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演结束时还没到原本晚自习的下课时间，但念在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学校领导们给学生们提前下课，让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教室放下凳子就回寝室。
但四班还齐刷刷地呆在教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拼成了一圈的桌子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默默计划了这一切的陈帆当下也很兴奋：“我跟赵老师说过了，咱们今晚就是尽情地玩！”
方才汇演时的热血又重新沸腾起来，圈子不大，每个人几乎都挨得很紧。
江窈一边是吵闹着的连清礼，一边是安静温和的傅衍舟，肩膀不时地相互摩擦。
陈帆把桌子上的零食大概分了分，放到各自面前的桌面上。
江窈轻轻拨了拨面前一小堆零食，没自己喜欢的就转过头和连清礼聊起了天。
隐约听到旁边的傅衍舟和另一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声音刚落，面前就多出来两包抹茶味的小面包。
江窈扭过头去，难掩惊喜地抿了下唇：“哪里的？”。
她刚才不经意间扫了傅衍舟面前的零食，并没有这两包的身影。
“和夏志伟换的。”
他浅笑着。
“谢谢。”
“不客气。”
江窈把面前的钙奶拿给傅衍舟，作为回礼。
这场简单又临时的小派队，在陈帆的活跃下气氛飞涨。
大家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相互碰杯，把饮料喝出白酒的豪迈。
还有些激动的，到桌子中间围成的小圈里高声唱歌或是肆意起舞。在早已沉寂下来的校园夜晚里，四班在孤单又炙热的狂欢。
不知道是谁挑起了一个话题：对同桌的第一印象，然后一圈人就轮流着开始说，有的吐槽、有的夸奖。
轮到连清礼时，她现在的同桌是她们的其中一个室友，说了句“觉得她很用功很努力”之后，话题就交到了江窈这里。
江窈一口小面包下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唯一的同桌，一时没出声。
有人着急地催了下：“江窈你对傅衍舟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啊？”
“好看。”她笑了声，“长得好看。”
大家都哈哈哈的笑开，也深表赞同。
傅衍舟那张脸确实值得这样的第一印象。
“轮到你了。”江窈提醒了下从始至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傅衍舟。
从刚才听到江窈的回答就一直笑着，现在又回以她一个浸满笑意的眼神。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缓缓说：“你很厉害。”
“？”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傅衍舟没解释太多，把话头递给一旁的夏志伟就不再言语。
大家的注意力已经重新放在了夏志伟身上，只有江窈还在愣愣地看着傅衍舟。
她很厉害？
江窈回想了一遍两人初遇的场景。
她因为走错了班级不小心迟到，着急忙慌地到达四班，坐到他身边最后一个位置上。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江窈也没觉得自己那天做出过什么能称得上厉害的行为。
杯盏鼎沸之间，江窈虽然不解，却也没再有心思细想。
少年少女们的聚会中，真心话大冒险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娱乐游戏。
聚会的最后，陈帆提议玩击鼓传花的游戏。他负责拍打桌子制造鼓点，一圈的班里同学则互传黑板擦，当作游戏中的‘花’。鼓点停止时，黑板擦落在谁手里，谁就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而提出惩罚的人，则由受罚者自己挑选。
为了公平起见，陈帆整个过程都背对着他们。
第一次鼓点结束时，黑板擦停在了刘爽手里。刘爽是个很文静的女生，平时也多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对于这种游戏有些无措。
最后选了自己的同桌作为惩罚人，同桌也是个很乖的女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
同桌考虑了片刻，中规中矩的提问：“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刘爽看了眼相隔甚远的少年，低下头认真回答。
“希望有朝一日能考过傅衍舟同学。”
班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零零碎碎的鼓励。尽管大家都深知这个愿望难以实现，但没有任何人嘲笑她。
江窈看了眼被提到的傅衍舟，他神色如常，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新的一轮，黑板擦传到江窈手里后，她没犹豫迅速扔给傅衍舟。
