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傲说的县令。
自然不是霍应怀。
道路两旁挂着红灯笼。
江知间一半的脸藏在阴影下，殷傲莫名觉着后背一凉。
“褚长兴带我见了一个人，让我想法子操控这人的思绪，让他听话。”
褚长兴就是那个死在劫匪刀下的前县令。
穿过桥尾。
鸣冤鼓下的鼓槌上绑着两根红绳。
“那时候我妖力所剩无几，怕被褚长兴看出来对我下手，只能暂且用妖血糊弄了一下。”
“我没敢告诉褚长兴，就想着只要放我走，我立马从府城逃出去。”
后院人还挺多。
季若风捂着块布巾，皱眉把残肢从板车上取下来。
耿有银蹲在树下正吐呢。
其他人有心上前递杯茶，又被他身上的味给熏了回来。
仵作房门开着。
老陈头脸色苍白，纵使见多识广，也被这味臭的头疼。
江知间顺手堵住鼻子，说话的声音就有些闷。
“褚长兴没放你走。”
白黄点点头，“肯定的啊，有这么个好用的妖物放在身边，别说一个县令，就是想当皇帝也不在话下。”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
殷傲两根手指杵着鼻孔，“江大人和白黄说的对，他把我关起来了。”
“准备来说，把我供起来了。”
褚长兴让殷傲操控的就是任茂才，那时候他和杨清怡刚成亲不久，一直对杨清怡手里的秘方虎视眈眈。
因为商户缴纳税款，他过来跟褚长兴套近乎。
被褚长兴拉了壮丁。
“当时他下的命令是让任茂才每个月上交到城西观音庙五十两银子。”
白黄挑眉。
没想到任茂才每个月的花销是因为殷傲的妖血。
任茂才醒来之后果真对褚长兴言听计从。
他再次来找殷傲，“这次，他让我操控知府将他从府城调任。”
“我怕事情败露，只能告诉他我法力尽失，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残忍，那一次我差点死在褚长兴手上，他生生放了我半身血。”
殷傲咬着牙，“没有法力的妖血根本不管用，褚长兴灰溜溜的回来，命人将我吊在地牢，逼问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法力。”
江知间推开文书房的门。
烛火跳动。
殷傲站在门边，“我告诉他，要用人命献祭。”
生花刀猛地一晃。
白黄抬眼看他，殷傲心虚转头。
“是他先逼我的，他不是想当从府城调走当大官吗，我偏要把他拉下来，我用了个最残忍的法子。”
殷傲说。
活人砍去四肢，用火烤干做以献祭的贡品。
“我怕无人发现他的罪行，特意告诉他，烤干的人尸要用烤鸭店里的炉子。”
这还是从任茂才身上得到的灵感。
“店里人来人往，我想总有人能看到褚长兴杀人，届时他必然被告上朝廷。”
这个方法并不稳妥。
殷傲为了报仇，选择和任茂才联手。
他解除了任茂才身上的法术，但同样，任茂才也有要求。
他让殷傲控制自己的养子。
想法子把杨清怡手上的秘方要来。
殷傲当时心里只有报仇，一口答应下来。
夜风微凉。
蚊虫绕着烛火转动。
白黄眼底冰凉。“褚长兴杀了多少人。”
殷傲伸出手指，“七十二人。”
他借口从衙门调走七十二个犯人，砍下四肢，趁夜绑在烤鸭店里。
事后只要犯人的家里不来闹，他只要赔银子就行。
那时候殷傲就在旁边看着。
到现在都记得那群人的惨叫，血流了一地。
房里有些安静。
隐约听见外边老陈头张罗，“拼上了拼上了。”
白黄深吸一口气，皱眉，“那和你现在杀人有什么关系。”
殷傲无奈，“但我没想到，这七十二个人里，有四个其实不是人犯。”
安和府城没有那么多人犯。
褚长兴丧心病狂，在街上绑来四个过路人。
说来也巧，这四人的夫人竟然都曾去找过殷傲。
他们身上流着殷傲的妖血。
再加上无辜惨死，怨气冲天。
“他们四个成了妖鬼，这些年一直养在我那片宅子的地下室。”
“半个月前，任茂才再次找到我，说他那个养子回来了。”
殷傲挠头。
“他让任鸿墨娶他那个情妇，说只要任鸿墨成亲，杨清怡必然会把烤鸭的秘方告诉任鸿墨，但任鸿墨不如小时候听话，他想让我再给任鸿墨下个咒术。”
“说实在的，我那点血能撑到现在都不错了，褚长兴死后，几十条人命被抹去，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这些年杀猪，好不容易过上点安稳日子，不想再掺和进去，就拒绝他了。”
“但是当晚，任茂才趁着我睡觉，偷偷来到我家。”
那之后不用殷傲说。
白黄也能猜出来。
“他打碎了我养妖鬼的罐子，把四只妖鬼了出来。”
“我不常去地下室，直到任茂才出事我才想起来，其实杀他的不是我，是沾着我妖力的妖鬼。”
四只妖鬼。
按照死前的怨恨。
杀了任茂才，砍去四肢，吊死在烤炉里。
江知间听的眼花缭乱。
没想到还会牵扯到十年前。
他按按额角，“今天城南烤鸭铺的掌柜——”
殷傲双手捏着衣角，“他被妖鬼上身，他媳妇就是他杀的。”
只是掌柜的不记得罢了。
白黄突然想起来，“现在死了两个，你的意思是还有两个妖鬼？”
殷傲垂了垂眼睛，“还剩三个。”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
他无辜抬头，“妖鬼附身，人死之后自然要把妖鬼收回来。”
“当时江大人拦着，我没来得及收妖鬼，让他跑了。”
江知间顿了顿。
白黄不露声色挡在他前边，不耐烦的敲了下桌面。
“妖鬼长什么样子，杀人有什么规律，去哪里能找到他。”
殷傲摸摸下巴。
“捉妖人不知道吗，妖鬼就是一团黑气，没有长相，会随着怨体死亡消失。”
捉妖人看他一眼，又看一眼。
“所以说，我只要杀了你，那三只妖鬼也会死？”
殷傲没想到白黄一下找到重点。
五大三粗的手指拢着领口，“捉妖人怎么能随意杀人，我养的妖鬼我收回来就是了。”
门口。
季若风敲门，“江大人，尸体上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