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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泪(1 / 1)

宁之浩眉梢微挑,他追着人来了太白楼,而这太白楼的东家却恰巧是乔书珞,天底下哪来这么巧的事情?

太白楼中定然有古怪。

他眼神一转,朝楼上望去,而随着他抬首的动作,宁之浩敏锐地察觉到乔书珞身旁的丫鬟身子一颤。

看来,这问题是出在楼上了。

宁之浩勾起一抹冷笑,不待多想,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他一间接一间地巡视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直到他抬脚踹开走廊尽头的那房雅间。

桌上摆着几本账册,很明显,乔书珞刚才便正待在这间房中。

宁之浩缓步而入,这间房的布置与乔书珞这个人一样,雅致,端庄,除了窗前汝窑白瓷的花瓶内挺立着几株腊梅再无别的装饰,朴素得不太像是个姑娘家的房间。

他在屋内环绕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不由疑心,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宁之浩深叹一口气,有几分恼羞之意。

也罢,虽然在太白楼拿捏不住乔书珞的短处,可他还有旁的法子。

这样想着,宁之浩正要转身而出时,转眼却瞥见了桌案上放着的一方手帕,他上前拿起,素净的白帕,上绣梅花图样,是谁的显而易见。

他拿起帕子放在鼻下深嗅,是腊梅暗香。

宁之浩再次将目光落在那几株腊梅上,一个念头突然涌上脑海,他的脸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将帕子藏在了怀中,踱步出门。

“宁大人,太白楼内可有您要抓的贼人?”乔书珞清冷的声音响起。

宁之浩挥手让众官兵从太白楼撤出:“太白楼的东家可是顾夫人,您又怎会窝藏盗窃布防图的贼人呢?毕竟这布防图外泄,首当其冲的便是和定北侯一样沙场浴血,靠命挣前途的人。”

他的语气些许不善,难辨其意的眸色更是让乔书珞瞬间感受到了紧逼而来的危险感。

“不论怎样,太白楼总归与此次布防图被盗一事无干。”

没人发觉,站在乔书珞身旁的严掌柜听罢两人的对话,手缓缓地攥成拳,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宁之浩颔首:“现在来看,的确是如此,可后面如何还不得而知,顾夫人还是要警惕些的好。”

说罢,他转身出了太白楼,只是离开前望向乔书珞的神情有几分奇怪,就像是正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所有物一般的眼神。

乔书珞心底泛上极深的不安。

待人离开,乔书珞一边嘱咐太白楼的伙计收拾那堆杯盘狼藉,一边将严掌柜叫到一旁。

“严叔,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太白楼会与布防图失窃扯上关系,此事你提前是否知晓?”

严掌柜堆上笑意,恭敬道:“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何需再问小人一遍呢?”

乔书珞淡淡扫过他,用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严叔你今日让我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严掌柜没有作声,只是躬身立着。

乔书珞见状也只能低叹一声:“你下去换身衣裳吧,这里若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回府了。”

“今日的事必然不会止步于此,后面还是得麻烦东家了。”严掌柜应声。

乔书珞闻言,转过身:“此事还需善后而又关系重大,我会告知给那位的。”

“理应如此。”

说罢,严掌柜拱手行礼,送乔书珞出了太白楼。

夜色浓郁,灯火摇曳,定北侯府的马车候在太白楼外,严掌柜见乔书珞进了车内,一行人渐驶渐远,才稍稍放心。

可是今晚的事哪里会这么简单便结束。

乔书珞思前想后,不停地回忆着太白楼与严掌柜今日的桩桩件件,意图从其中寻得几分蛛丝马迹。

往常行事,不论是她还是其他人,大家都是尽量低调,不让旁人找到有关身份的任何破绽。可今日,严掌柜先是贸然派人来定北侯府找自己,后面又是兵部布防图失窃一事,让她太白楼东家的身份彻底示于人前。

严掌柜不可能擅自做出这样的举动,想来这应当皇帝的旨意。

不过,此举究竟是何意?

她一时也摸不准。

如今,宁之浩已经知道了她与太白楼的关系,若他借布防图的机会深查下去,顺藤摸瓜发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到那时,此人便不能再留了。

可是,现在的局面又是皇上借严掌柜所行的手笔,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她实在想不明白。

而布防图又是被谁盗走的?

正当她对今晚发生的诸事,一一梳理,百般思索时,画阑却忽然进了车内,匆匆忙忙地低声启口:“姑娘,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乔书珞讶然,神色一变,她今日出门时因为是要来太白楼,便特意没让定北侯府内的人跟着,只带了画阑和车夫两人。

但此时,她也只能强行镇定下来,撩开车帘一角,观察了一番:“先别慌,今夜布防图失窃,兵部府衙周边定然会加强巡逻。此处距侯府尚远,先往兵部那边走吧。”

画阑面如菜色,她自小便跟着姑娘,但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境况,她如何能不慌张。

乔书珞倒还显得冷静,安抚地拍了拍画阑的手:“别怕,会没事的。”

会是谁,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跟着定北侯府的马车。

不多时,她心底的这个疑问便有了答案。

一道利箭划开漆黑的夜色射来,穿过车帘,不偏不倚地擦着乔书珞的脸颊而过,直直地钉在车厢壁上。

“姑娘!”