也许是自闭症带来的反应迟钝，傅衍舟还没来得及把黑板擦传给夏志伟，陈帆就停止了拍打声。
江窈表情有些抱歉，觉得傅衍舟没传出去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原因。
“傅衍舟！选谁呀？”
好不容易看到傅衍舟输游戏，陈帆有些激动地催着他。
就连江窈也被勾起好奇心，猜测着他也许会选择夏志伟或者别的男生。
“我同桌吧。”
傅衍舟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江窈怔愣了一瞬。
乍一听到‘我同桌’这个称呼，江窈有些脸热，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揶揄中，很快反应过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
“怎么又是真心话，没意思。”夏志伟在旁边撺掇着，江窈觉得他头上似乎顶着‘CP粉头’四个大字。
傅衍舟不为所动：“就真心话吧。”
夏志伟自讨没趣回过身。
江窈点点头，稍微一思索，不好意思太过越界便照葫芦画瓢。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嘛？”
听到这话，大家一脸失望的表情。
傅衍舟却认真思考着，薄唇微动，却是顿了一瞬才开口。
“希望能和大家一直做朋友。”
很奇怪地，明明他神色认真，平日也从未撒谎，但江窈就是觉得傅衍舟的这句话并非真心。
众人一连问了两个大学霸，都没有激起有趣的水花，下面陈帆便撺掇大家选大冒险。
中间有个男生大冒险，让陈帆出惩罚，没想到陈帆让他去抱一下赵顺并且深情告白。
男生硬着头皮去，一堆人悄咪咪跟着偷看。
在赵顺被猝不及防抱住后，男生又十分深情说了句‘我爱你’。在大家都幸灾乐祸的氛围里，赵顺却感动得不行。
他不想打扰到同学们兴致，又怕他们惹出祸，就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远远守着。
这下子被同学们表白，还隐隐有些激动。
为了让他们尽兴，大冒险惩罚完赵顺就把同学们赶回教室。
最后一局，黑板擦落到了江窈手里。
她还没指定人就被陈帆打断：“江窈最后一局了，玩点大的？”
江窈也不是玩不起的人，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能回答和不好意思做的。
“这样吧，谁想惩罚咱数学课代表，举手！”
陈帆本来想开个玩笑，但许是江窈和大家平日里玩的好，话音一落就有七八只手都争着抢着举起。
江窈忍不住打趣：“大家都这么想惩治我呢？”
嘻嘻哈哈中，江窈余光瞥到身旁那人举起的修长的手，目光一顿。
“怎么，你也想罚我啊？”
她开着玩笑，笑意盈盈地看着傅衍舟。
少年眼神微飘，点了点头。
江窈被他的认真劲逗笑，看着陈帆讲起了规则：“举手的同学一人抽一张牌，牌最大的获得这次机会！”
陈帆安排得有模有样的，江窈无奈笑着，看着七八个人轮番抽完牌，又紧接着亮出。
“我是5。”“我是2。”“我是K。”
“……”
“我是小王！”
一个男生雀跃着欢呼，江窈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唯一一个还没有亮牌的傅衍舟手上。
他在众目睽睽下缓缓翻过牌面，薄唇轻启：“我是Q。”
无名的失落感让江窈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开着玩笑调侃傅衍舟。
“同桌，你手气不行呀。”她声音娇娇的，像是在抱怨，“你没机会啦。”
抽到小王的男生有些激动，声音都带上了难掩的颤栗。
“真心话，可以吗？”
江窈看到有些熟悉的目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点点头，果不其然听到男生紧张地开口：“江窈同学。”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她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傅衍舟。
后者也在定定地看着他，神色间的认真似乎在说：我也想知道。
班里一瞬间被“吁——”的揶揄声音覆盖，都在期待着江窈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江窈略一思索。
“长得好看的吧。”她说，“我是个颜控。”
聚会进行了许久，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江窈在第一个游戏里的答案。只是在此刻听到简短的回答后，追问：“还有呢？”
“唔……”
她正了正色：“首先要人品好。”
“其次嘛，要对我有耐心，会照顾我。”
“最后，”江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谁不喜欢会做饭的男生呢？”
女生们赞同地笑起来，最后聚会在大家一起收拾教室中结束。
没人注意到方才提出问题的男生，像是暗暗做了什么决定。
也没人猜得透傅衍舟那晚沉默中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