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柳听懂了司漠的意思。
今日之事，不过是司漠想借李美人之手，让自己明白待在他身边会是如何危机四伏。
稍有不察，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圈中羊。
司漠最后那句话……
是怕他退缩吗？
明白了司漠的目的，卿柳也就不闹脾气了。
他无比坚定的回望对方，目光炯炯。
“我不要退路。”
就算不是司漠，他也想要待在这样一位帝王身边，纵使险象环生，也好比无所作为的凋零。
况且这人还是司漠，总是让人有勇气一直奔赴的。
卿柳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司漠欲要在沉默中升腾而起的嗜血怒意湮灭在无波无澜的神情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万般柔情。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司漠从石凳上起身，牵过卿柳的手，他说:“我的阿娇这么聪明，那等子见不得光的尘埃又怎会沾了你身？”
卿柳愿不愿意沾和他想不想让卿柳沾，总归是两回事。
卿柳可是知道司漠这人常挂两副面孔，早习惯了对方的反复无常，懒得理会对方这样的作态，只很没气势的嘟囔了句。
“心机深重！”
若是自己有所退缩，霸道如司漠，怕也不会让自己有逃离他三步之外的机会。
留下来，待在他身边，并肩前行，是这人给自己唯一前路，而不是选择。
不过……
这一次的霸道，总归是让人欢喜的。
如此，卿柳打算就在这里把事揭过，他主动回握司漠的手，眸光灵动。
“你不饿吗？现在该回宫用午膳了。”
卿柳得到司漠的点头后，掀起嘴角，拉着对方的手绕过红亭里的园石桌，并排而行的走下红亭外的五步石阶。
司漠任由卿柳拉着，面上神情虽收敛个干净，但眸中笑意浮动不减反增。
他的阿娇本就不是做菟丝花的料子。
两人并排着走出很远，彼此紧握的手和相贴的手臂如同卿柳的内心——他会成长起来，成长到司漠身旁，甚至是身前。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后，司漠坐在自己寝殿内的书房中批阅奏折，他也没避着卿柳。
也不知这是为何，一向谨慎的自己，从未想过对卿柳这个曾经的大威国君设防。
反而还让来康去给卿柳在自己批阅奏折的旁边安了个小书案。
卿柳就坐在他的旁边，认认真真的给自己默写书籍。
也不知少年写到了哪处，拿着笔的手迟迟未动，温和的眉目拢到一处，布满纠结。
批阅奏折批得疲乏了的司漠，侧头一瞧便是这样的景象。
穿着宽大衣袍，更显瘦削的精致少年，因为高束的玉冠，整个颈侧包括耳廓以及线条流畅的苍白侧脸全部映入眼帘。
司漠搁置下手中毛笔，悄悄临至卿柳身旁，却半点不敢打扰。
火药？
司漠不懂这是何物，他故意弄出些细微的声响，好叫卿柳注意到他。
卿柳被耳边传出的纸张翻动声分去目光，一侧眸就见司漠戏谑含笑的目光。
“不好好给孤默书，公然走神到旁的东西上去，人赃并获的，你说该怎么罚你呐？”
卿柳低头抿唇，倒不是羞愧而是忧心。
如果把制火药的方子贸然交于这个冷兵器时代，那后果可是自己能承受的？
“司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吃下大威国吗？”
司漠明显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卿柳为什么突然就关注到这样的事上了。
也是此刻才突的意识到，他灭了少年的国。
与其的相识也是来自一场利益的交换。
所以……卿柳又是如何决断这事的？
司漠沉默着，深邃的目光直直射向卿柳，里面布满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