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辰又拿起餐巾纸,轻轻吸走季素素眼角的泪。
然后,再次将素素拥入怀中,轻拍:“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季素素的痛苦。
也偷偷吞下自己苦痛的泪。
素素是有勇气的。
她有勇气再次进入黑暗深处找寻真相。
去撕裂她用坚强来粘合的伤口。
季素素靠在陆司辰的肩膀上。
像是身体彻底被掏空。
再次经历了一次真切的痛苦。
但在平静后,她却变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与释然。
她与自己的痛苦和解了。
这像是将一场大清淤。
季素素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离开陆司辰的怀抱,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烟云发短信。
“我爸说我不该死的,他是特意来接我的,好让我回到人间。”
季素素一边说,一边已经在短信框打出讯息。
【被标记是什么意思?】
【死神说我被标记了。】
【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
“我爸一定知道真相,但他不能说,但我们可以查。可是对方太专业了,还换了好几拨人,追查起来太困难了……”季素素激动得双手都有点发抖。
她甚至都已经不再愤怒。
现在她想做的,只是想寻找真相。
对方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去谋杀她这样一个普通人。
陆司辰握住她轻颤的手:“我们有左沙。”
季素素再次平静下来,手也不再颤抖。
没错,他们有左沙。
左沙太厉害了。
只要有一丝线索,他都能揪出背后的一切。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她信任左沙,左沙也信任她。
她立刻给左沙发短信。
【左沙,我通过催眠看到自己死后的事了,我是被职业杀手……】
季素素打了一半又快速删除。
这件事靠打字根本说不清,她转为发语音。
前前后后发满了好几条60秒,像是语音连环轰炸。
“郊区东菱火葬场里有个老师傅,他的徒弟是个女生,他们那晚接收了我的尸体,对方还准备了很详细的文件,但老师傅对我的尸体产生了怀疑,他应该是凭借几十年与尸体接触的经验,察觉出我的尸体有异样……”
短信发完没多久,左沙就直接打来了电话。
季素素赶紧接起:“左沙,你一定要小心,这件事我觉得不简单,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
“你没事吧。”电话那边,是左沙关切的声音。
这声问候,让季素素再次平静下来。
“我现在没事了。”
“很好,你让陆司辰听一下,他在不在你身边?”
“在。”
季素素将手机交给陆司辰。
陆司辰接过问:“左沙,什么事?”
“我也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很大的黑暗组织,我希望你看好素素,让她别再提起。”
“知道。”
“还有,过两天我也会来京城,你们能不能多留几天?”
“你也来?”
季素素有点意外,左沙也要来京城了。
怎么最近大家都来京城?
“那个案子,当年的领导已经升入京城。”左沙的话音深沉起来。
陆司辰的神情也因为这句话凝重起来。
案子实在太久了。
当年的官越是越升越大。
左沙来京城应该也是想先试探一下。
如果对方真的已经手握重权。
左沙也会变得更加谨慎。
“明天我就会去火葬场见见那个老师傅。”
“你一定要小心。”
“嗯,京城见。”
“好。”
放落手机,陆司辰的神色并未轻松。
“左沙来京城什么事?”
陆司辰拧眉:“和那个案子有关的官员现在已经是京官了。”
季素素沉脸沉默。
她对此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官场犹如商场。
不上则落。
只是游戏规则不同,那是更加高端的赌局。
非她这种人能玩明白。
季素素拉住陆司辰的手:“我们出去吧,别让沈芯医生他们担心。”
陆司辰点点头。
两人携手一起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在外面的连程先,沈芯和连祁一起站起。
一时间,整个房子都静默无声。
从连程先一家子离开书房起。
他们的所知,所学,甚至是整个世界观都在开始崩塌。
他们经历了一次彻底崩塌与重建。
一家三口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呆呆地看着某处。
季素素对着他们一家三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凝固的像是水泥块。
忽然,沈芯医生开了口:“看来你的治疗结束了,谢谢你信任我们全家。”
沈芯医生扬起了微笑,真诚而带着感激。
连程先教授也连连点头:“这对我的学术研究太重要了,你介意继续跟我们说一些吗?”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连祁也有些激动。
一下子,活跃的气氛扫除了所有的尴尬。
沈芯也在今天,完完全全接受了在季素素身上发生的事。
大家真的坐下来,开始像是学术讨论一样的围坐会。
“我先倒杯酒。”沈芯医生还拿来了红酒,“素素,我觉得你也应该来一杯。”
季素素笑了,点头。
是的,现在的她,也需要一杯酒。
“所以,我们是什么?”连祁双手握着红酒杯。
在一切崩塌后,似乎又回归最初的那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儿来?
我要到哪儿去?
“这符合各种教派说的肉身与灵体的关系,而素素描述中的灵体更像是一种能量体……”连程先教授变得和以前上课一样认真。
“既然是能量体,那是不是我们在那种状态下可以永生?”连祁一改平日的慵懒,变得异常严肃认真。
“我不这么认为,或许正因为能量会出现外溢,是为了不消失,所以才需要肉身,这层肉身更像是能量的存储罐,好保护我们不会消失。”沈芯医生又给出了另一个角度。
陆司辰前所未有地听着,心情还兴奋起来。
连祁一家没有人是从玄学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而是从科学的角度去分析。
这让这次的座谈,像是科学家的交流。
但就像世界科学家的争论不休一样。
连祁一家最后也陷入了对世界本质的争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