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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1 / 1)

宁之浩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没忍住爆了粗口:“你知道我是谁吗?!当街行刺朝廷官员,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又对着身边的护卫大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抓刺客,此人说不定与今夜偷盗布防图的贼人便是一伙儿的。若是抓住了刺客,便是大功一件,我保你们日后定能官运亨通。”

顾怀远今夜只带了曲佑一人,若非是瞧见宁之浩脱离兵部搜查的队伍,心中起疑跟上来一探究竟,今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一阵后怕。

还好,他赶过来了。

顾怀远根本不理会宁之浩的叫嚣,虽说以他和曲佑两人对付外面这些人绰绰有余,但乔书珞刚经历了这些事,心里正怕得厉害。

自己若是再当着她的面血洗当场,她一个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高门贵女,哪里能受的住这样的血腥?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应受到一丁点的风雪侵袭。

顾怀远将乔书珞拦腰抱起,她蜷缩在他的怀里,纤细的藕臂顺势环住他的脖子,鼻腔间不时露出几声压抑的哭音。

在他宽阔身形的衬托下,本就身量单薄的乔书珞愈显娇小,轻飘飘的重量压在顾怀远孔武有力的手臂上,却让他的心口一窒,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可是他放在心上,珍重多年的意中人。

顾怀远抱起乔书珞,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他肃冷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宁之浩身上。

刚才还猖狂叫嚣的人瞬间偃旗息鼓,这眼神,实在是吓人,不由让他生出如坠冰窟之感,哪里还记得将乔书珞抢过来的事情。

宁之浩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人到底是谁,他那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死尸。宁之浩打了个哆嗦,什么别的心思全抛在了九霄云外,不由遍体生寒。

顾怀远收回目光,递给曲佑一个眼神,便抱着乔书珞坦然离去。

曲佑会意,抽身拔剑。

刀光剑影在眼前交错,宁之浩见自己带来的护卫一一倒在剑下,这个一向胆大包天的纨绔公子,在此时,终于生出几分惧意,寒意从脚底而起,迅速席卷全身。

没有多想,趁着还有不少护卫在前拦着,他没有多想,在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他连滚带爬地仓皇而逃。

曲佑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并没有急着抽身去追。

毕竟侯爷的意思可是再明显不过了,留着这个废物,侯爷要亲自动手。

能将侯爷惹得这样恼火的情形,他跟着侯爷这么多年来倒是头一次见。

也是,居然敢当着侯爷的面,对夫人动手,这个宁之浩还是真是有胆量。

上一次在梵普寺,侯爷念着宁之浩是宁尚书的独子,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稍微给了点教训。

但这一次,宁之浩明显惹怒了侯爷,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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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烛微曳,夜风寒凉,珠帘之后,一道曼丽的身影半卧于美人榻上。

寻常一直随身侍奉的小丫鬟匆匆而入,引起珠帘碰撞泠泠作响。

宁岚音缓缓睁开双眼,无波无澜的眼神落在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不由浑身一颤,姑娘早就说过不许随意来惊扰她歇息,可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

“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比夜风还要冰冷的音色响起,小丫鬟惊出一身寒意,只好低首恭敬上前轻语几句,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

宁岚音与宁之浩虽为兄妹,但脾性却是天差地别。

宁之浩是尚书独子,从小溺爱,将人养成了个不折不扣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但宁之浩在人前却是个简单的性子,就像一潭泉水,一眼就能望到底,看不见所谓的城府,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根筋的无脑气息。

但是宁尚书的这位千金可不一样,不仅长着一张清冷姝色,性子更是清高惯了,在她面前,总会觉得她的那双眼睛总能透过皮囊看清人的灵魂,所有的心思在她眼中似乎都无所遁形,单单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扫视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听罢小丫鬟的话语,宁岚音起身,鼻间冷哼一声,抬手挥落一旁的茶盏:“宁之浩这个蠢材,居然敢当街拦停定北侯府的马车,简直是无法无天!”

寒凉的秋夜,滚烫的茶水随着茶盏碎片溅开,小丫鬟被吓到,没有多想瞬间便跪了下来。

宁岚音闭上眼,压下火气:“乔书珞怎么样?没被宁之浩欺负吧?”

