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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羅主(1 / 1)

“小姐,你...没事吧?”

李逵和覃野依昨日商讨之计,今日登门来寻我。原打算借以生意为由,自此告别梁司木一行人。

谁曾想,仅一夜,竟天翻地覆...

覃野身份既已被识破,此次特意让他以男儿身份现身。

梁司木目光落在二者身上,尤其是覃野,眼中一丝诧异也没有。更让我确定,无需再掩耳盗铃。

但他望向我的眼眸里,满是探究...

覃野受惊扯着我的裙摆躲在身后,身子颤抖,小手冰凉,仰头望我,泪眼摩挲,模样好是惹人怜。

我望向李逵。

李逵凑我耳边小声道:“野鸭子家人也是死于瘟疫,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半道偶遇老将军夫人。触景生情。”

我摸了摸覃野的脑袋,这种心境我懂。

“别怕,有我呢。”

覃野掏出一颗糖递给我,“姐姐,吃糖。”

甜味能一时盖过心中的苦楚,却不能一世。心魔还需自己克服,旁人终是爱莫能助。

梁司木走向我。

我先他一步,将覃野拉到身前,故作镇定,笑容满面。

“司木,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乃我小弟,白如野。从小被家人宠惯了,平日里竟爱调皮捣蛋。

前些时日扮成我丫鬟,还请四殿下莫要怪罪。”

若他是寻常人等,骗了也就骗了,可他乃当今四皇子。

梁司木直勾勾盯着我看了片刻,随即摸了摸覃野的脑袋,浅笑道:“无妨。男孩子调皮捣蛋一些,正常。”

我将覃野往后轻拽带进怀里。

“这几日他跟着白管家在外奔波累坏了。如歌就先带他回房歇息。”

覃易带着一大一小转身就走,梁司木伸手想抓住覃易的胳膊,但晚了一步,落了空。

炳庚走上前来,“殿下,刚请人察看过了,白姑娘那几针分别落在膻中穴、鸠尾穴、神阙穴?、气海穴、鹰窗穴和厥阴俞穴?...”

梁司木拧眉。

炳庚低声补充说道:“这几处都是致命的要害穴。白姑娘落针十分精准,那老神医看了都自叹不如。”

梁司木:“我知道了,你先安排各大门派住下,随后同我一起去城中探探。”

炳庚走后,戊戌又蹦蹦跳跳而来。

“殿下,府中有地道,里面全是食材。大哥说,那些食材米粮可供城中上下一月有余。”

梁司木一手拽拳,“方城令,现在何处?”

戊戌:“大哥怕府中如今人多眼杂,所以暂押在地道。”

梁司木:“带我去看看。”

戊戌立马走在前,带路。

梁司木到的时候,甲寅正声嘶力竭盘问方城令。

“城中百姓,因水患民不聊生,衣不裹食,你却私修暗道,窝藏米粮,见死不救。你还配当这一方父母官吗?”

方城令的眼珠子飞转,装傻充愣。

“这...这怎会有个暗道,我属实不知,属实不知啊...”

甲寅将方才丫鬟们拿的一个酒坛子砸在他面前,“死到临头,还满嘴谎话,你信不信我一剑要了你舌头?”

“杀人了,要杀人了...”

方城令吓得连滚带爬,四处寻找遮掩物。见梁司木下来,立马爬向他,一个劲磕头。

“四殿下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求您饶小的一命。”

梁司木蹲下身,一手握住他的下巴,迫使对方面对自己。

“问你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城令艰难点头。

梁司木:“这地窖是怎么回事?”

方城令含泪摇头,“我...我不知...”

甲寅适时一把剑横飞过来,立在他跟前,他吓得一哆嗦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得泪眼汪汪。

梁司木:“嗯?”

方城令黯然垂下眼睑。

大难临头,躲不了藏不住,只能如实交代。

“是我...我提前命人囤着以...以备不时之需。”

梁司木捏着方城令下巴的指尖又用力三分,咬牙切齿道:“不时之需?何为不时之需,等这滁州变成一座空城的时候吗?”

方城令自知羞愧,如鲠在喉。

梁司木:“我且再问你,应嵩邀你布局此次水患意在何处?”

方城令直摇头,事关机密,他确实也想知道,但是应丞相字里行间都未提及后续半分,他也不敢问。

梁司木将他的头颅置在剑刃下。

方城令用尽全力将脑袋往回缩,奈何强弱悬殊,眼珠子彻底断了线,无尽无休。

“四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真是受了应丞相要挟,只得唯听是从,至于其他,我也想知道,但是没这胆更没这命啊...”

