问到的苏怀墨神色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他握紧掌中的玉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孔雀真翎,或是沈孤鸿。”

“真正的孔雀翎不是失传已久……至于沈孤鸿?伏龙谷主人?公子羽不是他义弟吗,他会肯插手此事?”

“怕是要看我们有什么样的筹码了。”

苏怀墨话音刚落,携带着孔雀翎的蓝铮终于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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