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伸手摸了摸尸体的温度,变得不解:“嘶……这是鲜货,没放过冰柜啊。”
女孩儿迷惑看老师傅:“师傅,你什么意思?”
老师傅戴起老花眼镜再次看文件:“医院开具心源性猝死后不会马上送我们这儿,要先放冰柜,然后联系家属和相关部门,平时你开个死亡证明得多久?无人认领的尸体这尸体最起码在医院得放一段时间对吧。”
女孩儿点点头。
“但你摸摸,这尸体,是温的。”
女孩儿变得惊讶,也开始摸尸体,登时变得惊讶。
“不对劲,不合规矩,肯定哪里出了问题。”老师傅连连摇头。
季素素愤怒地大喊:“我不是猝死!我是被杀的!”
登时,停尸房的灯,也跟着闪烁了一下。
老师傅扬起脸看灯,眼睛开始深沉的眯起。
“走吧。”忽然,有人站到了季素素的身旁
季素素愤怒地流下了眼泪。
无论她怎么喊,都会被面前不可见的空气膜阻挡。
她就像被包裹在胎盘里一样,哭喊无声。
“你被标记了。”身边的人继续对她说。
她看向身旁,他根本不是人!
黑色的斗篷里,是黑色的灵体。
更像是一团黑色的能量。
没有五官,没有脸,什么都没有。
但季素素明白,他,是传闻中的死神。
“什么标记?”她哭着问。
来人静静看她片刻,还是两个字:“走吧。”
死神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轻飘飘的像个氢气球。
她不甘,她不懂。
她与人无仇无怨,为什么有人突然要杀她。
她就当作或许是自己的心肝脾肺肾被人看上了。
但也没看见对方解剖自己。
而是将她直接拉来火葬场。
还特地“随口”说了句,尽快烧了。
一看就是急于毁尸灭迹!
她不想自己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愤怒与恨意让她的身体竟是开始变沉。
死神拉着变成了拖。
一只手拖,变成了两只手拖。
将她拖出火葬场后,他似是真拖不动了。
他又转身对着季素素,没有什么语气:“你看看你自己。”
季素素看看自己,也惊讶不已。
她也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你不走就走不了了,你会永远在这种地方徘徊,到不了彼岸。”对方的话变得诚心诚意。
季素素却依然不甘。
到底是谁!
是谁要杀她!
忽然间,又飘来一个死神。
和眼前这个死神一样,穿着衣服,却是黑色的能量。
“我来吧。”熟悉的声音立刻引起季素素的注意。
“也好。”另一个转身飘离。
新来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
一直等另一个飘远。
季素素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黑色的能量体。
如果不是声音不同,这些死神根本无法分辨。
“你被标记了。”又是同样的话,季素素却一下子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她惊讶的,慢慢哽咽出口:“爸?”
来人没点头,也没摇头。
“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你不该死的。”
来人朝她伸出手。
季素素哭着拉住:“爸——”
来人没有任何回应,转身拉她离开。
“爸——”季素素一路哭着叫喊着。
但前面的死神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但季素素的身体却再次变轻。
这里的世界空间超脱了物理常识。
新的死神只带她跨出一步,就站在了一座酒楼的阳台上。
“爸——”
“别喊了,再喊你爸也不能活。”
死神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
但季素素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她哭着,紧紧拉住他的手:“我们全家……终于团聚了……”
“不,你要好好活下去。”忽然,来人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波动。
“爸!”季素素扑上去,紧紧抱住面前的死神。
但死神依然平静地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有钱人是现成的,复活后好好挥霍,狠狠花钱,去做一个自私的人,自己快活就好,别再纠结自己的死,别没事找事,你可以活过一百多岁。”
“不……我不要——”季素素使劲摇头,“你不是这么教我的!不是的!你教我要做个善良正直的人,要做……”
“所以一直穷!一直被人欺负!死得都一文不值!没人给你收尸!”终于,死神的语气变得激动失控到颤抖。
他立刻收住口,静了片刻:“那你就做一个善良正直又自私的人吧,时候到了,你本不该死的,去吧。”
他用力一推。
季素素的身体像气球一样飘进了房间。
忽然间,另一个黑色的能量体就从她面前飘过。
“爸——”季素素在一声哭喊中,彻底醒来。
脸上,全是泪。
她看清了面前的办公室,捂住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
在她身边,是已经呆若木鸡的所有人。
陆司辰立刻上前抱住她的身体。
揪心又心痛地将她完全抱住。
像是让她在自己安全的羽翼之下。
他的眼睛也变得有点湿润。
是心痛的眼泪。
他强忍住眼泪,看向连程先教授:“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吗?”
连程先教授,沈芯医生和连祁才怔然回神。
难掩震惊的呆呆站起,一起出了办公室。
陆司辰紧紧抱住季素素,让她在他的怀中无声哭泣。
他的泪水也随之一起落下。
季素素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在连程先催眠季素素的那刻,仿佛也催眠了他。
唤起了他儿时那段最黑暗的记忆。
那段一夜之间失去双亲,被人追杀的恐怖回忆。
无数次,他也曾有过当时和爸妈一起死了也挺好的想法。
那样,至少他们又在彼岸团聚。
是为父母报仇的仇恨,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他们和生活在被光明欺骗的世界中的人,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季素素被唤醒的深层记忆是那样的痛。
让她再一次经历与亲人分别之痛。
所有深埋心底的痛也喷涌而出。
宛如再一次经历那段黑暗又无助的日子。
陆司辰只有亲吻季素素的额头,似是想用他的吻来将自己的爱人拉出黑暗。
他懂。
只有他懂。
季素素开始平复。
陆司辰立刻拿起桌上的水递给季素素。
什么话都没说,他喂季素素喝水。
像是已经相伴多年的夫妻。
一切的关怀都在无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