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本部内，鼯鼠中将敲响了后勤的门。负责杂务的小兵开了门后又是鞠躬又是敬礼，忙得不行。
“我来问一下，C1海军住宅区有入住新人吗？”鼯鼠干脆摆明来意。
“C1？”
“医院后面那片。”
“哦哦，我看看，那里的房子都是早分配好的，应该没有变动，最近一个月结婚的，我看看，没有C1区的，应该都没有新人入住……”
“没有吗。”鼯鼠皱起眉头。
新人差点把资料撒了出去：“等下！我再看看——”
“不是新婚夫妻，有没有人搬回来。”鼯鼠问。那么大的孩子怎么想也不会是刚从娘胎里蹦出来的婴儿，反倒像是父母婚后分居，由母亲照顾孩子，孩子长大后随母亲回父亲所在的家。
海军有不少将领与贵族联姻，不是所有的贵族小姐都能忍受军人的脾气和聚少离多的婚姻生活，这也导致有不少缺乏父爱的还是贵族出身的小孩子在海军驻地生活。
就像鼯鼠今天看到的那孩子，干净整齐的打扮，不知所谓的斗篷，不错的身体素质，自以为灵活的身手，嚣张的态度……倒不如说，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反倒会教人奇怪。
“欸。”新人突然叫唤了一声，扰了鼯鼠的思绪。
“怎么？”
“有人申请了C1的长期通行证，申请理由是最近有家属搬过去居住，还申请调遣了女佣。”
“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大概两个小时前，人应该早已经住进去了。”
新人的回答对上了鼯鼠的疑惑，为了保险他又多问了一句：“是谁申请的。”
新人眨了眨眼睛，不确定能不能说。
新人业务不娴熟委实让人头痛，鼯鼠解释：“就那么大片地，早晚都会见面，你不用告诉我申请人和居住者是什么关系这类涉及隐私的问题，就告诉我是谁申请的，居住者的大概年龄长相即可，这样也能确保安全。”
新人点头，低头又看了一眼：“是萨卡……萨卡斯基中将？”年轻人的尾音拉得又长又高，估计传出老远，鼯鼠都能听到朝这边走来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不过……萨卡斯基？萨卡斯基儿子那么大了吗？
新人不知鼯鼠在想什么，把那也资料纸抽出来，凑近了仔细看，恨不得把每个字扣下来塞脑子里一般。
“的确是萨卡斯基中将申请的，被申请人大概在几天前就到了香波地群岛，似乎是航行中遇到了海贼，所以先在医院住了几天，今天才正式搬进来。”新人公事公办的转述，放空的双眼不知在看些什么。
鼯鼠回忆了下前些天的报告，他对同僚的私事并不感兴趣，闻言只是点了下头。
“如果有新人入住，还是要尽快通知其他业主。”
“是！”新人连忙答应。
见状，鼯鼠也打算离开。一般就算后勤忘了把这件事落实到位，将人领回驻地的海军也该与四周说一声，避免误伤。
不过……鼯鼠也很难将已婚和萨卡斯基这个人联系起来……还是等那位夫人带孩子拜访的时候再说吧……
*
解决了居住区的安全隐患，鼯鼠回了办公室。海军将领的工作不少，但将部分分配给可靠的助手后，剩下的也不多。
除了本职工作外，更令鼯鼠头疼的还要数人情世故。
海军是鼯鼠的理想，但对部分人说，这只是一份不错的工作。走到一定地位后，便通过婚姻和其他途径掌握权势，最后在恰当的时期离开一线。
并不是说这些离开一线的人不再重要，他们反倒成了海军和各个贵族之间联系的桥梁。
晚上，放下最后一份文件后，鼯鼠忍不住叹了口气。
晚会在香波地群岛的一家酒店饭店举行，侍者打开门，立马就有人认出鼯鼠的身份。晚会的主人起身应了过来，向宾客介绍鼯鼠的身份。
其他有头有脸的客人会逐一和他握手，而随他们来的后辈，此时也会从角落的桌子起身，走过来直挺挺地站着混个眼熟。
鼯鼠板着脸进门，板着脸走到座位坐下。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的情况，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是一样。
不过主人家要的也只是他的出席。
落座后，鼯鼠暗自松了口气。他面对桌上的菜目不斜视，但是战斗养成的铺开见闻色的习惯却还照旧。
主桌依旧是觥筹交错的人，除却不一样的皮囊，内核几乎没有差别。
远一点的小桌坐着还没接手事物的年轻人，他们就像父辈的翻版，不过更加年轻沉不住气。
？
鼯鼠忍不住便移目光，隔着好几张酒桌，他当然看不到那后面的人。不过鼯鼠不认为他会认错那道气息。
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肆意傲慢，还有那不同于其他贵族的健康的结实的体魄，那个没在海军驻地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等到了饭后相对自由的社交环节，鼯鼠避开堵他的人走到角落。
他的确没有猜错，红发的男孩没在酒桌上，而是半靠在沙发里，无聊地抠着手指。
“你为什么在这里，谁带你来的。”鼯鼠出声询问，他不认为萨卡斯基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和其他贵族混在一起。当然，前提是萨卡斯基知道。
男孩愣了下，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鼯鼠。马上，他又移开视线去找其他人。
不用回头，鼯鼠都知道，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挤在一起咬耳朵。
男孩挥舞了下拳头，什么话没说，凶狠的表情已经像在警告那群比他还大六七岁的人，他们会挨揍了。
