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百微书院>女生耽美>尖叫的鸢尾> 第二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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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刺杀(1 / 1)

花圃内,虞曼鸢放下给花浇水的花洒,两道细长的眉颦蹙着盯着手边一处,随后毫不犹豫地拔掉两株已然枯死的花。

再一抬眼,裴舟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虞曼鸢凤目半睐,用目光审视着面前的男人,聂子穆倒是也提起过裴舟几句,说这个手下很得力,行事作风够狠,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她并没有想到这个裴舟居然是这幅样子——身材瘦削单薄,身上的衬衫还是昨天那件,上面满是已经干涸成深褐色的血迹,这人面庞清俊,若是眼中少些冷冽与戾气,再剃掉凌乱的胡子茬,这副长相配上他那一头留到肩膀的长发倒不像一个马仔,而像一个艺术家。

她原以为裴舟看见她之后的第一句话和其他人一样,无非是些假惺惺的恭维讨好,然而裴舟只是说了一句“借过。”随后越过她径直走到花丛间,抬手拔掉一株开得正盛的花苗,动作一气呵成。

“你干什么?”

裴舟掐下花朵放在摊开的掌心,递到虞曼鸢眼前,冷然扫她一眼,语气漠然:“这株是罂/粟,不是这里该种的东西。”

白楼位置清静,但总归会有些来打扫或干活的人进出,若是有人认出罂/粟报警,确实也会惹来麻烦。虞曼鸢拍掉手中的土灰,转身向屋里走去,冲裴舟抛下一句:“进客厅说话,给你交代一下要注意的事。哦对了,你找乔姨让她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客厅内,保姆乔姨侧目瞧着好半天穿不进去一只袖子的裴舟,终于看不过眼,主动上前帮他穿衣服,嘴里啧啧叹道:“伤得也太重了,抬胳膊都费劲,还把你送到这儿来,”似是有些难言之隐般,乔姨说到此处时立马顿住,心中纠结一番后用眼角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嘱咐,“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虞小姐脾气不大好,待会儿可千万别惹她。”

裴舟笑笑,心说我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但知道乔姨是一番好意,于是便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乔姨。”

裴舟坐在客厅等了良久后虞曼鸢才终于出来。虞曼鸢和裴舟对坐,身上的睡裙已然换成一件红色的绸质长裙,外面罩着黑色披肩,乔姨递上杯子来,随后低眉顺眼地退出去。虞曼鸢手中端着酒杯,冰块与杯壁相碰发出泠泠声响,而虞曼鸢清冷的声音也随之一起传进裴舟的耳中:“聂子穆手下干活又被送到白楼的人一般只有两种,不是废物就是蠢货,你是哪种?”

她挑起一双流丽的眼睛瞧着他。

不知怎的,裴舟脑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眼前的女人很像方才那株被自己拔掉的罂/粟花——秾艳无方,却有剧毒,难怪聂子穆会上/瘾。

“我和他们不一样。”裴舟的剑眉散发着寒意,满眼不屑,“我不是自己想来的,也对这份当老妈子似的轻松差事没兴趣,你可以和聂哥说让他换人。”

裴舟故意针锋相对,巴不得虞曼鸢下一秒就指着他鼻子骂一顿将他赶出去,谁料虞曼鸢闻言竟不以为忤,反而笑出来,翘起的腿轻轻晃动,那只松松垮垮挂在她脚上的拖鞋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虞曼鸢悠悠说:“你比其他人有点意思,我又不想让你走了。二楼有画室和我卧室,没我允许不要上来,其他地方你随意。你不是喜欢花吗,就先去把花圃整个打理一遍吧。”

乔姨看见裴舟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不由得面露不忍地凝视他的背影,要知道,白楼外种了有足足有近两亩的冰岛虞美人,打理花圃要松土、施肥,就是熟练的花匠将这一番活干下来也要足足一天时间,更何况是负伤在身的裴舟。

“乔姨,”虞曼鸢睇她一眼,语气轻飘飘,“你想帮他一起吗?”后者闻言立马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一眼。

将裴舟打发走后,虞曼鸢的心情难得的愉悦,她知道这段时间聂子穆隔三差五送个保镖过来,美其名曰是保护,实则不过是监视,他到底还是信不过她,当然,他也信不过这个裴舟,聂子穆永远不可能彻底相信谁。

正思绪之间,手机铃声响起,虞曼鸢接过电话,另一头传来聂子穆的声音:“曼曼,你那边最近还好吧?”

虞曼鸢淡淡道:“当然好,裴舟没告诉你吗?”

电话那头的聂子穆已经想象到虞曼鸢在电话那头眯起眼似笑非笑的模样,抬手揉揉眉心,语气软下来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还是因为阿平的事情,虽然他是条子的人,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聂子穆没有再说下去,话锋一转又道,“等我回去就把人撤走,总之你注意安全。”

虞曼鸢“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聂子穆忌惮的人是谁,虞曼鸢心知肚明,那个人的名字是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闭口不提的禁忌。

虞曼鸢依稀还记得聂子穆当时挑起她的下颌,用打量猎物一般的眼神扫过她,然后在她耳边说:“我知道就算不是你,他也会送其他女人过来盯着我,至少你还算顺眼,那就一起好好把这出戏演下去,你说呢?”只是彼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出戏居然一演就演了两年,令她厌倦又疲惫。

