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女生耽美>山海相望>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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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1)

白洣和弟弟的童年属于北域,他们与洛拉章、诺布一起玩耍,一块成长。在这期间,白洣见证了洛拉章旧疾复发的恐怖样子,以及诺布被雅满泰送去寺院出家。她和弟弟白雁回离开北域时,洛拉章裹着皮草外衣于烈日中与她们挥手道别,诺布则是站在白顶寺的石阶上朝车队驶离的方向眺望。

而他们姐弟俩来北域之前,这个地方发生的事,都只是听说。

白洣出生那年,从北域来了一位古铜肤色的中年人,千里迢迢达到富山,把一串红色珠串放在婴儿的床畔,祈祷她健康平安,还说从未见过生下来就皮肤白净透彻的婴儿。

那是白洣第一次与雅满泰见面,他是德本家族的主人,德本家族曾经是北域的王。

一个成熟且有权势的人与懵懂无知的婴儿对视,他仿佛看到了她的未来,而她似乎在读他的前世。

雅满泰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世俗之人,他希望他的儿子与富山茶园连起姻亲,因为他要在北域建茶园,让富山的人去北域帮助他。

北域人离不开茶叶,但是茶叶的根不扎在北域。富山的茶跋山涉水送到北域,如黄金般珍贵,也贵如黄金。这一次北域人不仅要富山的种茶技术,似乎还想要富山的人。

有备而来的雅满泰为白明夜送上茶园规划初稿,一摞纸很厚,用长尾夹捏着,这里写着北域人的全部理想和邀请他们去北域的诚意。

白洣出生后的第五年,白雁回刚满一周岁,北域的白顶茶园动工,白明夜带着妻儿来到北域,住下,这一住就是六年。

无论是在白顶庄园的墙里还是墙外,风景怡人的北域给了富山人如大自然一般的自由和豁达。白家的人被安排住进这个古老的庄园,因庄园里的寺庙是白色尖顶,流传下来就被称作白顶寺,围绕寺院而建的宅子形成规模,就叫做白顶庄园。一座座现代与古典融合的碉楼,最高的三层,最矮的也有一层半,彼此之间用长廊链接,从古至今、由远及近排列,白顶寺就在老宅子的旁边,诵经声日夜不断,为这个庄园祈祷,为这里的人添福。

白家的孩子与庄园里这一代的孩子们年纪相仿,玩在一起也住在一处,每一个孩子都有成年的大人看着。白洣在几个孩子里最引人注目,她好看的样子和如牛奶般白净的皮肤与北域人不同,这也为她带来许多其他孩子无法获得关心和爱护。

被白明夜夫妇拒绝的礼物都会送到白洣的房间,有时候他们夫妇二人会向雅满泰抱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蜜蜡和松石做什么?还有金器摆件和珊瑚雕塑。

白洣过生日的时候,一件珊瑚与青花瓷珠的珠串摆在她房间的长桌上,粉红色椭圆形的珊瑚上雕出一尊佛像,一百零八颗青花瓷珠上有一百零八幅画,金黄色流苏顶端还坠着一颗蜜蜡和一颗松石。因为她喜欢瓷珠上的画,所以离开北域时,只有这件珠串随她回到富山。

雅满泰的三个儿子,老大策旺,四岁时被红袍僧人带走,说他是转世修行者,这是德本家族的殊荣,也是北域的幸运。老二洛拉章身体孱弱,时不时就要喝汤药,他的身上也总有草药的味道,但他却是雅满泰夫妇最宠爱的孩子。诺布最小,庄园里的人说他是洛拉章的替身。

洛拉章一岁的时候发病,具体什么病,没有人敢议论,总之他在北域神医赤列的家里住了很久。那一年曲卓阿妈的情绪非常不好,策旺去大寺和洛拉章生病对她来说都是渐行渐远的意义,当她感到尘俗的意义与她无关时,竟然在深夜走入察翰湖寻短见,管家达西的妹妹珠拉从齐肩的水里把她拖出来。

等曲卓醒过来,赤列医师告诉她有了新的生命。本来不打算留住这个孩子,但是想到洛拉章病怏怏,于是她郁郁寡欢十余月,生下这个黑黢黢的孩子,取名诺布,意为宝贝。

雅满泰说,这个孩子是德本家的救赎,有了他,洛拉章也会逐渐好起来。

从那以后,洛拉章每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阿妈都会亲自陪他去礼城,为他包下私人飞机。而诺布却要为了哥哥,去寺院里修行,为他们之间的血脉牵连日夜诵经,往返于大寺与北域之间,整整一千个日夜。

直到白洣十六岁那一年,回到礼城已经五年的她,在一次与白雁回去外公家过暑假的途中,在伦敦机场,与诺布重逢。

那个曾经身披红袍、顶着光头的男孩已蓄发,穿着黑色夹克衫、直筒牛仔裤、深咖色沙漠靴,这一切很平常,却让白家姐弟感觉很奇妙。

似乎是从重逢的那一刻起,白洣对诺布心生期待,情感里迸发出炫彩的光与温热的甜。他们拥抱,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在触碰的同时有了唤醒的能力,她离开北域时没有说出的感慨和回到富山时隐藏的秘密变得可以被识别。

她确信,她喜欢这个人,一直都很喜欢。

随后,他们的人生轨迹再次重合,同龄的他们一起在英国读中学、大学,又去美国读硕士。他们的关系已经从发小、朋友、同学,成为恋人。

在一起久了,许多事无解,也有许多事成谜。外人眼里这对情侣向善向美,彼此欣赏,清澈又谦卑。可没想到的是,他们摊开手放下这段关系的时候,却也超乎寻常的冷静,没有不舍与在意。硕士读到半程,白洣休学,回到富山。

人还在路上,风中就有了北域的味道,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去的前方是哪里,他们被回忆牵着鼻子走。那些善缘、那些福气,如烟尘被风吹起,相生相长。

与诺布分开后,白洣对自己始终是谨慎的,她不擅长一蹶不振,也不肯自我粉碎,她快速转身,踏上另一段路,用忙碌击碎虚无和不安。她选择了一份与所学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开一家花店,一个心门之外的、全新的事物进入她的生活。

她知道,如果进律所、谈案子,那就不是与过去划清界限,她和诺布所学专业相同,她的取舍和决定正是内心的成长。

她得到表哥绍德俊、绍德豪的资助,筹备两年,借用沐俊晴在沐意中心广场边的二层商铺,由沐俊晴设计,而后装修到可以开业的程度。还以建筑师事务所的名义招聘两名花艺师和一名景观设计师。

放眼望去,满目丰饶,都与沐俊晴有关,于是花店挂在事务所名下,恰如其分、不暖不烫。

而她自己则参加花艺培训和经营管理类的课程,一度成为热闹花店的学徒。

她走入逐日烟火里,思考、接纳、消耗自己,她的时间纹理逐渐丰厚,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

花店开业,取名“怀香记”,白洣说,你不必记得花的模样,但是你的眉目与内心要有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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