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的到来，时光仿佛按下了加速键，高二上学期也在期末考试后即将落幕。
放寒假那天，临城中学高中部召开了家长会。
学生们被喊去大型报告厅看新闻周刊，家长们则被安置在教室里开会。
“谁来给你们开家长会啊？”
去报告厅的路上，夏志伟偏头问。
傅衍舟：“外公。”
江窈顺着回答：“我妈吧。”
最后的连清礼说：“我应该也是我妈来。”
四个人并排着到了报告厅，挨着坐在一起。
偌大的报告厅里只有一台刚刚开启的空调，还有着格外冷清的寒意。
随着半个年级的人吵吵闹闹的涌入，本来沉寂的报告厅一下子像菜市场般喧闹。年级主任用扩音器吼了许久，才堪堪控制住场面。
连清礼往江窈臂弯里蹭了蹭，裹紧棉服后朝着三人窃窃私语：“你们寒假有啥安排？”
江窈看向旁边的两个男生，夏志伟垂头丧气的：“估计要被我妈拽去补习，烦死了。”
“你这次不是考的挺好的嘛，怎么还要补习？”江窈不解。
夏志伟伸出手指扫了一圈三人，生无可恋：“比起你们仨，我那成绩能看？”
这次期末考试，傅衍舟依旧稳定发力年级第一。
江窈自从第一次月考后便被傅衍舟拉着拽着认真复习，再加上他的额外帮助，江窈考了班里第三，年级二十名。连清礼也考得不错，班里排名第八。
连清礼耸耸肩，安慰道：“那你一整个寒假就光学习？”
“也许吧。”夏志伟又看向傅衍舟，“你呢？”
傅衍舟想了想，缓缓回答：“参加比赛，在家学习。”
江窈最后说：“在家玩。”
“啊？”连清礼撇撇嘴，一脸失望，“你们的寒假生活也太无趣了吧？”
“我还想约你们一起出去玩呢。”
一听这，江窈和夏志伟一下子来了兴致，异口同声：“去哪玩？”
“我姐给了我四张隔壁市的林州古城度假村的票。”
“林州古城？”夏志伟激动，“那儿很出名的，我一直想去！”
“怎么样？”连清礼看有希望，“要不要跟着姐姐去？”
夏志伟看了眼没啥表示的江窈和傅衍舟：“你俩也去吧！反正在家里也是无聊。”
其实江窈也很心动，怕家里不同意出远门就没作声。
她看向傅衍舟，刚要问他去不去，他就先出声：“你去么？”
江窈犹豫了一下，在三双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啦！！”
四个人雀跃地约定着，激动的声音被新闻报道的声音覆盖。
-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学生们也被放回教室和家长一起回家。
江窈和傅衍舟回去的时候，便见到江母在和同桌的周老攀谈。
两人相视一笑，靠近他们。
“你们家傅衍舟学习这么好，将来肯定能上华清京大吧？”
“孩子想上哪个上哪个，他喜欢就行哈哈。我看江窈成绩也非常不错，都是乖孩子。”
“哎呦，江窈不错什么呀，不考倒数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窈习惯了江母这幅说辞，看到精神矍铄的老者侧头问傅衍舟。
“这是你外公？”
“嗯。”傅衍舟看向江母，“你妈妈？”
江窈点点头。
两人走上前，一一打过招呼后，也没再说太多，各家领着孩子就离开。
“那我先走了傅衍舟。”江窈走前回头告别，又朝周老笑笑。
傅衍舟招手道别后，又看着离开的方向片刻，才似极为不舍地收回视线。
江窈桌子上还有几本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上学期的课本，傅衍舟收拾妥当后，把她的桌子也顺便仔细收拾好。
回家的车后座里，傅衍舟正听着窗外出神。
“衍舟。”
他回过头看向神色有些揶揄的外公，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那个同桌，叫江窈？”
傅衍舟点点头。
“班里第三，年级二十？”
傅衍舟再次颔首。
“有一米六吗？”
傅衍舟终于微微拧眉：“外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外公一脸抓到包的得逞表情，“你对人家小姑娘什么意思？”
傅衍舟到嘴边的话一滞，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
“普通同学。”
“傅衍舟。”外公极少叫他大名，“我看着你从小长到大。”
“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
“外公！”
傅衍舟紧皱眉头，及时止住外公即将出口的不堪入耳的玩笑。
周老也有分寸，没再继续打趣他，语气认真了些：“我认出她来了。”
“她是小时候那姑娘吧？”
傅衍舟微抿着唇，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嗯。”
“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傅衍舟沉默下去，就在周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我们还小。”
