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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楼玉宇(1 / 1)

他眸子如黑夜般深邃,她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直到她被绑进房里,南宫楚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神情愈加骇人。

杨沐音被壮汉猛然摔倒床上,残破的身子如同年老的痩竹,经不起寒霜般发出碎裂的声响。虽是软塌香枕,她却感觉好像芒刺扎在背上。

这时,老鸨过来,提足了蛮力,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几乎被扇得晕厥过去,只剩下意念在苟延残喘。

她入京城,本是为了报仇雪恨。

也只有报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可她望着头顶上悬着的轻纱罗帐,只觉得黑暗笼罩在头顶,看不到一丁点儿人生的希望。南宫楚不愿救她,她只能在这种烟柳之地葬送此生了。

现在就自缢身亡,或许是她能享有的最好结局。

可她不甘。

不甘就这样死了,任仇人逍遥快活。

老鸨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死死抱住那活阎王的大腿,是想把醉香楼灭了啊!”

南宫楚明明无动于衷,老鸨却是这般惊慌神色。莫非他不是来寻花问柳,而是来探查机密?

醉香楼是延王的最大情报地,从王权贵胄的闺中密事、文人骚客指点江山,到朝堂风云,皆似流沙般漫卷纷飞。

或许,留下来,掌握朝堂之事会变得轻而易举。待她身子好一些,她便可打过这些空有蛮力的壮汉,到时候一切随心。

想到此处,她骤然坐起,眸子如冬日的雪般明亮,“我要留下来接客。”

老鸨被她前后的反差吓了一跳,一时愣在原地。但经过前面的反复,老鸨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我告诉你,你这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塞进茅房里,活活溺死!”老鸨凶神恶煞道,连厉鬼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杨沐音将指甲嵌入肉里,感觉不到疼痛。倘若她武功还在,她会趁斜阳未逝,卸下老鸨的头颅,任野狼撕咬,尘土淹没,她的心也不会摇动半分。

她顷刻间便声泪俱下:“好姐姐,我刚才是见了我以前的心上人,顿时鬼迷心窍,不是故意要妨碍您的。”

老鸨满脸震惊道:“他真是你的旧情人?”

“三皇子,你确定?!”

谎一不小心扯大了。南宫楚在这方面的名声太好,若不是她当众苦苦哀求,哭得天地悯怜鬼神泣,恐是无人买账。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保命要紧。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若我说谎,我愿后半生成为哑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杨沐音狠心立下毒誓。不经意间,丹唇被咬出了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灌入她的喉咙。

老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不愿救你。以往,他肯定是要多管闲事的。你知不知道,这人有多么喜欢小题大做,要是被他抓住了醉香楼强拐良家女子的证据,他都能卸了我的脑袋!我这心怦怦跳的,差点被你给吓出心脏病来!”

她微微弯起唇角,眸子中的浓雾逐渐消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她提起哭腔,再度抹泪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哪怕我跟他素未谋面,他也不该这般对我冷淡。”

老鸨一边啧啧叹气,一边心里盘算着,她手中有了杨沐音这副牌,说不定可以用这个把柄拿捏三皇子,让他对醉香楼的某些事情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老鸨说:“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给我乖乖地换衣服、梳妆,露出你那天姿国色来!晚上准备接客!”

杨沐音佯作低眉顺眼道:“是。”

转瞬,在老鸨身后,一双似黑洞般肆意吞噬万物的眸子,阴沉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她的卧房里来了两个姑娘。一个五官小巧、文静秀气,身穿鹅黄色的霓裳羽衣,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左右;另一个妖娆妩媚,婀娜多姿,稍微年长些,穿着鲜艳奢华的西域舞服,额前挂着珠翠银铃,雍容华贵。

年纪小的那个丫头,待关上门后,第一句话便是:“姐姐,您说您是三皇子的姘头,是真的吗?”

虽然极其讨厌“姘头”这个说法,但杨沐音依然面带微笑,刻意上扬了声调:“这还能有假?”

“那您是怎么让三皇子破了戒的?教教我呗。”

另一稍微年长的女孩儿道:“你就别想了,你哪有青儿妹妹这么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就算使点儿媚术,也得看是不是那盘菜,对不对?”

丫头怒道:“你真坏!打你!叫你取笑我。”

杨沐音注视着手中的茶,不禁感到枯燥无味。耳边唧唧喳喳,更是叫她心烦意乱。

两人你追我赶嬉戏了好一阵,结果被门外的大汉隔门喝止:“快点干正事儿,这不是叫你们玩闹的地方!”

她俩立刻停下来,那丫头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三皇子的确喜欢这一款。”

闻言,杨沐音眸子顿时透了一丝光亮,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是如何知道的?”

年长的姑娘道:“听说,他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女神。”

杨沐音心脏顿时骤停了几秒钟,之后便杂念不止,全身发汗。

随即焦急地盘问道:“这人是谁?”

两姑娘齐刷刷摇头:“不知道。”

杨沐音道:“不知其人,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年轻丫头道:“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必然是南宫楚的青梅竹马,不知是哪家王爷的公主或权贵府上的小姐了。王爷和权贵家的女儿,杨沐音也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哪个人和她有相似之处。

“那他的女神大概长什么样,是怎样的性情?”