她一向是瞧不起这个兄长的,胸无大志,目光短浅,成天除了情情爱爱那点事就不会想点别的。还好乔书珞没嫁给他,否则,她都会替乔书珞感到不值。

诚然乔书珞与顾怀远的婚事,对宁家拉拢顾怀远来说是不小的阻碍,但她心底里对乔书珞这个人却是没有半分敌意。

乔书珞不过是个自小被养在闺阁里,抬眼只能望见四角天空的笼中雀罢了,没有自由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心底喜欢着定国公世子,但还是要遵循一道圣旨与顾怀远成婚,心中纵然不甘不愿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说到底,也是可悲。

小丫鬟颤颤巍巍地回答:“应当是不曾,中途出现了一个人黑衣蒙面,将顾夫人救下来了。同时……也伤了宁少爷。”

宁岚音眼底淡漠:“伤了也是活该,这个黑衣人是谁有查到吗?”

小丫鬟摇摇头:“不曾查到。”

宁岚音眼睛微眯,罢了,现在谁救了乔书珞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今夜这般紧要的事情,宁之浩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对乔书珞下手,还把事态闹得这样大。她深吸一口气,乔书珞出事,无论是定北侯府还是乔家,定然会来宁府讨要一个说法。

虽然碍于乔书珞的清誉,此事不会闹在台面上,但宁家这边还是需得亮出诚意和态度才行。

如此,为了宁家,必然要放弃宁之浩,他便别想着能从此事中安然脱身。

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好机会。

宁岚音的唇角挂上一抹冷笑,电光火石间,计上心头。

她扫了小丫鬟一眼,缓缓低身,挑起小丫鬟的下巴,眼眸里藏着深深的墨色,嗓音清冷:“走吧,随我去见父亲,将你刚才同我说的话全数告知给父亲。记住,要、一、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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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远将乔书珞带回定北侯府时,乔书珞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眸色晦暗。

乔书珞擦了眼泪,双眼通红,两手拢着衣衫:“今晚,多谢侯爷了。”

顾怀远摘了蒙面,伸手想要抚去她眼角的泪痕,但乔书珞就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向后一避。

直到反应过来是顾怀远后她才止住动作,抬眼看向烛火昏暗中的他。

顾怀远心中疼惜,继续刚才的动作,因常年练武而粗糙的指腹点在乔书珞微红的眼角,低身缓缓将人揽入怀中,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抵抗的意思后,他才慢慢收紧了这个拥抱。

“别怕,已经回府了,有我在,剩下的事情我去处理。”

乔书珞鼻尖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又有要奔涌而出的迹象。

她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亦不知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但在赵铭久之后,他是这样第一个护着自己的人,什么都不问,一心只是护着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有了近乎疯狂的想法,纵然她知晓顾怀远身后藏着太多的秘密,但她竟然还是想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像当年对赵铭久那样。

顾怀远低叹一声,她还是和小孩子时一样,一点都没变,在旁人面前一向是忍着眼泪。

回府的路上他便有所察觉,她在努力地压住自己的抽噎,强迫自己以镇定从容的姿态面对他,面对所有人。

他抬手轻抚乔书珞瘦弱的脊背:“在我面前想哭边哭吧,不需要忍着眼泪。”

简单的一句话击打在乔书珞的耳膜,在这一瞬,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她确实怕,很怕,她怕那支簪子不能一击即中,她怕就算放倒宁之浩后也无法逃出那些护卫的包围,她怕因为自己画阑和车夫遭受无端牵连丧命此夜。

今晚如果不是顾怀远的突然出现,等待她的似乎只有一条死路,不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出去的死路。

那样多的顾虑,那样多的紧张,那样多的恐惧,在她认出顾怀远的那一刻,却全部烟消云散,她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了这个与她成婚前只有一面之缘,婚后淡漠相处的人,下意识且毫无理由。

她自幼学着懂事学着乖顺学着将眼泪都自己一个人忍着,很少在外人面前失态。可不知是今夜虎口逃生后的心有余悸,还是顾怀远安慰人的话语过于有迷惑性,她竟然就这样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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