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那个家伙的比赛吗?”王傲问白洣,他看完白洣写的策略会纪要,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白洣疑惑的歪着脑袋作出反应,她在想那个家伙是谁,比赛是关键字,可是在回答之前她还是思考了片刻,“没有看过。”
“那么你是怎么爱上他的?”王傲继续提问。
白洣敲几下王傲的电脑屏幕,反问:“你为什么要在工作时间探究我的私人问题?”
王傲定睛一想,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笑着把电脑屏幕转向白洣,“不问了,你自己看。”
白洣接过王傲的电脑,凑上前去,查看批注。
“昨天的行研报告也看过了,你直接从我电脑上看结果,省的我走发送的步骤。”王傲站起身,抬起手臂放松肩颈。
他在工作的间隙审核柯准批注完的报告,在原有批注上叠加不同的意见。未必每一个地方都有改动,但肯定的是,他会完整的看一遍,查看重点在于报告里的注水量。
白洣一边目视电脑屏幕,一边继续回答他刚才提出的问题,“我喜欢他投篮时候,脚尖撑地蓄势的小腿;还有他进球之后立刻回防奔跑的样子。”
这样的描述太过具体,王傲后知后觉。
这两个动作的画面出现在王傲的脑海里,“赛季即将结束,顺利的话,他又会收获一枚冠军戒指。决赛日,你想去看比赛吗?”
白洣撇嘴,没有回答。
安静几秒,“那不如在漫长的休赛期雇佣他来公司当我们的司机。”
白洣笑了,她停下手里的活,扭转目光,对视王傲,“巨星当苦力,很贵的。”
“我试试看,尽量把价格打下来。”
两人笑在一处,傻乎乎的,却也体会到背后调侃廖楚庭的乐趣。
趁着笑容未退,白洣说:“我不是他感情世界里最重要的人。”
王傲眉眼高抬,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于是纠正道:“你说反了。”
白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话中含义,以为王傲是在开玩笑,于是扮出刻意的恼怒,随后扭转头继续看纪要批注。
然而王傲自己知道,所说之话并无违心的成份。
自从白洣实习以来,王傲作为带教,每天让她写一个已投项目的行研报告,以此来传递公司的投资策略,灌输抽象的观点。
连续写了两周,王傲都会让柯准先批注,然后递送到他这里再过目。起初,白洣的思考模式体现在报告里的样子是,有骨架,但是很散乱。经过大量阅读公司内部行研报告,她对汇报能力进行了提炼,也就是“缩圈”,这样训练之后的成果就是现在她的成文水平,即“发现价值”。
而且王傲留意到,她的法学生素养使得她输出观点既公正又不失感情,而且她对行业合规有极大热情,在这方面她甚至是个“杠精”,这些都是她羽翼上的光泽。
毕竟,在他们所从事的领域,有很多无法确定的高度和无序的可能,所以,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就不再是一件私人的事,而是成为价值曲线里的一部分。
王傲认为,白洣的美感并不仅仅是外观,还有她未经世事洗练的清澈,很可能会成为某个问题里的“小确幸”。
其实早在廖家传递出有关白洣消息的时候,王乐镛就把她定位在募资名片的角色上,后来廖家有了新动作,这张名片变成了一张支票,愈发的值钱。
然而与白洣本人相处之后,看得出,她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在流通的市场,如果你遇到了,就是有价值的收获。
他们这些人是被市场教育过的人,事情的什么角度最通透,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白洣改完报告,和往常一样把文件夹放在王傲办公室门口的塑料盒子里。
她已经不在公用的会客室写作了,而是在王傲的办公室门口的茶水桌上码字,面对着玻璃,背对着王傲。
像秘书一样把她安排在近处,也是一种直观的教学方式。白洣是最受益的人,她可以在这里听到王傲与各种人打电话的内容,还能了解到他如何给柯准布置任务,只要留心留意,学到的东西比她自己瞎琢磨更高效。
王傲把柯准叫进来,询问参观已投项目线下门店的事情,确定有不同类型的合伙人参加,所以着重强调各方参访人的信息对称问题。其他需要周全的地方,在事先准备好的前提下做好随机应变的预案。最后,王傲才说这是非正式的参观,他会陪同,顺便把白洣也带上。
白洣转动椅子,扭头,从柯准手里拿来资料文件夹,去了屋外的文印室。
“她最近在准备考试,逛街的事要不要放过她?”柯准问王傲。
“什么进展?”王傲向柯准了解白洣备考的情况。
“已经通过了MPRE,我猜,她会参加七月份的考试。在这之后她得准备国内的法考,两轮考试,至少报名和考试的当天她本人得出现。当然,如果她中途放弃,就不会痛苦了。”
王傲点点头,没有作出评价,而是让柯准先去做他安顿的事情。随后他给公司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白洣签协议的事情,对方说没有收到回复和咨询。
等白洣印完资料回来,王傲端坐桌前,他的眼里装满了要对白洣说的话。
白洣瞧出端倪,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聆听与等候的姿态,“有什么吩咐?”