年轻丫头道:“听说她长相潋滟,素衣如雪,犹如天仙下凡,又极为淡泊名利,性格冷淡,从不张扬。”

年长的姑娘道:“不对,听说那人娇柔妩媚,生来一副美人骨,如同猫一般若即若离,神秘深邃。”

既娇媚又有几分出尘脱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遇。

杨沐音屏息凝神,寂然凝虑,眉间积起了浓厚的稠烟。

若是能与这人有几分相似,自己便是有路可走,或许不必牺牲贞洁。

转瞬,杨沐音略显做作地撅起嘴,佯作低落道:“那你们说,我哪里比较像她?”

“天仙!”

“娇柔!”

莫非这个人是南宫楚的表妹钟妙菱?

不对,钟妙菱性格刁蛮,浑身公主病,跟脱俗半点不搭边。

那是王太守家的小女儿王雨瑶?

王雨瑶的确性格单纯,纯洁无瑕,可长相很是平庸,姿色绝对谈不上“天仙”。

饶是翻来覆去,一一排查,她也没想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只好作罢。

她道:“姐姐妹妹们,麻烦你们帮我打扮打扮了,要最惊艳的妆容和衣裳。”

老鸨说她长得倾城国色,大抵不会给她安排个普通男人。

不论是谁,只要那人一来,杨沐音便巧言令色,将其灌醉。几杯酒下肚,趁着醉意缠绕,良辰美人,便是什么真心话也肯说了。

年轻丫头挽起杨沐音墨玉般的青丝,绾了个凌云髻,而年长的那位姑娘略施脂粉,便勾勒出朱唇玉面,黛眉星目,又为她裹上轻粉华裙,衬得她柳腰纤细,全身犹如笼罩在一种淡粉光晕里,仿佛她一笑,金色的日光便洒落天池,映照秋波。

杨沐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犹如红鸾般明艳动人,雪白的颈和清冽的锁骨和她浓烈的五官形成鲜明对比,好似篝火中生出的一朵雪莲。却是心生悲凉,眉目间尽是晦暗的苦涩。

“这般美丽动人,妹妹定是今年的新花魁。”年长的姑娘抚着杨沐音的双肩道。

她不稀罕当花魁,谁愿当,让给她便是。

年长的姑娘见她黯然神伤,安慰道:“当花魁有实在的好处,一旦出了名,富家权贵的公子们会争先恐后地讨你欢心,捧手奉上你想要的,甚至任你差使。”

她垂眼,唇似残月如钩,再是笑靥如花也稍显拙劣。

“谢谢姐姐,咳咳...”

杨沐音咳嗽起来,道:“我的伤还没好,还请两位姐妹先帮我叫...”

年长的姑娘心领神会道:“她叫黄妈妈。”

“对,叫黄妈妈来。”

“好。”

说完,两人便退下了。

趁着此时无人,她翻起了卧房里的柜子,想看看是否能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卧房如同妃子寝宫般朦胧缥缈,香软罗衾叠琉璃纱帐,桌上烛光似流萤摇曳,脚下轻踩漫卷樱海,叫她瞬间睡意袭来,脑袋都不那么清醒了。

甚是古怪,往日这个时辰她在练武,她本不应困得这么快。

她闭上眼睛,耳听鼻息,才意识到香炉的气味不对劲。仔细一闻,竟是迷情香。

杨沐音赶紧将这香炉熄灭。正在这时,她听见门嘎吱一声,似乎是开了。

她压抑着狂乱的心跳,缓缓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冷飕飕地向她扫过来。

对视上这双烈目,她顿时心虚得无处遁形,声音略带颤抖地道:“三皇子,您有何贵干?”

南宫楚像是浑身结了一层霜,不怒自威,看得她冷汗直流。

片刻,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你说呢?”

早有耳闻,南宫楚凡事较真,所及之处,总是令人如坐针毡。今日再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想起刚才那丫头的形容词,娇柔,顿时心生一计。

杨沐音捂住心口,瘦弱柔骨如候鸟般盘旋,顷刻间便似落叶般沉在灰尘上。

“我心口好疼…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若是恨我,不如挖出我的心。”

南宫楚蹲下身子来,与她双目相对,冷笑道:“好啊。”

她道:“那你动手吧。”

南宫楚从桌子上捡来一把水果刀,作势要剖开杨沐音的心脏。

杨沐音紧闭双眼,一副随时赴死的大义凛然。

南宫楚一直拿刀往下滑,刀都抵到了膻中穴,却又停了下来,道:“国有国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样神志不清,我没法下手呀,你不如自己挖?”

她缓缓睁开清目,一字一顿道:“您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

“不。”南宫楚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道:“老鸨说你是这里的头牌,所以我点了你。”

他,是她的客人?

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如此,她便不能浪费机会。

她咳嗽着坐起来,忍着不适矫揉造作,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道:“三皇子,我胳膊无力,您帮来我宽衣,可好?”

南宫楚露出邪魅的笑容,轻手一拽,素纱便如同花瓣飘落而下,露出了她雪白的酥肩。

鱼已上钩,她又道:“我够不到头上的发簪,您来帮我解掉,可好?”

南宫楚唯命是从,将她发髻解下,任墨发垂落胸口,遮住她的锁骨。

以克己著称的三皇子,终究是过不了美人关。如此甚好。

她视线落在酒杯上,“公子,我不胜酒力,可否替我饮下这壶酒?”

南宫楚凛冽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勾起鬼魅的微笑,肆意地倒了两杯烈酒,在她的灼热凝视下,与她挽手相视。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接下酒杯,一饮而尽。

待她再看向南宫楚时,视线却突然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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