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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以重任(1 / 1)

为了最快得到救治,秦明将名叫小景的女孩抱进了倒座房内——进门的拐角处就是,除了管家、贴身的丫鬟下人、打更守夜的小厮等人,林家的其余侍从都住这里。

未几,赵大夫已赶至林府。

虽年过四旬,赵大夫却仍旧面色红润,步履生风。他是沧州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时常在林府中行走。小景的病症竟请他来看,足见林瑾对此事的重视。

此时,小景已经昏迷在了床上,赵大夫查看后,确定确实是中暑。当即在她的人中、印堂、百会、合谷、足三里几处大穴施针,然后慢慢捻揉针柄。

下人房内空间本来就较为狭小,现在又挤满了人,更是密不透风。赵大夫向大家说明原委,林璟也还有话要同那妇人说,秦明、王子容、楚凤歌、陶然,还有后面赶来的秦重元和几个倒座房的下人,乌压压一群人这才走了出去,只有月儿留了下来,理由是赵大夫需要帮衬。

赵大夫知道月儿是客居林府的小姐,哪好麻烦她帮衬。只是月儿太过好心肠,赵大夫盛情难却,便指了指一旁木架子上的一盆清水,“请月儿小姐用手掌沾上些冷水,拍打在这女孩儿的脖颈上。”

月儿照做,不一会儿瞟见小景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有苏醒的迹象。

“哎呀,太好了,赵大夫,她好像要醒了!”月儿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景的眼睛慢慢张开,视线由模糊到清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躺在软软的床上,床沿边站着一个清澈美丽的姐姐和一个颔下微须的伯伯,他们和蔼可亲地望着她。只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表情唰地变得冷漠。

“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们……”小女孩气若游丝,显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面上完全是一副冰冷怨恨的表情。

月儿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赵大夫,你看这孩子的脚上还有伤呢,请你一并给她看看吧。”

“就是脚被磨破了,”赵大夫瞧了一眼,医者仁心,也略有不忍,从药箱里翻出一个青瓷瓶子,递给了月儿,“喏,拿这个给她擦一擦。”

“谁稀罕你们的臭药,拿远一点儿!”

“赵大夫,我看这孩子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一直不好的话,听说会从血肉里面长出小虫子来的……”

月儿拿出小时候受伤不肯吃药,被广萧吓唬的那一套来了,赵大夫点头附和,轻飘飘地加上了一句,“等伤及骨头的时候,恐怕连床都下不了啦。”

左右言语的夹击之下,小女孩不得不被触动,她还那么小,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一想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路,淡漠决绝的眸子瞬间涌上了泪水。

“别怕,别怕,擦了药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哦。”

见女孩不再抗拒,月儿赶紧脱下她被磨破的鞋袜,用清水擦拭干净她的双足,再行上药。

看着那双被磨得肿一块、红一块的小脚,这可怜的孩子,月儿想,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才到的沧州,自己从流萤谷偷跑出来,若不是会轻功省了些力,只怕也是这副光景吧。

忽地瞥见泪水从小景的眼眶里流出来的时候,月儿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弄疼你了?”

女孩儿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哽咽着,视线艰难地落在月儿的脸庞上,“小姐、姐,你是——一个——好人——”

没有得到过温暖的人,哪怕只是火柴一般的光亮,也足以令她感动到无以复加。丧父之痛,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流离、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让这个小女孩早早地就领略了人世的艰辛,而此刻,她过早成熟、冰封的心灵却被月儿的小小举动又重新温暖。

稍感身体缓和一些后,小景挣扎着下床要出去找她的母亲和弟弟。

而门外,冷静下来的农妇已渐渐被说动。

“大嫂,我相信来林府闹事不是你的初衷,你这样闹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秦明不知道怎么劝解她才好,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死也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如果带着一双儿女奔赴黄泉,看样子是一了百了,干干净净,但是你有没有为他们着想过?他们还那么小,这个世界他们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看……大嫂,我相信你的丈夫也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活下去……最好的办法是,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公子向来一字千钧、守正不挠,他一定会秉公办理……”

一推门,母亲扯着弟弟跪在林瑾、王子容、楚凤歌、秦明等人的面前的景象瞬间冲进眼帘。

“娘!——”小景以为他们又受了委屈,脱开月儿扶着的双手,不顾眩晕和脚伤趔趄着上前。

农妇却让她也跪下。

“娘?”

小景不解,却也依着母亲的意思跪下。

“少爷,我确实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带着儿女在林府门前闹事,我所做的一切我愿意承担后果!但请少爷明察秋毫,还我夫一个清白!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就算死,我们母子三人也一定记得少爷的大恩大德!”说罢,拉着两个孩子磕下头去。

“大嫂你所陈之事,我确实不知,若是清水河的庄干真干下此等恶事,也是我们林府疏于管教,我难辞其咎,快别行如此大礼!”林瑾连忙搀起,言辞恳切,“大嫂如此深明义礼,无论事实如何,我都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接着,林瑾吩咐下人带他们母子三人下去安置,农妇极力推辞。

“出了林府你们还能去哪里呢?在林府就是最好的安置,”月儿拉过女人的手,展颜一笑,安抚了女人无所适从的心。她的视线转移到林瑾脸上,“林大哥,不如让他们和我一起到溶溶院住几天吧,我那里还有几间空房……”

这毕竟算是林府的内务事,见事情告一段落,王子容、楚凤歌遂告辞。陶然和月儿一并带着农妇三人离开。

倒座房的院子里,只剩下林瑾、秦明、秦重元。

“秦明。”林瑾的目光锁在了秦明的身上,神情严肃凝重。

“公子。”

“彻查清水河一事,我打算交给你一个人去办,你意下如何?”

“必不负公子所托!”既是公子的吩咐,他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秦明即刻撩衣下拜。

“少爷?”秦重元吃了一惊,硬挤出笑容,“秦明知道什么?恐怕难担重任啊!”

“我既放心将此事交与他,自有我的道理。”

只见林瑾容色清淡,眼睛清澈幽深,并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秦重元只得目送林瑾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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