“坐。”王傲一手向前,客套的指了一下椅子。
白洣笑了,说她不坐。
王傲也站起来,靠在窗边桌子上,双手插兜里,忽然微笑,“法务来电话说你的协议还没有签。”
“对。”白洣点点头。
王傲的眼神向下压,目光不离白洣,等她继续解释。
因为白洣已经在准备律师考试,这正是朝着实现协议附加条款而努力,但为什么放着协议不闻不问?
“怎么签?”白洣这样问,肯定不是怎么写字的问题,而是暗指这件事的本质。
王傲回答:“可是你也没有表示拒绝。”
白洣笑了,很爽朗笑了,“对,既没有签字的勇气,也没有拒绝的骨气。”
“认清自己的过程很痛苦。”
“好像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
“试着让自己麻木,不要涉及感觉。而协议,其实你是需要它的。也包括人,你都需要。这些日子你看到了自己真实的样子,也在努力的推着自己向前走。这很好。有公司在,你可以视其为交易。”
“我是哪一方?”
“都不是。你甚至不用驾驭这份协议,只完成附加条件。”
王傲的语速平缓,但是很明显,他急于促成协议的达成。
他没有说,不是法务部来电,是他主动向律师询问。这份协议其实是为湖心资本送来了资金,能管理它,再好不过。
然而眼下白洣这边没有进展,他有必要进行疏导。因为他是完全站在湖心资本的立场上与白洣对话,而且他又是白洣的唯一带教。
白洣认为,即便这份协议不出现,她也会完成附加条件里描述的东西,把书念完、把执照拿到手。现在王傲把协议和白洣正在完成的事情进行关联,就显得协议不签,是有意吊人胃口。
然而她不是王傲想象中的故弄玄虚,但是她确实在衡量得失。
她觉得在实习结束前,不能对这份协议表态,放着就好。
如同这个行业一样,发生在白洣身上的事情也出现了无法确定的高度,和无序的可能。把协议放在一边,不让它发挥作用,缓一缓,还能看得清楚一些。
她只是实习生,有多少东西是她要学习的,所以一点都不能急躁。
于是她回答王傲:“有时间的话,我再看看里面的细则。”
王傲自然不会逼迫她即刻就看,他圆融的一笑,转过身去。
直到工作时间结束,他们俩再没有一句对话。
对于白洣来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沐俊晴来美国了。
她没有时间逐字逐句分析那份人人都关心,只有她回避的协议,先跟好朋友见个面,这比协议重要的多。
走出公司大门,约好在楼下见面的沐俊晴已等候多时。
天色美好,橙红当空。
几个月没有见面,都不知道再见面的此刻该说什么好,但是他们同时伸出双手,拥抱对方,都紧紧的不撒手。
好像就这样贴在一起才有安全感,才能让思念烟消云散。
这几个月他们少有联系,对于彼此的关系来说,这是及其克制的行为,一个是怕打扰她学习,另一个是担心影响他的新恋情,两个人各有心思,却没有说给对方听,只在自己的心里打着算盘,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互不沟通的状态。
但这也只是物理距离,看他们现在抱的有多牢靠,就知道之前的忍耐有多难熬。
他们在车旁边抱了很久,路过的人和这座大楼里下班的人都会瞧上一眼。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样子,那就是开车经过此处的王傲。因为白洣和沐俊晴的拥抱持续太久,所以亲眼目睹的人就多了起来。
“还要抱着吗?”沐俊晴在她耳畔低语,眼神里满是温柔。
白洣深呼吸,裹在沐俊晴臂膀里的身体起伏几下,然后从他怀里离开。
沐俊晴拉着她上了车,他们这才从路人的视线里消失。
一束捧花送入白洣手中,娇艳的玫红色大开玫瑰和饱和度略低的多头玫瑰,搭配几只白星花。
“好美。”白洣赞叹。
“好看的人配好看的花。”沐俊晴边说边指包花的透明纸,让白洣瞧上面的logo。
熟悉的名字,是她亲自设计的图标,也是她第一次倾注心血创造的:怀香记。
她不敢相信,但事实不会说谎,“这是你带过来的?”