画阑惊呼出声。

乔书珞的面颊上多了一丝刺眼的殷红血痕,若再偏差一分,她怕是会要命丧于此。

她的额角不由滑下一滴冷汗。

马车被生生逼停,前方站着几道身影,掩藏在夜色之中。

乔书珞深深呼了一息,掀开车帘,脸色镇定,冷声问道:“拦停定北侯府的马车,更当街对定北侯夫人行刺,到底是谁能有这样大的胆子?”

“顾夫人别生气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缓步上前,露出面容。

竟然是宁之浩,他的声音如阴诡地狱中十恶不赦的恶鬼,乔书珞身后不免冒上一层冷汗。

“宁大人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在怀疑侯府的这辆马车中有盗窃布防图的贼人吗?”

宁之浩大笑两声,似乎是在嘲笑,笑声发腻,乔书珞越听越觉得心中没底。

“顾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在太白楼是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布防图与顾夫人无关。”宁之浩走到乔书珞眼前,危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让乔书珞顿时想到了他离开太白楼前意味深长的那道目光。

“既然如此,宁大人又为何要拦停我的马车?”

不等乔书珞的话说完,宁之浩突然伸手扼住了乔书珞的脖颈,画阑见状要拦,但宁之浩抬手间便将她摔下了车,并让身后的侍卫将人压住。

“今夜我不同你聊公事,我们来谈谈私事。”宁之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乔书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力量悬殊,挣扎无果:“我与你哪里来的私事可谈?”

宁之浩嗤笑:“乔书珞,我分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耐心,我的底线。”

他伸手抚过乔书珞脸上的血痕,语气已经有些近乎疯狂:“你说,我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做些什么,再让他们散布出去,到时,顾怀远还会像现在这样待你吗?”

乔书珞将脸扭向一边,瞪着他厉声喝道:“宁之浩,你敢?!”

“我如何不敢?”宁之浩将乔书珞箍在怀中,一把撩起车帘,“虽然这马车里有些小了,但也够用了。”

他拖着乔书珞就往马车中走,乔书珞没想到他会疯到这种地步,拼命挣扎:“宁之浩你可想好了,我不仅是定北侯夫人,我的父亲更是当朝相爷,姨母是中宫皇后……”

宁之浩把乔书珞甩在地上,打断了她的话:“那又如何?顾怀远不懂变通,一介莽夫,随便一个罪名就能让他尸骨无存。而皇帝昏庸,只要我宁家趁机施压,别说保住你,他恨不能将你亲手送到宁家来。”

此话这般大胆,乔书珞不由睁大了眼。

“宁之浩!”

她不知晓宁之浩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不顾诸多权势纵横,竟对自己做出如此行径。

宁之浩将她压倒在地,已经开始探出手解她腰间的系带:“乔书珞我告诉你,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对你掏心掏肺,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怨不得我!现在的一切后果都是你自作自受!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情况如此紧张,乔书珞已经没有心思听他的这些胡言乱语,一边拼尽全力挣扎,一边伸手摸向自己藏起来的那支淬了毒的金簪。

将金簪握在手中,乔书珞的脑海中已经没了别的想法,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的心思:果然,赵铭久惯会骗人,那些会一直护着她的话全部都是虚假的鬼话,到头来,不还是只剩自己一人。

宁之浩的脖颈就在眼前,乔书珞眼一闭心一横,不待多想,正要动手。

一柄重剑转瞬间砍在了宁之浩的肩上,鲜血喷涌,溅在乔书珞的脸上,她下意识闭眼。

接着便有人一脚踹开了宁之浩,将乔书珞护在怀中。

血腥味混着淡淡的檀香,她靠在来人熟悉的臂膀上,虽说他一身黑衣掩面,但乔书珞还是瞬时便认出了此人。

是顾怀远。

乔书珞一直悬着的那口气此时方才泄了下来,一番挣扎后她近乎力竭,手中的金簪滑落发出叮咚一声。

顾怀远的眼底是滔天的怒意,将乔书珞散乱的衣衫拢好,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藏着几分心疼。

这可是他一心想要捧在手中的姑娘。

乔书珞面上的镇定再也装不下去,不论怎样,她终究只是个自幼养在闺阁里的名门贵女,哪里遇上过这样的场面?

顾怀远的出现让她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落了下来,没有多想,抬手圈住顾怀远,埋在他的胸膛前,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自他回京后,乔书珞是头一次以这样亲密的姿态主动靠近自己,顾怀远身形一僵,但片刻后,轻轻抚了抚乔书珞的后背,温柔安慰:“别怕,有我在,一切都没事了。”

顾怀远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心底的怒火怎样都止不住。

他自幼护着她,宠着她,不忍让她遇半分风雨,受半点委屈,他惦记她这么多年,心底的情意早已能从眼中溢出来。

回京后他与她成婚,名正言顺,但他依然一直忍着,不愿借所谓夫妻的借口。只因他不想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不情不愿,只为了一句所谓的夫妻之名便行不愿之事。

这样,是对她的亵渎。

可今日,宁之浩的举动无异于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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