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鹿雪：“你干什么！？”
桓胥直言：“我想吃橘子。”
“……”
秦鸣那边游戏打得忙，似乎没在意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声，只回答：“哦，好啊，我在百货商场地下街这边，xxxxx。”
“你看。”桓胥义正言辞，“弟弟都把这种不合法的地址自曝出来了。不得不去啊。”
陈鹿雪无奈，只好：“我知道那个地方。多坐两站就到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十几分钟到达。
像她家这样的小城，坐着公交车，横穿市中心也不过十分钟。要是坐上二十分钟，甚至能看到江。
以前有市长想要在T市修地铁，当即就被驳回。
理由是，这坐着小电驴一小时能兜一圈的城市，修地铁不是纯纯吃饱了撑的吗？
到站，下车。
入眼的是T市市中心的商圈。
用“商圈”这种词会显得很滑稽，因为这就是商场、步行街、地下街组成的相对热闹的市街。天际线十分低矮。
今天双休日，人倒是不少。
陈鹿雪在这里逛过很多年。熟门熟路，就连从哪个下坡道去全是小猫小狗的花鸟市场，她都一清二楚。俨然地头蛇。
然而，她发现……
桓胥比她更地头蛇。
“小哥哥小姐姐，我们扫码关注公众号可以送气球哦～”
桓胥：“气球啊？好啊好啊。”
他拿出手机，一顿熟练操作，把一枚发光气球放到了陈鹿雪手上。
接着，用同样的方法，他又拿到了小熊玩偶、玫瑰花、麦当劳优惠券、健身房充值卡，还有一个保温杯。
……陈鹿雪服了。
“你那个丑出天际的青蛙服不会也是这么来的吧。”陈鹿雪说。
“不是不是。”桓胥否定，“那个是商场倒闭的时候捡的。”
“？”
“你究竟是什么神？”她问，“古希腊掌管薅羊毛的神吗？”
桓胥抱着一怀的东西，想了想，认真点头：“说不定呢。”
正巧路过奶茶店，两人便准备去买点喝的。桓胥问：“我请客，你弟喜欢喝什么？”
陈鹿雪：“不用你请客的。”
他回答：“没事的，你看，我用的钱都是旅馆账号的钱，本质上是你的钱，所以其实是你请客。”
陈鹿雪面无表情：“……”
她暗想，等回去一定要查查各国神话里，究竟有没有掌管薅羊毛的神。
好弟弟秦鸣是那种很好生养的大小伙子，陈鹿雪就让桓胥随便买了，反正啥都能喝。
提着热气腾腾的奶茶，一路在地下街找到了秦鸣所在的网吧。
桓胥抬手：“就是这里！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违法违规黑网吧！”
陈鹿雪：“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网吧前台的眼镜姐一脸冷漠，没说话，默默往电脑旁边放了个付款码。
二十块钱一个机位一下午，桓胥就扫了个两个二十块钱的。
前台：“自己挑座位，拿卡刷开机就行了。”
陈鹿雪对网吧不太熟，只能跟着他走。
走了两步，陈鹿雪突然停住。
……等等。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他们、不是、来拿个橘子就走的吗？？
陈鹿雪拽住他的袖子：“你干什么？”
“放心放心。”桓胥说，“我运筹帷幄，自有安排。”
没等陈鹿雪回怼，他伸手一指：“那个，是你弟吗？”
陈鹿雪看了一眼，摇头：“不是。”
走过了两排，他再次：“那个一定是你弟了吧！”
陈鹿雪一看：还真是。
她爷爷奶奶是一子一女，子是陈鹿雪她爸，女则是她姑姑，也就是秦鸣她妈。所以她一共也就这一个弟弟。并且秦鸣也就比陈鹿雪小了不到五个月，完完全全的同辈，没有一丁点代沟，从小玩到大。
得到确认，桓胥走近两步，看着秦鸣的背影，冷哼：“我就知道。”
莫名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陈鹿雪拍拍桓胥的肩头：“没办法，我们家族的基因就是很优秀。比不过很正常。”
