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我、我们做到了吗……”频道内传来了鹰一队队长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们做得很好，‘白虎号’已成功突围。”
“那就好，我实在撑不住了……”频道内声音渐弱，信号中断。
叶霏烟喘息着，双手紧握着操纵杆。
她的视线内血光一片，举目望去，“浮云”号身周漂浮着无数机甲残骸，鹰一队全员尽数牺牲，而她的机甲也已彻底失去防御。
驾驶舱内的供氧已经停止，她的防护服被爆甲弹残片割破，头盔罩面也已碎裂，氧气正在不断流失，更为致命的是，那枚残片扎进了她的腹部。
无边的冷意袭来，叶霏烟感到困顿不堪，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霏烟！”
熟悉的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唤她的名字。
“云……”
“我马上到！”李星鸿嘶吼道，“你不要睡！和我说话！快和我说话！”
叶霏烟竭尽全力撑开眼皮，她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那道白色的流星尾迹，以及不断向她逼近的数十架敌机。
“云敛……不要过来……有陷阱……”
她瞧见了忽闪的火光，却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头盔里的氧气愈发稀薄，强烈的困意侵占着她的大脑。
光剑在敌军阵中游走，“照夜白”如同杀神般洞穿敌机，煞气腾腾。
叶霏烟摸向腰间，从枪套中取出了一枚玻璃管，晶莹的液体散发
着绯红色泽，那是生命涌动的光亮。
在炮弹炸起的火光中，“照夜白”张开光翼，如同天使降临般拥向她，仿佛要将她拥揽进怀中。
身穿银白色作战服的身影掰开了她的驾驶舱门，朝着她伸出双手。
火光亮起，“照夜白”以身躯堵住驾驶舱，为二人挡下袭击。
李星鸿摘下自己的头盔，替叶霏烟戴好，将她从驾驶座上抱起来，返身进入“照夜白”驾驶舱。
叶霏烟抚摸着李星鸿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她静静地凝望着他，用指尖描摹着他的五官，眼中带着笑意。
李星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驾驶“照夜白”杀开血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喜悦，安定而从容。
“云敛，这是段霄托我留给你的……请原谅我的自私……”
叶霏烟将手中的“金曜”交给李星鸿。
“你来找我，好不好……”
长久的静默……
李星鸿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视线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
“照夜白”冲破重重阻碍，“白色流星”忽然消失在了星域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蓬莱天宫上方。
“叶霏烟！我不……”
浩渺宇宙中回荡着悲痛的呼喊。
我不准你死！
天宝三八六年，冬月。
“尉迟辽！你可认罪！”
含元殿上，天子声势如虹。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是输了。”阶
下囚徒冷笑着应道。
“朕替你觉得羞耻。”李慎嫌恶道，“尉迟氏世代为忠诚良将，你还有脸面对凌烟阁遗老吗！”
“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个屁！”尉迟辽啐了一口，神情凶煞，“李慎，当年是你父亲逼迫我儿尉迟晖谋害先帝李淼，后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诛杀！你们李家对我尉迟氏又做了什么！一群疯子！”
李星鸿这才抬起眼瞥向阶下，视线中浮起一丝寒意。
“放肆！满口胡言！”李慎暴怒道，“将他押下去！”
待天子余怒消退，李星鸿起身道：“陛下，事不宜迟，我这就率军飞赴须弥捉拿萧长河。”
“萧长河早已是瓮中之鳖，交给山海司去处理吧。”李慎反负着双手，神情悲痛。
“他说的可是真的？”
李星鸿抬起眼望向天子，发现李慎这话是在问他。
“是我阿爷指派尉迟晖谋害你皇兄李淼？”李慎又问了一遍。
李星鸿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李慎眼底浮起悲意，他知道李星鸿不愿回答他。
“你随朕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李星鸿一手按着贯恶剑，跟随李慎一道离开含元殿，进入一旁的内殿。
“钱教授，让您久等了。”李慎一改怒容，语气和善。
“陛下言重了，快快请坐。”
李慎坐了下来，捧着茶杯道：“朕已经处理了叛将尉迟辽，
此人对我大唐怀恨在心，蓄谋已久，实在是狼子野心，令人发指。”
钱悬钟推了一把眼镜，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尴尬地颔首笑了笑。
“钱教授，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派叶卿前去接应你，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叶卿，怎会有别人知道呢？”
李慎瞥向钱悬钟，不等他应答便接道：“你和萧长河是一伙的。”
钱悬钟面不改色，视线瞥到一旁握着剑柄的李星鸿，重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我这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只不过是想救济苦难之人，为那些生来不幸的人谋一条生路。”
“所以你反对我禁止你的研究。”李慎沉声道。
“我与段霄意见相左，他不顾我的想法，想要强行销毁研究成果，这种行为让我觉得他不配做研究，所以我才将与他争执的录音公之于众，我希望世人能够给予公道的评价。”钱悬钟语气平静，神色从容。
“你的想法何尝不是一种偏执？”李慎反驳道，“这种让修罗获得永生之权的‘不死药’，对于普通人来说难道是公道吗？”
“它既然被制造出来，就有存在的价值。”
李慎眼中显露出遗憾之色，钱悬钟依旧坚持己见，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他站起身，朝殿外走去，“朕已经让段霄销毁所有实验成果，现在‘金曜’彻底不复存在。钱教授，
很遗憾，你的理想下辈子再去实现吧。”
李星鸿手起剑落，在钱悬钟察觉之前取走了他的性命。
又一年春，天子临幸须弥。
“云敛，我真该早点察觉，你是个持家好手，比起上阵杀敌，主持大局的工作更适合你。”
李慎行走于街巷，双目在铺面前流连，对于须弥的变化感到欣喜，这一切主要归功于李星鸿的规划统筹。
他停留在一处糖果铺子前，“这年头，糖果铺倒是不多见，没想到竟还有卖糖葫芦的。”
看守店铺的回纥小女孩笑着问道：“大哥哥要来一根吗？”
李慎看向身后，“你是东家，你请客，我没带钱。”
李星鸿交了钱，接过两根糖葫芦，又摸出令牌，对李慎道：“陛下打算何时收回这枚须弥都护府虎符？”
“交给你了，月轮和须弥都归你，往后李家的天下也是你的。”李慎目中含笑，抬眼望向天际，“我有许多灵感，等辞职以后，一定要把这几年没有作完的曲子都补上。”
“能否允许我先告个假？”李星鸿道，“我想去于阗休养一阵。”
李慎应允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不在的日子里，月轮与须弥两府的公务总得有人替你接下吧？”
“有杨雪钊和源宗介在，我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李星鸿坦诚道。
李慎点了点头，“走吧，打道回府，再陪我弹奏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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