遥远的祝福都包在这束玫粉色花朵里,它瞬间吞噬了白洣的疲惫和难过,让气氛如同这束花的颜色一样炽热,而她的眼眶里早已是感动汇聚而成的晶莹泪花。
沐俊晴凑过去嗅了一下花束,说:“是唐梅亲手包起来的。这份珍重的礼物是世间最好的相逢。”
白洣捧着它,心中往事历历在目,从哽咽变得泪如雨下,哭的稀里哗啦。
沐俊晴也不劝她,只说她哭起来就没有这些花好看了。
白洣根本不听,自顾自的说:“我早就想大哭一场了。”
沐俊晴把手放在她的脑袋顶上,揉了又揉,然后在她的后脖子捏几下,说:“合个影吧,我发给唐梅她们。”
白洣不肯,还是继续哭,等她哭累了,靠着沐俊晴的肩膀眯起了眼睛。
“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沐俊晴知道白洣没有睡。
白洣深呼吸,这口气是在她哭的没什么力气的时候呼出来的,所以接下来她说话的语气气若游丝。
“我必须坦白,到现在为止,我无法战胜自己的情绪。我的懦弱、猜忌、困惑、焦虑、紧张、自大、沮丧,每一个都完整的被切开展示,它们的外观、脉络好清楚。我对它们不陌生,我们互相对视,它们知道我的弱点,我期待能够被理解,可笑的是,我自己都不懂,居然有奢求。”
说到这里,她喘了一口气,摇着头,不想说下去了。
剖析自己,如同惩戒。
沐俊晴抚着她的肩,一遍一遍的给她安慰。沐俊晴知道,在白洣用简单轻快的方式开启美国求学之旅的时候,就注定是一次修炼。
此刻她的状态像是被抽去筋骨,只剩一团的肉壳,无法挺拔。精神头更是没有一分。而她仅仅说出了自己立场方面的寥落,却没有提到她要面对的背叛,这又何尝不是痛苦至极。
入夜了,车里没有了音乐,白洣哭累之后真的睡着了,沐俊晴搂着她,让司机继续开车,不要有动静。仿佛要在夜的深处一直行驶,直到把所有的悲伤混入墨色之中,然后等待一个清空烦恼之后的黎明。
沐俊晴和白洣住在同一个酒店,清晨醒来,他去敲白洣的房门,为昨夜未谈的事而来。白洣肿着脸,很疲惫。沐俊晴很有精神,他无惧时差,满心都是见到白洣的欢喜之情。
餐桌前,他们边吃边聊。
“我今天去参加颁奖活动,所以只能晚上下班去接你。”
白洣揉着眼角,“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回国吗?时间不够吧?”
“怎么可能不够?”沐俊晴笑着回答。
“我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白洣为自己昨夜的情绪失常做解释。
沐俊晴点头,“其实你不必去当什么实习生,想要在专业领域获得历练,家里的任何一个企业都有法务部,足够你折腾。不过,湖心资本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它不是最好的选择。”
白洣眼神落寞一瞬,“我为什么去湖心资本,你不知道吗?”
她所言意思是选择湖心资本与廖楚庭有关,虽然他们不在一起,但是白洣依然得走完自己选择的实习之路,所以她无法干净利落的斩断一些必然的联系。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沐俊晴问。
“为难倒是不至于,再怎样我都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在他们那里学习,认真对待dirty work,所以,没有为难。”
“你知道湖心资本和橘果金控的来往吗?”
