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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陆霜天,此时正边咳着血,边踉跄着跑出了保安堂。她和许夫人二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仅仅是刚才挡下的那两记攻击的余波,便震得她内脏生疼,受了不轻的内伤。

紧随她身后的是一道快到几乎让人看不见的人影,正是听见了陆霜天指令的S/CP-2599——“不够完美”,赵泽娜。对方带着略有些茫然的神情,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追上了陆霜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准备去抓陆霜天握着收容器的左手,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收容器时,她却突然顿住了,就像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一样。这样的状况也在陆霜天的意料之内,她顿住脚步,转过身将左手往前一送,便要触碰并收容S/CP-2599。

一道寒光突兀冲向陆霜天伸出去的左手,吓得她不由自主往回一缩,收容器从手上滑落,在地上翻了十几个跟头,滚入小贩的摊子后不知所踪。可陆霜天并没有去找的心思,她正在疲于应付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

刀舞得惊心动魄,如狂风骤雨、如巨浪排空,如若不是陆霜天维持着护身符的屏障,只怕早就被这片猛虎恶龙般的刀光吞噬。对方见久攻不下,便主动拉开了距离,陆霜天也终于有精力去辨认来者,他是保安堂帮工兼座堂大夫——黄老爷子,而黄老爷子一手拉着赵泽娜护在身后,一手持柴刀横握在身前,冷冷瞪着陆霜天。

远远避开的围观群众见打斗暂停,纷纷从桌椅板凳、窗边门口探出头来,小声议论。

黄老爷子用余光环视了一圈,便高声开口道:“陆姑娘,我当你是来求医的,好心将你领进医馆,可没想到,你竟想拐走我家小丫头!”

“啊?想不到这么一个漂亮姑娘,竟是个拐子!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偏做这等下三滥的勾搭……”

人群里已经有小声的议论传开。

“不是!”陆霜天下意识驳斥一句,可又没有辩解的借口,不由得急急剁了下脚。

赵泽娜也终于反应过来陆霜天的来历和目的,脸上带着些许抗拒和畏惧,她扯了扯黄老爷子的袖子,轻声道:“黄爷爷,她、她是来带我回‘医院’的……”

冷静、冷静,别起这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陆霜天深呼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明确了自己的目的是要带走S/CP-2599,第一要务便是解除S/CP-2599身边的保卫力量,于是,她再次开口道:“S/CP-2599,立刻……”

可她话还未说完,一个黑色的药丸在她面前猛然炸开,刺鼻呛人的浓烟猝不及防糊了陆霜天一脸。要知道,陆霜天现在的护身符只能隔绝物理攻击,至于毒气、噪音、精神污染之类的,以目前的护身符级别根本无法阻挡。因此,这突然的阴招可把她折腾惨了,咳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遭的罪一点儿不比刚才正面迎击□□的小青她们少,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浓烟还未散去,肃杀的刀光和夺命的剑光便纷至沓来。陆霜天尚且能应付那刀,可刺过来的剑上附着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如同粗壮的青蟒蛇影,三两下便将陆霜天护身符的防御力场绞杀吞噬。剑尖刺穿了陆霜天的左小臂,手因冲击脱了力,未来得及拉环的□□掉落在地。

甚至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痛,刀芒便划向陆霜天的脖颈。她戴着储物戒的左臂被控制,无法拿出防御用具,护身符文方才已被强拆,新的符文来不及生成,也许她只能迎接自己的死亡。

两道破风声从她耳边掠过,紧接着是木头撞击金属的脆响,黄老爷子的刀被两根筷子弹开,他敏锐望向了暗器射来的方向。小青也当机立断拔/出剑,正要补刀之际,一条柔软白绫缠住了她的剑身,阻止了她的剑的轨迹。

陆霜天不由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泪水混着汗水从她脸颊旁留下,四肢微微颤抖,因为左手臂被刺穿的疼痛,也因为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阻止小青的正是她的姐姐,许夫人。而对方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小青一眼,“小青,别太过火,我们不该伤人性命!”

黄老爷子也放下柴刀,望向面摊上正在吃面、风尘仆仆的旅人。“能用暗器打偏我的刀,全天下不过五人。”他说道,“大内第一高手李英莲、唐门门主唐之维、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不久前过世的前任武林盟主——苍云派掌门谢小满,以及,凭轻功和暗器名满天下的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熟悉的名字拉回了陆霜天的神志,她擦掉脸颊的泪痕,也将目光投向旅人。

“哼!什么盗丑盗帅,听着就不像好人!”刚化身人形不到一年、对江湖事一窍不通的小青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是敌人,举着剑面向对方,“若也是来抓走小娜,先问问我的剑同不同意!”许夫人也望着对方,带着审视与戒备。

旅人闻言,起身对着黄老爷子和小青行礼道:“不愧为昔年的‘狂刀客’,黄世松老前辈的刀法果然精湛,晚辈也是观察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么一个破绽。”

“这位姑娘。”随即,楚留香又对着小青拱手道,“请别误会,我无意针对您的妹妹,只是不忍看见朋友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这才出手相救。”

“你的朋友是个无耻的拐子,你也要回护她?”

