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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只路痴(1 / 1)

陆小凤早早就吃完了饭。

世人皆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不止风流成性,好管闲事。

他还好赌又好酒。

他浪荡江湖,在万丈红尘中快活自在的打滚耍戏,浪得飞起。

他生来性子风流却不下流,好事却并不怕事。

于玩乐之道上好赌却不嗜赌,好酒却并不酗酒。

但也仅仅只是不酗酒而已。

陆小凤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中之徒。

而对于一个酒徒来说,只要给他一坛美酒佳酿,他就能自得其乐一整天。

江湖几多春闺梦,俗世多少酒醉客。

桌上一坛楼外楼二十年的窖藏状元红。

桌边一只放歌纵酒如醉如狂的小凤凰。

还有一只埋头苦吃饿兔扑食的小兔子。

一酒囊,一饭袋。

包厢里边杯盘狼藉,八仙桌旁鸡兔同食。

仓颉造字一担粟,传予孔子九斗六。

孔子识字九斗六,传给弟子整八斗。

这就是时人常言说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陆小凤的才高没有整整八斗,只有仅仅二三斗。

他别的不会,祝酒诗倒是信手拈来。

小凤凰随性所至,悠悠唱起诗来道:

“小凤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

花满楼浅浅轻酌了一杯酒,只觉得这陈年的花雕状元红实在是酒香甘冽,浓醇悠长。

对于随心篡改诗词,五音不全又歌喉感人的陆小凤,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失笑。

兔脸就差埋进饭碗了的花晚晚,感觉她的耳朵受到了莫大的痛苦折磨。

她终于舍得抬起了兔子脑袋。

花晚晚缓缓咽下一口大米饭,瞥了一眼小凤凰,默默的扔出了一句:

“李太白他垂死棺中惊坐起,不揍小鸡不瞑目。”

小凤凰:“…………”

小凤凰他顿了顿,果断无视了化身杠精的小兔子,他继续对酒当歌唱道:

“今日放歌须纵酒,自称我是酒中仙!”

花晚晚轻轻咬下一口狮子头,瞄了一眼小凤凰,幽幽的又吐出一句:

“李太白和杜子美的棺材板我都帮你摁住了,你继续~”

陆小凤他被兔言兔语给气笑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终于停下了扰人耳朵的唱词吟歌。

小凤凰侧过身来对峙上了兔兔饲养员,他愤愤地控诉道:

“花满楼,你看看她!她怎么就这么气死人不偿命人呢?!”

小兔子像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一样乖乖的举起手,乖乖的提问道:

“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气死鸡要偿命吗?”

陆小凤:“…………”

花满楼:“噗哧、咳,咳咳……”

作为被找上门来告状的兔家长一方,花满楼他没忍住哧笑笑出了声。

花晚晚觉得她真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建设性的问题。

但小凤凰他一点都不觉得。

他提出首诉无果后,再次悲愤地提交上诉:

“花满楼,你管管她!我要被她这张嘴给扎死了!!”

这姑娘是怎么做到表面一副软绵绵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刺儿头的?

小凤凰双手捂着心肝口,一脸痛心加疾首。

小丫头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这妹妹谁教出来的谁管管啊!

花满楼淡笑着摇了摇头。

他表示对于小凤凰的控诉实在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对于家养小兔子和野生小公鸡之间的兔鸡互啄,他已经可以算得上习以为常,也可以做得到熟视无睹了。

他揶揄道:“陆小凤,当初你在桃花堡里种的花,如今长大结了果,感觉果子味道如何?”

陆小凤:“…………”

小凤凰他觉得不如何。

小凤凰他实在悔不当初。

从前就总是爱游荡江湖的陆小凤,每年至少会有小半年回到桃花堡。

陆三岁每每回来,都十分喜欢逗弄着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玩。

常常逗得天生怪力的兔子挽袖揍人,揭“缸”而起。

每当这种时候,堡内到处都能看到一道鸡飞兔跳、鸡毛乱飞的热闹非凡的“风景线”。

桃花堡里,每年庭园园林内的山石水缸,至少得摔烂摔碎上百个。

而陆小凤为了在躲避水缸和假山压顶之时,保住自己的小命,那身轻功使得一年比一年更轻、更捷、更疾。

如今想来,陆小凤的轻功之所以能独步武林,至少有一半是得益于怪力兔子的功劳。

而如今,花晚晚和陆小凤玩闹打起嘴炮来,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斗不过了。

这风水啊,轮流转了。

陆小凤提出二诉再次败北,心情那叫一个郁闷极了。

他一脸郁卒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又一杯,再又一杯,大有醉酒消“郁闷”的架势。

状元红也就是花雕酒。

花晚晚十分怀疑,小公鸡完全像是想把自己活生生喝成只花雕鸡。

想到这里,花晚晚在识海里忽然开口出声,对着小系统悠悠的说道:

“唔,忽然有点想吃花雕鸡了……”

小系统觉得夜兔的食量和那身怪力一样,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统统叹为观止:[这就是一个吃货的最高境界了吧……]

花晚晚:“…………??”