“我在老板的办公室听过这四个字,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们两家有相对频繁的来往,但是始终没有传出重磅的合作消息,于是我就没太在意,只当作新闻,等着听报道。后来你去湖心资本实习,我就不得不把他们两家的来往重视起来。因为我觉得这是王乐墉正在钻研橘果金控,如果我们能为他提供有利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你去跟他们接触了?”
“没有,我直接去问王乐墉,他和橘果金控搞什么名堂。”
“你不可能实施质问手段吧?”
“当然是聊天当中顺便提起,看他会不会告诉我。没想到,他很坦诚。”
“说说吧。”
“橘果金控在吊他的胃口,王乐墉知道老板惧内的线索,而且他该做的都做了,事情依然没进展。所以我打听了橘控金控的老板程显堂在礼城的事情,发现他在世贸路买了两套挨着的别墅。再后来你知道吗?王富利每周二会去程显堂家面授花艺课,不是教程显堂和他老婆,而是去教他的白月光。”
白洣好像明白了两套别墅的意义,“他的白月光住他隔壁。”
“对,所谓的惧内不是怕原配,而是白月光。”
说到这里,俩人同时哧鼻一笑。
沐俊晴继续说:“他的白月光是名校的商学博士,在业内小有名声,后来借着生孩子的机会离开舞台,成为橘果金控的幕后推手。”
“你知道的八卦事件不少啊。”
“这些事情你最好别听,你今天去公司,把这件事告诉王乐墉的侄子,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呢?”
“很有可能他们一无所知,因为那位白月光和原配之间发生过一些事,造成伤害导致她几乎不出门,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一切。”
“原配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在一起住,所以是两套别墅。原配只管享乐,不管其他的事,更不管现在的、状况不堪的白月光。”
白洣听完,挠挠头,“对比来看,我的人际关系真的干净利落又清晰。”
沐俊晴为她说的话作出注脚,“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人,一定是世间美物。”
白洣看着他清冷的眼角垂下温柔弧度,不得不被他的心思绑架。
于是点点头,答应他,把程显堂的故事讲给王傲听。
早饭过后,白洣去上班,沐俊晴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助理前来的这段时间,他给沐俊徽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关于北域的事。
沐守云要跟德本家谈矿业的事总是进展不顺,因为投入的时间太久,付诸的耐心也是其他项目比拟不了的。沐家的人知道,心急是大忌,越是如此,越让他们放不下,沐守云让两个儿子想办法,看样子,必要的手段应该出场了。
沐俊晴只是事先嘱咐弟弟,有些事情如果传入白洣的耳朵,他会把自己撇干净,所以希望他们所做的事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白洣那边,她按部就班,没有急于把早晨听说的故事讲给王傲听,而沐俊晴说的那些消息是有时效性的。
还好在傍晚下班时分,参加完颁奖活动的沐俊晴没有等在楼下,而是从楼下上来,推开湖心资本办公室的门。
前台把沐俊晴的名字向柯准汇报,很快王傲亲自出来迎接,而此时白洣正在文印室核对数据,做到一半被柯准叫出来。
几个人聚在会客室里。
“我晚上就要坐飞机回去,所以这个时间过来看看她,肯定是打扰到你们的工作。王总,抱歉。”沐俊晴说明来意,同时向王傲作揖。
王傲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算打扰,朋友来做客,随时都欢迎。而且白洣今天也很认真,你来正好看到。”
“你跟王总说橘果金控的事情了吗?”沐俊晴忽然转头问白洣。
他来这里是有目的,而且他不喜欢在过分的寒暄里消磨时间。
白洣摇摇头,说今天专注于写报告,把早晨答应好的事情忘记了,说着,露出惭愧的表情。
沐俊晴趁势瞧了一眼王傲,然后对他说:“我认识的花艺师每周二会去世贸路的别墅面授花艺课,刚好就是橘果金控的程总家,我记得他的夫人唯一爱好是赛马,可什么时候新增了花艺方面的乐趣?”
