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肉，没有皮。
南怵加快速度，一个大坑成型。
苗己安看着坑内，嘴角罕见的没有笑意。
褐色的深坑内。
一根粗壮的树根盘踞延伸，不知道根尖已经到了哪里。
但它的身上，赫然穿过一个人形的尸体。
已经异常软烂，皮被剥开，只有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瘫软在坑洞里。
能隐约看见里面从头穿到尾的棕色树枝。
肚子上是一个坑洼，是刚刚南怵挖走的。
看着那身黑色的衣服，南怵皱眉。
“是保卫亭里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苗己安梳理着目前的信息。
本应散落一地的药花，为什么全都聚拢在了一个小小的洞里？
这个人是怎么进去的？
她脑海中思路逐渐清晰，然后握紧了手上的匕首，又掏出了腰间的枪。
一边检查一边快速说着。
“树是活的，我看到的洞应该是这棵树的嘴，我在洞沿看到了深色痕迹，因为被荧光遮住了所以一时没辨认出来，现在看来是血。”
南怵理解得很快，他也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枪。
一边上膛一边回复。
“我怀疑风眼是从这里形成的。”
没有依据，他也只是推论，不然很难解释这个树不会动，怎么把食物送进的嘴里。
二人整齐划一的瞄向树干，然后扣下扳机。
火药味飘进鼻中，子弹在树干上留下了两个无伤大雅的洞。
他们举着枪，等待着什么东西形成。
树仍然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连树枝都未曾晃过。
就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刚刚的子弹只是渺小的蚂蚁啃食，甚至都打不断巨兽的酣眠。
长久的寂静无声。
安静的互相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还是什么都没有。
南怵放下枪，掏出折扇摇了摇。
“算了，就算真是它形成的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被卷上天然后摔死。”
他刚说完，二人的身后突然传出了第三道呼吸声。
这呼吸不似正常人类的，它粗而短促。
仿佛奔跑而来。
苗己安几乎听到的瞬间就转身，还没看清便直接一枪过去。
子弹穿过生物，射入废墟。
苗己安在看到具体模样后，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那是一团飘在半空的透明魂体，没有实体，和一只棕熊的体型差不多。
它在南怵的身后一上一下起伏，好似在呼吸。
刚刚的子弹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南怵打量着这个东西，甚至伸手戳了戳。
很显然，这个东西是碰不到的。
南怵轻笑一声。
“搞什么，我刚刚还想着死壮烈一点呢，还以为有什么来成全我了。”
苗己安勾唇看他。
“我可以成全你。”
南怵赶紧摆手。
“我现在可不想了。”
话音落下，一阵风吹来。
这团魂体散了。
就如同来的悄无声息，走时也没有声音。
隐秘非常。
看着风吹去的方向，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显然是在思考其中缘由。
周身陷入沉静，只有微风是流动的。
“那…是你……们的欲……望形成的。”
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在这个气氛里如同惊雷乍响。
像是幼儿牙牙学语，初始的音很含糊，后面才逐渐熟练，开始顺畅起来。
苗己安持枪转身，面对的却是一张绽放着红色血花的人皮。
人皮剥下的工艺很好，边缘圆润没有残挂的血肉。
五官空空，形状甚至能看出来是鹰眼，塌鼻，厚唇。
只是没有颜色，如同墙皮般惨败。
扣在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苗己安并未急着扣下。
“什么意思？”
人皮麻木的开合上下嘴皮。
“你们的……能量被侵……入了，欲望成……兽。”
“我是……你们口中的……树。”
它说着，人皮微动，转向了苗己安的方向。
然后定了一会儿，苍白的嘴唇诡异的牵起。
失去肌肉的皮肤构造动作并不轻松。
它似乎是在学如何微笑。
可最后却一边轻轻勾起，另一边几乎咧到了耳根。
“欲望不止，兽形……膨胀。”
“后可擎……天，为我所用……你们，我，契约……”
“灭此世，成神。”
“不感兴趣。”
苗己安懒懒的放下了枪，然后直接转身走向了大门。
“我要去警司了，提前恭喜君王达成所愿。”
少女走得很快，几步就消失在了门外。
南怵拿着折扇敲了敲下巴，眼中满是兴奋。
“详细同我说说。”
黄沙漫天。
魂体四起。
这是苗己安走到街区时看到的景象。
托柴本就位于热带，气温高，黄土为床。
这一路她几乎都在睡觉，没有关注过。
她撕下裙角一块布捂好口鼻，面色平静的往前走。
魂体很多，聚集在房屋上方。
如同从烟囱里飘出的雾气。
不同于红尘的烟火气息，这个雾气应当是充满了令人呕吐的欲念。
房屋整齐的排列在两边，苗己安走过去挨家挨户的查看。
打开没锁上的门，床上的人酣睡梦中。
推开没关好的窗户，地上的人呼吸绵长。
……
直到走出居民区，苗己安也没有看到吸入药花花粉的人。
全是缠眠花。
她反倒松了口气，把袖口整理好，路上找了辆摩托就向警司赶去。
现在的情况她已经基本确认，龙卷风把花粉扩散了，柴托应该都昏的差不多了。
她本来也是打算把柴托搞乱方便跑出去而已。
现在情况让她的目的也达成了。
在这之前，她得先借一下楚火火。
摩托开火，一骑绝尘。
留下被卷起的尘土飘荡空中。
几处聚集的房屋上空，魂体移动了。
一团一团的魂体逐渐相遇、融合。
……
来到熟悉的大门口，出乎意料的，一个清瘦的白衣青年已经打横抱着楚火火等候。
卸下头盔，苗己安利落下车，走到关乐面前。
“你到底是哪方的人？”
她原以为关乐是君王那边的，不然为什么会知道她送的花有什么作用。
但是南怵又一字未提。
一米八几的青年笑着眨眼，“很重要吗？”
苗己安弯弯眉眼，看着关乐身后陷入睡眠的七海帮。
那里的上空飘荡着熟悉的透明魂体。
“可是关乐哥哥好像并不惊讶这些半空中的东西，如同不好奇我送的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