梁司木:“突然的疫情,和你有关?”

方城令:“这我也是真不知道啊...”

梁司木将方城令的头颅又逼近剑刃几分。

方城令的脖颈已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条血痕,他疼得哇哇直哭,但除了哭和求饶,已无其他。

梁司木和炳庚交换了眼神,炳庚赞同点了点头。

梁司木收回手,直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嫌弃地擦拭了手心。

甲寅上前,接管方城令,“殿下,如何处置?”

梁司木:“暂押在此,事后押送睢阳”。

方城令乃朝廷命官,他不宜直接动手了却。其一,他嫌脏;其二,留着他,多少还能在殿前压一压应嵩在父皇心里的好感度。

他不信,一次二次过后,父皇待应嵩还能如之前那般。

我带着李逵覃野回房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着,心下顿觉不妙,和李逵交换眼神后,放慢脚步,留心观察。

“来都来了,怕什么?怎么,心有亏心事?”

伴随这话一同飘过来的还有一根红绸,红绸内端是一根红线,系着银针,针眼停在她眼前,修磨锋利得不亚于任何一把剑。

房内的是红衣羅主。

我小心翼翼挪动步子,挪一寸,银针跟一寸,真像只眼,直勾勾盯着你。

我:“既是贵客光临,有话坐下好好说,何须大动干戈。”

红衣羅主倒也配合地收了回去,斟上两杯茶。

“我同你好说,但...只能是你...”

李逵担忧道:“小姐...”

我将覃野交予李逵,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无畏。

“没事,你带他先去休息。我适才探了探他的额头,满是汗微热,我怕他有事,避着些人,寻个安静之处,一会儿聊完就去找你们。”

李逵伸手探了探覃野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他方还纳闷疑惑,这小子今天怎么会这般安静?

李逵:“好。有事,信号烟联络。”

我点头,“放心,这毕竟还是梁司木的地盘,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李逵带覃野离开。

我迈脚踏门而入。红衣羅主见我走来,喜笑颜开,只是她的妆容还是那般渗人,笑得越盛越诡异。

“坐”

我故作镇定,大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红衣羅主望着我,笑得意味深长。

“不怕我在茶水里下毒?”

“如若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特殊时期,没有先来后到,全凭个人本事争一亩三分睡觉地,不是?”

红衣羅主边说边绣她的□□,这次真乃绣□□,大抵死者原貌已腐,所以她得从眉毛开始一点一滴重新再置上。

我越看越觉得熟悉。

红衣羅主大方地将□□递向我,“看你看得都入了迷了,喜欢?喜欢绣好送你。”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蔓延...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红衣羅主,缓缓问道:“是那晚那个人?”

那个空冥派被她一针刺死的人。

红衣羅主望着我大笑:“识货。”

“你...不会是用这种方式在悼念他?”

“悼念?我与他不熟,何来悼念?不过就是心善,力所能及成人之美罢了。”

我拧眉一时不懂,但看着红衣羅主望我含笑的眼眸,像是魅影,渐渐被蛊惑。

又回到了那夜,只是不同的是,我不在是我,而是红衣羅主。

我竟然听见空冥派那人对着红衣羅主求救的呐喊声...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我不想再受折磨,求你,求你杀了我...”

在空冥派那人声声求救呐喊声中,此时身为红衣羅主的我,竟不受控地向他飞去一针,直接终结他的痛苦。

与那夜看到的不一样,从红衣羅主眼中我看到的那人,倒下后,脸上没有痛苦,而是解脱。

红衣羅主眼睛一眨,我从魅影里挣脱出来,低头揉眼,静缓了片刻,抬头望向她。

“你能听见将死之人的呼唤?”

红衣羅主淡然一笑:“你看到,听到了?我本来自阎罗殿,能听见将亡人的声音,有何稀奇?”

“所以,那夜你并不是单纯为了为难我?而是...而是你知道那人被蛊毒折磨,痛苦不堪,这才出手助他解脱?”

红衣羅主望我的眼眸里多了一抹神色,是惊喜。

“看来,你真懂医术。仅仅探一脉,便知他并非单纯中毒。想必医术不会在我之下。看来,我没找错人。”

红衣羅主放下绣活,起身抓起我的手,“跟我走。”

她手劲大于我,挣脱不开。

“去哪?你先放开我,不是说好了,有话好好说。”

“医者自当救病治人。时间能等人,他们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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