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间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被噩梦惊醒。
隐约看见白黄一身血红，面色惨白的冲着他笑。
眼前灯火晕黄。
刚睡醒的脑子不甚清楚，床前坐着的白黄和梦里的影子重合。
白黄凑的有些近，刚开口，“江知间……”
身子被人大力拥到怀里。
江知间双手揽住白黄的后背，额前碎发扎的白黄眨了眨眼。
小江大人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凌乱的信仰。
“白姑娘，请你好好保护自己，务必务必，要活下去。”
白黄被迫扬起脑袋。
在听到江知间的话之后，她犹豫片刻，抬手替他拍拍后背。
下巴搭在江知间肩膀，白黄没忍住抿起一个笑。
敞开的房门口。
蝎尾一边自己捂着嘴，空着的另一只手替陆招财也捂上。
落珠激动的直蹦。
在这份安静里。
江知间渐渐回神，怀里的姑娘身体温热，就连后背的手都有了一种真实感。
他歪着脑袋，眼睛看向白黄侧脸。
“白姑娘？你醒了？”
白黄嗯了一声，也侧脸看过来。
四目对视。
小江大人眼尾烧的绯红，渐渐蔓延到耳尖。
他跟被烫到嘴似的，语无伦次，“白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
白黄静静看他。
熏香升起袅袅香味。
直到江知间挫败的低头，白黄扬起笑，眼睛亮晶晶。
“所以，还要抱一下吗。”
江知间猛的抬眼。
白黄伸开双手，“江知间，再抱一下吧。”
这次是白黄主动。
烛火摇曳。
白黄扑过去的力气太大，江知间被砸在床上。
明明脑子困的要死，但他就觉着好开心，很开心，最最最开心！
落珠到底没忍住化身尖叫鸡。
月光下。
就看着甩着七彩鱼尾的鲛人在半空随风游泳。
好在这会时间晚了，没人看到。
不然明天又是府城的一大新闻。
陆招财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场面，心脏快速跳了几下之后。
勉强压住嘴角，扒下蝎尾的手，咳嗽一声。
“抱够了就可以站起来了。”
“大姑娘家家的搂着像什么样子。”
草地重新点的篝火。
陆招财咬牙切齿的扛着羊回来。
凭什么大晚上的又是他去买羊！
江知间肯定因为自己出口阻止他抱白黄，伺机报复自己来着！
铁丝穿过羊头。
蝎尾刷酱料。
江知间取了件干净的斗篷替白黄披上。
火光跳跃。
落珠单手杵着下巴，“所以白黄为什么会出现在地道，还……”
他指指心口。
白黄双手拢在斗篷袖子，摇摇头。
“我不记得任何事，要不是有你们，这次大概真的会死在凤山菩萨庙。”
蝎尾把羊翻了个面，烟灰眯眼。
“不是我们，是江大人。”
他趁空回头看了一眼，“要不是江大人知道地道，按照陆招财的说法，我们已经找上镇山了。”
说到这。
陆招财不自在的揉揉鼻尖，江知间替白黄挡住旁边来的风。
“我也是看到小院椅子旁边沾的泥才想到的。”
“白姑娘，我们去找你之前，问了几个运鱼车。”
江知间把老谭说看到写有镇山二字的玉佩给白黄说了一下。
着重提起老谭看到的鹿角。
陆招财往前挪了挪，替白黄挡住另外一边来的风。
“要是没有记错，你师兄也是鹿妖吧。”
白黄垂眼，指尖摩梭手腕，“应当不是师兄。”
陆招财问为什么。
白黄沉默许久，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下方。
“师兄的剑穗还在我这，再说了，他不会害我。”
想起师姐和师弟的话，白黄说的有点犹豫。
江知间看出她的纠结，出口安慰，“现在所有的怀疑都是猜测，白姑娘要是不嫌弃，我陪你回一趟镇山。”
众人同时看过来。
但表情各有不同。
江知间说完才发觉这话有歧义，急着刚想解释。
白黄看他，“会不会太麻烦你。”
小江大人啊了一声，白黄似乎有些苦恼。
“你是捕头，陪我回镇山的话，衙门那边怎么办。”
江知间简直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背在身后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没事，衙门有霍应怀呢，我替他看了这么久，他也该回来好好处理案子了。”
落珠左右看看。
吃瓜的快乐让他反应迅速，立刻抬手。
“还有我，我也能去帮忙。”
羊肉烤的外焦里嫩。
蝎尾洒了层白芝麻，嘴上也没闲着。
“还有招财，他也能去帮忙。”
陆招财白他，“干嘛不说你自己。”
蝎尾笑眯眯，“我这不是怕你跑路，提前先替你答应一下。”
气的陆招财拿脚踢他。
白黄没管那边的混乱，只是看着江知间。
月色朦胧。
他眼底的青黑很是明显，“那就麻烦小江大人啦。”
这句小江大人尾音上扬。
带着一股子和以前不一样的甜腻。
江知间摇头想说没关系，白黄突然凑近，托住下巴，压低声音。
“你收到指环啦。”
江知间从袖口掏出乌金，金色流转，夜里还挺好看。
他声音带笑，“白姑娘怎么会突然给我做这个。”
白黄保持那个动作，“你上次说你生辰在九月初，我答应过给你准备礼物的。”
她有点不太高兴。
“原想着亲手送给你，不知道被谁偷偷放到江府门口，气死我了。”
说这的时候白黄还抬手挥了几下。
这指环她准备好久了。
就想看看江知间收到的反应，要是不喜欢自己还可以送别的。
小江大人似乎明白白黄的想法。
他把指环递到白黄面前，“我很喜欢，能麻烦白姑娘帮我带上吗。”
伸开的手指骨节分明，这下轮到白黄不好意思了。
当时做指环只是觉着这东西小巧方便携带。
等真拉着江知间的手替他戴上，莫名有种互定终身的错觉。
乌金和皮肤相称。
白黄低下头，“指环上有我的灵力，日后若是遇见妖怪，我不在你身边，只要妖怪的妖力不高于我，就不能伤害你。”
“还有，不管你在哪，不管离多远，对着指环敲三下，我就知道你想我。”
这是白黄给江知间专属的安全感。
萤火虫成群结队的飞过。
江知间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敲三下指环，声音温和。
“白姑娘，那你现在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