——秦鸣整个人要比桓胥壮上一圈。
桓胥就是宽肩长腿的模特架子一条，奈何她的好弟弟是那种像牛犊一样吃草都长身体的小伙，整个就是一天生矿工。
祖上基因决定一切。黄帝炎帝蚩尤都能把华夏分成三支。桓胥他是神仙也没用。
毕竟本土神仙大部分也都是人来的。
看秦鸣的电脑屏幕，他正lol激战中。脚旁边放着一大袋橘子。
陈鹿雪走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鸣匆忙回头：“哦姐你来啦。”
然后继续打团战。
“橘子就在这里。你要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吗？”
桓胥在秦鸣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好啊。”
秦鸣一听声音不对，皱眉：“？”
他一扭头，看见陌生男人桓胥，更加：“？？”
“他谁啊姐。”秦鸣问着，点鼠标敲键盘的手仍旧晃出残影，“和你一起的吗？”
“……”陈鹿雪：“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绝了。
她完全不知道桓胥想干什么。
——她甚至都不知道桓胥说的运筹帷幄，到底是要运什么东西。
怎么拿个橘子屁事也这么多。
“我是你姐朋友。”桓胥随口，“你打的这局是什么？”
“哦，大师晋级赛。”秦鸣回答，“但是估计晋不上去，打野太坑了。”
“单排吗？”
“对啊。我就等我姐的时候随便开的。”
说话间，秦鸣的屏幕暗了下来，播报：
【Defeat】
“哎。”秦鸣把键盘一推，丧气道，“早知道就不打了。那打野玩个盲僧，结果真跟盲人似的。”
“别难过。”桓胥把卡往他自己的机位上一刷，“哥带你。”
秦鸣当即：“真的！？”
桓胥：“真的啊。来，加哥好友。”
陈鹿雪站在后面：“……”
肚子咕咕叫，她才想起来探险回来一直没吃饭，默默回前台，买了杯泡面吃。
由于桓胥也给她开了一张卡，所以陈鹿雪就一边吃泡面，吃橘子，一边用这电竞电脑的大屏幕打开地图，搜索附近卖场里的商品。
一个多小时后，经过两场紧张刺激的角逐，旁边传来响亮的播报：
【Victory！】
“啊啊啊啊啊！终于打到大师了！”
秦鸣激动道：“哥！你真是血c啊！太强了！这一刻，你就是皇子本人！”
桓胥伸出左手和他击掌，洋洋得意，商业互吹：“还行吧。你的锐雯也不赖。”
陈鹿雪把菲菲抱在腿上，看史努比动画片。
她斜睨了两人一眼，菲菲张大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秦鸣还在抹泪：“哎……这真是……无以为报啊哥……我还以为我这赛季都晋不上去了呢……”
桓胥话锋一转：“有的有的。你有以为报。”
秦鸣：“？”
……
半小时后，两人架着好弟弟来到了批发大卖场。
桓胥悄声：“我运筹帷幄吗？”
陈鹿雪暗笑，认可了：“运筹帷幄。”
按照陈鹿雪在网吧整理好的清单，开始为旅馆大采购。
小旅馆一共三层，上面两层都是客房。二层有七个，三层有八个，一共十五个客房。所以，这份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的清单，都是十五份的。
全新的床单、被套、枕套、浴巾、拖鞋。专门为旅店准备的洗漱套装，包括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露、肥皂等等。然后还有收纳箱，可以把旅馆的不少杂乱角落整理出来。接着是一整套厨具、杯碟。最后是五大卷墙纸，用来让旅馆掉漆的红砖墙显得没有那么落魄。
在这个批发市场付完钱，采购完成。
陈鹿雪神清气爽，非常满足：“走吧。”
用批发市场给的送货推车，三人愣是把这些东西抬上公交车，然后运回了旅馆。
太阳刚刚西斜。
批发市场的工人把拖车送走了。
陈鹿雪抱着一个塞满东西的收纳箱，菲菲蹲在上面，抱着那袋橘子。
回头，发现看不见人。只看见一堆摇摇晃晃的箱子。
——桓胥和秦鸣人手三四箱，抱着手上，箱子垒得比人高。