暮色降临时,虞曼鸢透过落地窗看见裴舟仍在花圃忙碌的身影,仿佛这样的差事对于他而言不是一种折磨,反而是享受。虞曼鸢皱起眉,披衣走出去。

虞曼鸢走到小径前,心中陡地产生某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脖颈上多出来的尖锐又冰冷的东西便验证了虞曼鸢的第六感。

“你就是聂子穆的娘们儿是吧,聂子穆杀了我兄弟,他人呢?我必须要讨个说法。”挟持虞曼鸢的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紧接着,刀刃又向她的颈间递近几分,对方挟持着虞曼鸢想向房间内走去。

“你进去也没有用,因为聂子穆根本就不在江市。”虞曼鸢看着裴舟不远不近的背影,阿阳一心只在挟持她上,并没有注意到裴舟,虞曼鸢心中盘算该怎样拖延时间,等裴舟察觉这边发生的事情。“你是阿阳吗?我知道你,也知道你弟弟,你还没找到他的………”虞曼鸢斟酌了一个合适的用词,“没找到他的身体吧?他就埋在花园里,我可以先带你去找他。”

阿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骗了,聂子穆压根不在江市,他恨不得一刀抹了虞曼鸢的脖子,让聂子穆也尝尝自己的感受,但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挟着虞曼鸢向花圃走过去:“你最好别骗老子。”

虞曼鸢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待走到栅栏附近时,她迅速抬手将上面放着的造景煤油灯推翻,火焰顷刻间在草地上蔓延开来,趁阿阳不备之际,虞曼鸢用尽全力从他手臂中挣脱,向裴舟的方向跑去。

“臭/婊//子,耍我!”阿阳一边怒骂一边抄起刀追过去,而一旁的裴舟也早已察觉了动静,一直等待合适时机,迅速地冲上去与阿阳扭打起来。若是寻常,阿阳这种下九流的货色根本不是裴舟的对手,但此时裴舟有伤在身,不由得非常吃力,阿阳借着月色看见裴舟胸口的衣服因伤口撕裂而渗出来的血迹,眼珠一转,狠狠一拳向裴舟伤处捶去,裴舟闷哼一声。

见裴舟吃痛晃神,阿阳目眦欲裂地攥紧手中的刀,直向裴舟的心脏处戳下去。

就在裴舟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时,阿阳却从他身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虞曼鸢扔下手中沾着阿阳血液的石头,尾音有些发颤:“你没事吧?”裴舟摇摇头,撑着身子站起来。

乔姨也带着大门外的两个保安赶来,保安试探了阿阳的鼻息:“还有气儿,虞小姐,怎么处理?”而另一个保安则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灭口的动作,用眼神示意虞曼鸢是否可行。

虞曼鸢眼中的慌乱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肃杀,她摆手道:“先绑好关在地下室,诶,你能自己走吗?用不用他们扶着你?”后半句是冲裴舟问的,后者轻哼一声,表示自己还能动。

乔姨第一时间打电话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聂子穆,裴舟在房间里听见不久后客厅传来铃声,紧接着就是虞曼鸢和电话那头说些什么。裴舟听着虞曼鸢模糊传来的声音,脑中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女人竟然有这样的胆识,一定也不是简单角色。

裴舟心中的念头还没有完全消散,那个人就端着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房门口,“能进来吧?”明明是问句,却被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来,裴舟来不及反驳,虞曼鸢身上木调混合着柑橘味的淡淡香气就已经传到裴舟鼻尖。

虞曼鸢对裴舟半/裸的上身视若无睹,指了指他的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要发炎。”

裴舟瞥了一眼托盘中的纱布、棉球还有消炎药水,不露声色地将身子向后挪了挪:“虞小姐,你放着就可以,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来?”她看向他因为方才打斗扭伤抬不起来的手臂,动手用棉球蘸了碘伏。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刺痛,令裴舟忍不住皱眉。

裴舟的身上从后背到前胸,再到腰间,伤疤比比皆是新旧叠加,最陈旧的那些已经像老树树皮上的坑洼一样,呈现出一种深色,而最浅的伤疤则才长出粉色的新肉,疼痛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虞曼鸢瞥他一眼,手中的动作不露痕迹的轻了几分。

“你不用......”

“徐医生不在,其他人又不会处理伤口,我明天还用得上你才帮你,要是你明天伤口发炎发烧我的事儿还得耽搁,仅此而已。”虞曼鸢眉梢一挑,神色恢复了裴舟初见时的傲慢。

房间内变得寂静,只余金属镊子与玻璃瓶时不时碰撞的脆响。良久,虞曼鸢道:“好了。”而裴舟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虞曼鸢的手腕上——她手腕上那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翡翠镯随着动作向下滑了几分,原本白皙的手臂上,一条宛如丑陋蜈蚣一样的疤痕狰狞地盘踞在动脉的位置。

虞曼鸢显然也注意到了裴舟的目光,脸色陡然一冷,像是内心最叵测的秘密被人窥见般,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裴舟,紧接着又迅速挪开目光:“明天早点起来,陪我出去一趟。”

初秋深夜的风已经颇有凉意,裴舟凝视着天花板,伤口除了痛,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痒,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他脑中怎么也甩不出去虞曼鸢手腕处的疤,他隐隐有个念头,她与他是同类人——享受痛觉的人。

但,她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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