他顿了顿，扯起一抹笑意后又说：“高考完之后吧。”
外公嗤笑了声，却透着愉悦。
“你小子。”
-
江母和江窈一起坐上回家的公交，两人坐在单排前后的位置。
光景和傅衍舟十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你那个同桌家哪的啊？”
江窈看着突然回过头来的江母，回答：“城区中心。”
“叫傅衍舟？”
“嗯。”
“他一直年级第一？”
“嗯。”江窈又说，“他之前有次去参加竞赛了没来考试，除了那回没名次，其他都是第一。”
“那你这跟人家当同桌一个学期了，你怎么也没考个第一？”
江母表情理所当然，江窈却一噎，不知作何回答。
“他已经帮我很多了，”江窈轻蹙眉头，“不然我怎么可能考到年级二十？”
“那跟他比起来你不是也才二十名嘛。”
“什么叫才二十名？我们年级将近一千个人，你觉得年级二十很好考么？”
被江母的语气惹得不悦，江窈没忍住呛了句。
“那你以前小学初中不是都能考前几前十几嘛？”
“那时候一个年级才多少人啊？而且和我们合并的是一中，他们都是临城成绩很好的学生。”
江母瞪了眼语气有些凶的江窈：“我不就问问，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江窈侧过脸去看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对江母的话不置一词。
“我看那个傅衍舟，长得挺俊一男孩子。”她转了个话题，“你好好跟人家弄学习，别搞些有的没的哈。”
“他爷爷我一看就是家里有底的，你也别去招惹人家，专心弄学习。”
江窈彻底无语。
许是对于江母的不满，又或是什么快被戳破却依旧隐秘的情愫几乎被一语道破。
江窈态度有些冲：“妈，你说什么呢？”
“上回你死活不分给萱萱的那些零食，也是你这个同桌的吧？”
江窈一愣。
“走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桌子里全是和你书包里那些一样的袋子。”
江母眼里泛着精明，似乎觉得自己所言铁打的正确：“找个时间你抓紧给人家还回去，别欠人家的。”
那些欢声笑语里开怀的分享，从江母的嘴里说出来，像是肮脏不堪的讨要与施舍。
江窈血液有些发冷：“我们平时都是那样分着吃的。”
“那他怎么不分给我，就分给你？”她眼里似乎有不屑，“你是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他这么大方？”
“……”
“在学校就好好学习，也别和同学弄些杂七杂八的关系。”
“听到没。”
“……”
江窈没说话，咬紧后槽牙，指甲用力到嵌进肉里，留下深刻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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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下旬，临城中学高中部的寒假正式开始。
下发的作业每日定量完成，通过传送到微信群接受老师们批阅。
江窈为此特地用江母的手机号申请了一个微信，加入到班级群里用来发作业。
那年高中生们微信的使用量并不多，大家还是照常在□□上聊天交际，只有发作业的时候，会切换到微信。
大年三十的时候，傅衍舟成为了江窈微信号里唯一一个好友。
他们互道过年好与诚挚的祝福，互相发了数额很小但心意十足的红包。
正月初的时候，江窈用下次考试的进步保证，换取了去林州古城的许可。
四人于初八的早上在临城汽车站集合。
“江窈过年好！”
“你也过年好！”
刚一见面，那些在家里的无聊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朋友间真挚的喧闹和欢乐。
江窈穿了件米白色的棉服，小脸藏进暖黄色的围巾里，和连清礼笑得开心。
夏志伟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抱怨着：“我跟我妈说，等我回来我一天做五套卷子她才同意的。”
“我也是，”江窈嘟起唇，“我跟我妈保证下次一定进步。”
“你都年级二十了，进步多难啊。”
江窈耸耸肩，脸上有着狡黠：“反正那都是开学之后的事了，”
“就算没进步，我妈也没法说什么。”
他们笑着，一旁沉默着的傅衍舟也勾起了唇角。
江窈没见过换下臃肿校服的傅衍舟，见他一身深灰色的大衣，衬得更为板正高挺，透着贵公子的气质。
连清礼和夏志伟勾肩搭背地先行往车站里走，他们俩人落在后头。
江窈悄咪咪地朝着他说：“你今天好好看啊。”
语气里还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听着像是怀春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