秦鸣：“我们到什么地方了啊？我怎么一丁点也看不见。”
想了想，陈鹿雪回答：“就在我家小区，我打工的小旅馆。”
“快，钥匙在我口袋里！”桓胥捧着箱子，硬是把胯从侧面挪了出来。
“……”陈鹿雪从桓胥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旅馆钥匙，打开门。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好，旅馆里面静悄悄的。那些神奇生物确实很通人性，不会真的像野生动物一样，把这里变成动物王国。就是一群普通住店客人。
看前台旁边的高跟鞋不见了，陈鹿雪意识到：吐丝姐酒醒了，走了。
可是，临走的时候桓胥把前门锁上了，难道她是从后院走的吗？
这样也好，现在的小旅馆里没有任何超现实的奇怪生物。省得向弟弟解释。
“砰！”“砰！”“砰！”
箱子砸在地上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秦鸣往箱子上一坐，瘫软道：“终于送到了——”
陈鹿雪：“辛苦了。”
“那我能回家了吗姐？”
陈鹿雪：“你不能。”
秦鸣：“……”
桓胥是对的。
她弟实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免费劳动力，放走实在可惜。
陈鹿雪只好央求：“求你了，我只有两天的时间，墙纸还得贴，房间也得布置，还要联系电路公司，反正你也放假了嘛……要不……”
陈鹿雪伸手一指：“他！让他带你上分！”
桓胥从善如流地转脸向秦鸣，笃定地点头。
闻言，秦鸣稍稍被说动了一点。
他犹豫地挠挠脸，又看了一眼这些大箱子：“可是，难道我们现在就干吗？那不得累死啊。”
陈鹿雪：“没问题，休息一会儿。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秦鸣对答如流：“黄焖鸡。”
“哎，好好好，黄焖鸡。”陈鹿雪坐下来，拿出手机，“那我点外卖了。”
好消息，现在她的支付账户是旅馆的了。
坏消息，账户里的钱，加上这个月的营业额，一共六千三百块。
采购完这么多东西，还剩下三千出头，明天又要修电路。资金实际上很紧张。
算着账，三人围坐在箱子上。
桓胥：“我有一个省钱的好主意。”
陈鹿雪迫不及待：“快说。”
“我们可以不用花钱买黄焖鸡。”他竖起大拇指，“我们可以打猎啊！”
秦鸣：“哈哈哈哥你真幽默。”
陈鹿雪：“……”
条件反射，她又想对桓胥翻白眼。
但是……
嗯？
说得好像有道理诶。
——毕竟，她现在可以不是陈鹿雪。
她是探险家，是野人，是疯狂原始人。
“有一座山叫作基山，山上有一种叫尚付的鸟，长着三个头、六只眼睛、六只脚、三只翅膀。这可是恢复体力的上佳之品。”
桓胥说，“绝对很适合做黄焖鸡！”
秦鸣听得一愣一愣：“啊？那不是激素打多了吗？”
听到桓胥这么说，陈鹿雪顿时觉得她可以再铆足精神，拼一把。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劲头，她完全不抗拒进那个奇怪的空间，甚至还挺期待下一次探险的。
——这不就来了吗？
陈鹿雪的信念是：旅馆装修未果，谁都别想休息。
所以听桓胥介绍的那鸟，很是心馋。
“基山是吧。”她一拍桓胥的肩膀，“那我去了。”
桓胥爽快道：“嗯，路上小心！”
陈鹿雪拎起书包背带，攥着钥匙，向走廊后院的小铁门走去。
插进钥匙，旋转。
“呦呼——”
门还没打开，只听一声猴叫。
那小白猴竟然伸手一荡，从二楼的楼梯跳下来了。
它急切地在陈鹿雪脚边蹦跳。
“你也想去？”陈鹿雪顿时了然，笑了一声，“行吧，上来。”
小白猴愉快地顺着书包，爬到了陈鹿雪的肩上，蹲好了。
陈朵拉，变身！
在心中默默想着桓胥的描述，陈鹿雪手指发力。
旋转门锁，打开后院铁门——
夕阳之下，山野葱郁，一片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