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向阳问道：“江石圈是什么意思，干什么的？”
胡勇略有所闻，不知其详，未敢说话。
张笑天笑而不答。
江自豪料定卞向阳不知道，他也不想说透，但总得告诉他点什么吧！
于是，他说道：“江石圈，其实就是横石山市有共同志向的人自发组成的一个小群体。在这个圈子里，大家互惠互利互相帮忙，拧在一起形成合力，想当官的大家托着他上，想发财的大家为他创造条件，达成了各自的心愿后，大家再回报这个圈子，一起做强做大……”
江自豪继续说道：“取名江石，寓意靠山石，是希望这个圈子，能像江边的山石一样坚不可摧，被水流冲刷千年而不腐。”
“我好像懂了！”卞向阳顿悟。
难怪横石山市的官场和商场，时不时便会有黑马冒出来，原来是社团和圈子的力量。
看来，的确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无论干什么事情都需要合力。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地，竟然会被江自豪带进这个之前自己闻所未闻的圈子里来。他佯装感激：“那么，张董和江叔的意思，我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接收入队了？”
“哈哈……”张笑天笑道，“你愿意，就算。你要是捣蛋，这个团队整人的能量还是很大的！”
“放心，向阳是明白人，也是一个追求上进的人！”江自豪望了望卞向阳，他对着张笑天，一脸肯定地说道。
“谢谢江叔和张董提携！”卞向阳赶紧回应。
席间，包房里进来一位身段上乘容颜绝佳的女子，笑盈盈地要给江自豪敬酒。通过他们侃侃而谈，卞向阳才知道她是张笑天的二夫人，卞小然。
令卞向阳瞩目的是，卞小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却是名牌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前些年横扫千军考上市委机关公务员，后又辞职了，现在是天龙温泉酒店的实际经营人，据说天赋异禀，管理能力极强，尤善管人。
卞小然给江自豪敬完酒，转身向着卞向阳举杯时，得知面前的帅小伙和自己同姓，先前的冷艳容颜更多了几分喜色，让卞向阳觉得亲近。
她举杯向着卞向阳：“小弟，在横石山市，咱们卞姓人可不多，以后更要加强联系，多来找姐姐吃吃饭聊聊天……”
“姐姐？”张笑天和江自豪都看向卞小然，双双哑然失笑。
江自豪道：“他叫我和笑天可都是叔叔，到你这儿小一辈了！”
“啊？我不管！”卞小然笑道，“我和向阳本身就是兄妹！在你们面前，以后就让他升个级吧，都管你们叫哥算了！”
“哈哈，好！”江自豪和张笑天双双点头。
张笑天说道：“向阳，那以后就依你姐说的，都叫哥！”
“好的！”卞向阳一口把整杯白酒喝干了：“谢谢姐姐！谢谢两位大哥！”
见旁边的胡勇张着嘴巴一副吃亏的样子，卞向阳暗笑。他轻轻推了一下傻乎乎的胡勇：“勇哥。不，小勇，你听见没？以后你可小我一辈，得管我叫叔了！哈哈。”
“天！我太吃亏了……”胡勇抬起酒杯，“你这辈分瞬间升级了，不敬我三杯，我受不了！”
……
胡勇喝了不少酒，自己回家还得请代驾，加之卞向阳也不想再乘坐他的车，便选择自行离开酒店。
卞向阳出了天龙温泉酒店，便给曾经对自己施予援手的钱贵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注册一个物业和保洁公司，然后接手管理市人民医院的杂活。
起初，钱贵见了卞向阳的电话，还猜测他大概率又要借钱，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心里正在犯难呢。
最近两年经济形势不行，做什么都不顺，他为几项生意也背了一屁股债，虽然前几天从卞向阳手里收回三十万元欠款，但终究无力回天，只得宣告投资失败，每日赋闲在家焦虑不已。
听明白了卞向阳居然给自己送来个大礼，顿时欣喜万分。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看来的确是这样。
正所谓多行善事，必有善缘。
这场酒局，可算是让卞向阳开了眼。
他不禁感叹，我们平时眼中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世界，其实弯弯绕绕多着呢！你没看见没听见的事情，却并不代表没有，只不过是你还没涉足相应的圈子和领域而已。
从张笑天和江自豪在饭桌上的谈话中，卞向阳算是听出了一些道道来了。
原来，所谓的“江石圈”，竟然是由江自豪和张笑天联手组建，并一直操作经营的。官场上的事，由江自豪操刀。商场上的事，由张笑天主持。明面上，这就是一个大家吃喝玩乐的小圈子。暗地里，这里暗藏玄机急流勇进……
短短的十几年间，通过吸引一些官员和商人入社，融入了大量的闲置资金，他们取得了空前的发展。
其中，包括一步步扶持见证了部分官员的成长，也一步步把横山集团公司的生意做到了各行各业。大到房地产，小到垃圾分拣处理站，他们的触角已经在整个横石山市的各个角落扎根并野蛮生长着……
“那我明天就去注册一个物管公司，尽快安排交接手续。”钱贵高兴地承诺着，“向阳，这事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就市人民医院物业和保洁这件事情，其中的获利点和利润，其实他比卞向阳更清楚。
钱贵是个商人，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
他早就注意到这门生意了，只是普通人根本拿不到而已。他只是个小商人，当然也拿不到。
据钱贵了解，市人民医院那么大的摊子，物业和保洁承包费每年至少一千五百万往上，但这个利润反而不算太高，毕竟需要大量的设备和物资消耗，有那么多事，保安和保洁人员要上百号。
真正投入设施设备和人员较少，运行成本极低，但却非常赚钱的是：
首先，每天24小时，市人民医院的就诊人员达到数千，车辆吞吐量超过2000辆，按每辆车最低3元钱、平均5元钱计算，停车费就可以日入过万。事实上可能远高于此。另外还有摩托车、电动车也不少，一元一辆还是挺乐观。
医院近千张病床，床单被套清洗按件计算，1元一件一天也能日入上千。
其次，各科室天天都有其他杂活，还有护工管理抽成，废药箱等各类废旧物资回收等等，一年下来好歹也能挣个几十万。
再次，如果能把食堂经营、救护车和停尸房运营管理这些也拿过来，那利润就更高了。
还有巨量的医疗废品处理，充其量是需要托人办个合法化无害化处理审批，你可别小看那些瓶子针管什么的，回到市场再简单加工一下就是宝贝，价格高昂……
上述利润，对于大老板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像他这样的小商人来说，就相当可观了。
总而言之，这生意不难做，能挣钱！
不过，钱贵忘了算另一项成本：那就是横山集团公司不低的分成比例，以及对各环节有关权力部门人员的打点费用……
……
“向阳，上车！”
卞向阳边慢走着边伸手拦出租车，却突然开过来一辆甲壳虫，刚到他身前就停了下来。
卞向阳往前探出去的脚吓得赶紧收了回来，他正准备开骂，却看见甲壳虫的车窗摇了下来，汪丽丽扶着方向盘，朝着他喊：“向阳，上车！”
卞向阳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我白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和江自豪扯上关系了？”汪丽丽一脸严肃，“我百思不得其解，早就来这等着了，就为了堵住你，弄清楚情况！”
“哦，”卞向阳顿时有些内疚，“好吧，这事我会给你说清楚的！”
“去我家吧！”汪丽丽向前开动车辆，“另外，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你给我出出主意！我们回家慢慢说……”
“夜半三更的，去你家合适吗？”卞向阳问道。
汪丽丽轻蔑一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