小系统:[耳听为虚,眼见为食啊!]

六,看见什么吃什么。

花晚晚:“…………”

同样觉得兔子她的食量过于离谱到了家的,还有怀疑人生的司空摘星。

但他早就吃好饭逃之夭夭了。

因为偷王之王他觉得他要是再不跑的话,以后他在路上可能就再也没法直视那些年轻姑娘了……

好半晌后,花晚晚终于吃饱了饭。

她一把放下了筷子,轻车熟路的从花满楼怀里掏出张帕子来。

擦了擦兔嘴,又擦了擦兔爪。

然后将帕子一叠,又轻车熟路的塞回了花满楼怀里。

一顿操作猛如兔。

而花满楼他连嘴角笑意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毕竟自从成了兔兔饲养员,他的怀里永远放了不少于五条帕子。

花晚晚一放下筷子,陆小凤也跟着啪嗒一下放下了酒盏。

陆小凤他天生万事不入心,郁闷一会儿就自我调节好了。

他手指抚着胡子,笑得风流,他说道:“小晚晚,把锦囊拿出来打开看看吧。”

花晚晚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她闻言取出锦囊,手指灵巧地把系带解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花晚晚这才看到了锦囊里装着的东西。

是一条海明珠手链,和一对和田玉质耳珰。

花晚晚端详了好一会儿桌面上倒出的东西,一脸古怪,欲言又止。

她斟酌了一番语气,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陆小凤道:

“小陆哥,你送我首饰作什么?”

“咳咳咳!”

陆小凤自认眼力很好,所以他自然也瞄到了兔脸上那一副古里古怪的表情。

他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点就被呛在嗓子眼里,赶紧说道:“小丫头乱想什么呢?!!”

这姑娘的脑回路真是有够一言难尽的。

花晚晚闻言,立时抬手抚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虚惊一场。

这不能怪她。

谁让刚刚吃饭前才听到司空摘星那一通胡说,不然她也不会想到那里去啊。

陆小凤好气又好笑,他真是服了这姑娘了。

他右手虚握抬起,手背向下,曲起两个指头轻敲了一记兔子她的脑瓜崩儿。

花晚晚:!!!!

夜兔虽然恢复力极强,十分抗揍十分坦克。

但她也是会疼的!

花晚晚痛呼一声,兔爪子捂住被敲的脑袋,睁大眼睛不满地瞪视着陆小凤。

作为一个风流人间的风流浪子,必须要学会习惯的一点,就是被女人怒视。

而陆小凤他早就习惯了。

他半点都不在意,任由她瞪着。

反正最多也只是被瞪一瞪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小凤凰依然悠悠自得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捏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闭着眼咂巴了几下嘴,回味了一下这沉蕴了二十年岁月的酒香,然后才张开眼睛,向花晚晚解释了起来。

他说道:“这可不是我送的,送礼的正主是你家七哥哥。”

“这可是花满楼特地花了大价钱托朱停做的机关首饰,朱停做好了又随手扔给了我,你小陆哥我这才给你带来的。”

鲁班门朱停,人称妙手老板。

花晚晚是听陆小凤说过的。

相比起陆小凤和花满楼之间小时候的结识,是由于各种机缘巧合。

他与朱停则是穿着开裆裤时,就一起招猫逗狗、满大街乱窜的一双损友。

只不过陆小凤和朱停如今已经闹翻了。

唔,表面意义上的那种。

二人嘴里相互不饶人地说着闹翻,实际上还是各自在心里互为知交。

朱停是个行事古怪的天才。

他的想象力有无限大,无限宽,无限广。

在这个时代可以说算得上是天马行空,不可思议。

他的妙想奇思难以被人理解,又难以被人置信。

他并不自命清高,但同时也孤高自许,孤芳自赏。

花晚晚低着头垂眸看去,桌上那两件首饰玲珑精致,微微闪着莹莹的光采。

那一双玉饰耳珰十分精美灵妙。

一对白金耳线掐丝工艺细致纤巧。

两缕耳线其中各嵌入一枚由羊脂白玉精雕细磨而成的玉兔,形状圆润灵动,精致可爱。

一对羊脂白兔各以两粒十分微小精致的红宝石为其点了睛。

玉兔下轻轻坠着和田红玉雕磨而成的两颗玉珠儿,珠子莹润玲珑,明艳若血。

那条海明珠手链看上去精致贵重。

海明珠也就是海里的珍珠。

珠子呈柔和的乳白颜色。

手链上金丝细线掐成了节节轻巧精致的链结,与珍珠互为间隔串联。

每一颗海珍珠的品质皆为上品,莹润无暇,细腻光滑。

明珠全数二十一颗。

传说中,释迦牟尼从涅槃至成佛,需经“十地”、“十波罗蜜”和“佛果”。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此为二十一之数。

不论是红白玉质耳珰,还是海明珠手链。

皆是如此暗藏深厚的情谊。

也如此心思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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