“我与陆姑娘相识日久,她不是这样的人,其中必定有误会或是隐情。”

“误会?”小青冷笑一声,“她早已跟踪我妹妹数日,显然是蓄谋已久,你还说这是误会?!你们人类真是会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楚留香没有接话,他能猜到陆霜天针对那位名叫“小娜”的小姑娘的原因,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那名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小姑娘,会与沙漠里那片诡异可怕的“应许之地”是同样的存在。

“小青,别说了。”许夫人制止了妹妹的嘴炮,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你可以带走你的朋友,不过有个条件,今后她再不允许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可不是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

“多谢夫人仁慈。”楚留香再次拱手行礼,走向已经站起身的陆霜天,对方低着头,捂着滴血的胳膊,蹒跚着走过他的身边,吐出一句有气无力的“多谢”。

没有去牵楚留香伸过来的手,陆霜天自顾自走开了。

楚留香是在城外溪边找到的陆霜天。

她正在用烈酒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外衣褪去,内里是一件袖子极短的白色里衣。楚留香背过身去,静静等待对方处理好伤势。

布料摩挲声暂停,陆霜天略显沙哑和疲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自己绑不上绷带……”

楚留香转过身,眼神仅仅锁定在她受伤的那一节手臂上。陆霜天根本不会包扎,绷带只是乱糟糟缠在手臂上,混着药粉和未干的血迹。楚留香替她绑好伤口,便在她两米外坐下,撇过脸去避免直视她穿衣。

陆霜天把药品和酒精收回戒指空间内,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件新的外衣穿上,染血的那件,便被随意扔到一边。

楚留香从袖子里取出陆霜天之前掉落的银色小球,那是他从一个小贩手里“拿”回来的,不然,估计它现在已经不知被卖到哪个典当行里去了。

陆霜天收回小球,道了句谢,又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也不想当坏人的……可是……她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必须带她走……我想回家啊……”说着,她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眼泪,蜷起身子,将脸埋进臂弯中,呜咽着发泄情绪。

孤独、恐惧、焦虑、乡愁、肉//体上的疼痛、不得不做违背自己意愿之事的憋屈、被人误会的委屈、面对未知和诡异的不安……从被莫名其妙拉入“无限流穿越”开始,陆霜天便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这一次的失败让她彻底破防,忍不住向身边的人倾诉,来缓解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情绪压力。

楚留香叹了口气,他想不到什么样的言语和行为能安慰眼前这个女孩子,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她发泄情绪。她所经历的一切、面对的一切,都是他无法想象的,但他却可以理解,她内心的恐惧、无奈和孤苦,能撑到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了。

没过多久,陆霜天的抽泣慢慢平复,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下决心要当一个“坏人”了。“回家”是她的第一要务,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只不过,以她现在的实力完全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

“我这次来扬州,一是探望你。”楚留香忽然开口,打断了陆霜天的心绪,她转过头,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从怀中暗袋里取出一个瓶口被蜡仔细密封的瓷瓶,“另一件事,便是请你看看此物。”说着,他捏碎了瓶口的蜡,将瓷瓶递给陆霜天。

“这是最近黑市上流通的,一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水’。”

“神仙水?”陆霜天的第一反应是某个大牌护肤品,随即她的脑子转过弯来,从楚留香的描述中联想到了她的另一个“任务对象”——□□-006,不老泉。

将装有液体的瓷瓶靠近收容器时,收容器便发出若隐若现的幽光。她将瓷瓶中的液体小心倒了两滴到收容器上,收容器的花纹忽然明亮了起来,表面的水珠迅速挥发,似乎是被收容器吞噬了,待水珠完全消散,收容器也恢复了静息状态。

“是□□-006没错……”陆霜天自言自语道。

“艾斯西皮零零六……呵,你们起的名字还真是奇特。”

“额,这只是一个方便管理的代号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陆霜天说着,又往掌心里倒出了几毫升液体,小心啜饮干净。它的味道尝起来和矿泉水几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带了些未净化的水的腥气。

楚留香看着她的动作,略微瞪大了眼,半开玩笑道:“你就这样喝了?不怕我给你的水里掺了毒药?”

“啊?”陆霜天有些楞,“你为什么要给我毒药?而且你不是说了,这是个能治疗人的药水吗?正好我受伤了,试试看呗。”

楚留香好笑地摸了摸鼻子,这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在陆霜天咽下“神仙水”后没多久,她受伤的左臂忽然感到一阵奇痒,痒到陆霜天几乎要忍不住扒掉绷带来抓挠止痒。她也确实解开了绷带,却不是要挠痒,而是在观察自己的伤口。

伤口果然开始愈合了,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手臂的贯穿伤便愈合到只剩下了薄薄一层血痂。

陆霜天摸着手臂上的血痂,心情略微好转起来,带着几分欣喜询问楚留香,“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知道关于它源头的情报吗?”

“从哪来的我不清楚。”楚留香道,“我只知道,这是武林盟主的遗物。”

“前武林盟主,苍云派掌门谢小满,后是在服用‘神仙水’治疗顽疾后,毒发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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