“你该回家了。”鼯鼠重复。大概是对这个孩子第一印象还不错，鼯鼠并不希望他在这里久留。
男孩的表情看起来更摆烂了。
“大叔……你，难道是那种滥好人吗？”
“嗯？”
“算了，当我没说。”男孩从沙发上坐起来，随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套衣服料子不错，但不怎么合身，明显不是他白天穿的那套。
“你之前的衣服呢？”
“送人了，这你也管？”
鼯鼠噎了一下：“什么？”
“送给小姑娘了，不行吗？”男孩挑衅般地补了句，一副老子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鼯鼠是不能怎么样，但是——
“你……妈妈不会说你。”鼯鼠本来是想说爸爸，但是怕激化矛盾。
小孩眼睛瞪得更大，像瞪圆眼睛的小猫。
“我草。”小孩最后只挤出来一句脏话。鼹鼠皱起眉头，口头警告：“注意用语。”
小孩看起来想再说一句脏话，但是忍住了。鼯鼠感觉还是满意的。
将小孩带出酒店，鼯鼠打算送他回住宅区，就见男孩突然咧出一口白牙，一下跑没了影子。这小孩就像野生动物一般，不喜欢被拘着。
鼯鼠头疼了下，最后决定放任不管。
总该让孩子的亲生父亲来管管。
*
杰德一溜烟跑没了影子，却没跑远，他等了一会又绕回酒店门口，找了根看起来舒服的树杈爬上去躺着。
他今天本来在好好打工来着，但突然来了伙儿人，里面有一个人杰德看得眼熟——那个脑袋像被门夹了的男人。
他们是来找杰德的，被围在中间的，金色头发看起来毛发稀疏得可怜的，嘴唇发青仿佛肾虚的二世祖在看清杰德的脸后就是一句：“带走。”
接着，好几个打手挤进店里。杰德顺手抬起最近的车对着人群一扫，哐哐哐地就把三五个人叠着塞进泡泡车的泡泡里。
将装满人的车推出店，杰德跟着走了出来。
“找我干嘛？”他抓了把红色卷发，活动肩膀。被人簇拥的二世祖呼吸急促，放肆的目光直勾勾盯在杰德脸上。
杰德向脑子被门夹了的人勾手指：“你来解释一下？”
男人还没开口，二世祖先掏出一把钱：“跟我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杰德看着他手上面值一千一万的纸钞，沉默。
“怎么样，跟我走，我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二世祖又说了一遍。杰德干脆走过去，抽走了他手上的纸钞：“成交。”
杰德当然知道二世祖脑子里装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他不喜欢对方的眼神和态度，但是一想到对方家里的全部财产，他觉得他还可以再忍一忍。
等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就把二世祖捆起来，逼他说出家里保险柜的密码吧，或者干脆打断他的腿？
即使同为男性，杰德也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祖母绿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餍足的小狼。
二世祖家离商区有些距离，独自有一片院子，看起来是杀人藏尸的宝地，杰德很满意。
进门前，二世祖，很上道的摒退了打手团，还给脑袋被门挤了的男人一把钱，杰德转身就把钱抢了过来：“就这样让他走。”
二世祖愣了下：“不会少了你……”
“让他滚，且再也不准上门。”杰德说。他不确定脑袋被门挤是不是二世祖唯一的情报链，反正他就是要搅坏二人的关系。
二世祖美人在侧，也不讲道义起来：“好好……”
“等下，”杰德突然把人叫住，“先打他一顿，我想看。”
二世祖依旧是懵逼的样子，脑袋被门挤先反应过来，就要发出尖叫，杰德先一拳挥到他脸上。
杰德没收力道，一拳就砸断了男人鼻骨，血点落了一地。
“快点，动手。”杰德说。二世祖点头，朝打手甩了个不耐烦的眼神，打手们立刻意会，把人摁在地上揍。
“进屋吧。”杰德对看人被揍没有兴趣，虽然知道男人与虎谋皮罪有应得，但还是听不得惨叫。
二世祖看起来很感兴趣，但他对杰德更感兴趣。
两人单独进了屋子，二世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做什么，一个男孩端着蜗牛跑了过来。
应该是，蜗牛？
二世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抬脚就踹了男孩肚子一脚，然后才结果蜗牛……上面的话筒。
杰德隐约能听到话筒里传来的人声，应该是二世祖的家里人，要求他参加晚会。
杰德兴致缺缺，寻了沙发坐下。
这应该不是二世祖的家，而是他平日寻欢作乐的私宅，随意摆放的东西都能暴露出屋主不得见光的邪恶乐趣。
二世祖挂了电话，立马来寻杰德，他看着杰德窝在沙发里的样子越看越满意。
“我今晚有些事……”
杰德挑眉，他可没打算在这住下：“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我今晚是有大事。”二世祖补充强调。
杰德眉头挑得更高：“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杰德真的要走，二世祖挣扎了起来：“等下，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你不是就想一起去吗。”
“哈？”
“哼，带你这样的乡巴佬见见世面也不是不可以。”
杰德眨了两下眼睛，回答：“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