王傲眉峰挑动一下,看样子,他对沐俊晴的消息很感兴趣,但是他没有直接跟进橘果金控,而是换了切入点,“沐总在世贸路也有别墅吧?那边的房子很不错,我叔叔去看过房子,但是没有特别理想的位置了。”
沐俊晴回答:“我在世贸路有几套投资的房子,你们感兴趣可以去看看。程总买了两套挨着的,属于最好的位置,咱们也只能挑人家剩下的。”
“他也用来投资吗?不愧是大老板。”王傲问。
沐俊晴答:“那两套他都住。”
这才是别墅存在的重点,王傲自然心领神会,“说起来我还送过程总回家。”
“那两栋房子装修的时候委托了不同的公司,也许是喜欢不同的风格。好了,我不能再打扰你们工作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这次可真够唐突的。那我到楼下等你?”沐俊晴说完,就要走。
进屋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即便是讲究效率,这也太简短了,于是王傲劝他再喝杯茶。
沐俊晴礼貌拒绝,而后他看向白洣,说了句“楼下见”。
白洣点点头,然后几个人一起送沐俊晴去乘电梯。
王傲知道沐俊晴是特意来送消息的,不然他不会上楼接白洣,本就是下班时间,他多等几分钟也就见到了。
所以,送走沐俊晴,王傲赶忙让白洣收拾东西下班,不要让楼下的人多等,这算是认领人情,可是这人情比互相关照重要的多。
白洣拎着包下楼,她嘱咐自己的司机回去。
本以为沐俊晴不会过来,所以她早晨到公司之后没有特别安顿司机,现在来了又走,算是白跑一趟。司机自然没有情绪,白洣还是不好意思的再三说抱歉。
这画面被沐俊晴看到了,嫌她太客套,于是他拉着白洣上了自己的车。
“雇佣关系,早下班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对乙方这么认真?”沐俊晴关上车门,问她。
白洣笑了笑,她不觉得这有什么。
“难道这是你爸的眼线?”沐俊晴挥手推了一下白洣的胳膊,让她老实回答。
白洣扭转头,看着他,回避了司机的事,“你这次来帮忙,我又得想办法感谢你。”
沐俊晴绵柔的叹气,表情里是似有似无的笑。
“你好好的去完成你的梦想,不要在意周遭发生的事情,更没有必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有难处跟我讲,所有的事,我都会为你想一条出路。”
沐俊晴气定神闲之下说出的这番话,在白洣的心境里留下暖热的痕迹。
她知道,与她一同走过旧时光的人,已经达成了彼此自由的关系,值得她去热爱,所以她没有多言,默默的颔首,算是应下了这番话。
沐俊晴微微低头看着身旁的白洣,这时候他才有功夫打量白洣一身职业装。
“穿这么紧的裙子好干活吗?”沐俊晴打趣道。
白洣拽起裙角,回答:“这是有弹性的。”
“首饰也不戴一件?实习生没有薪水吗?”沐俊晴撩起白洣耳边的头发,看她被遮住的耳垂。
“耳环在包里,聚会或者应酬会戴,平时不戴。”
沐俊晴又去瞧她的cerf tote35,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和保温杯露出一个边。
“那是养生壶吗?”他的眼睛盯着保温杯问道。
白洣笑了,“里面是白酒。”
沐俊晴的眼眉抬起,与白洣对视一秒,即刻看向别处,扬起下巴,他不信。
白洣把保温杯取出来递进他的怀里,“打开看看,真的是酒。”
沐俊晴半信半疑,双手捧着杯子,白洣慢悠悠的把盖子拧开,他凑上前去,鼻子还未抵达杯子口,就闻到酒味。
“白洣,你!为什么带白酒上班。”沐俊晴大吃一惊,他以为白洣的话语里是玩笑,没想到她如此坦诚。
白洣把杯子盖好,然后装进包里,“上班的时候不会拿出来,没有人知道。”
“上班的压力这么大?下班即刻借酒消愁,用成年人的方式打开夜晚的生活,我真没想到这一招。”沐俊晴惊讶的表情还未退去,但是他似乎也能够理解这种自在的放松方式。
白洣删除了多余的解释,直接说她带酒的目的:“我喜欢微醺的感觉。”
沐俊晴边笑边摇头,但这不代表否定,仅仅是觉得白洣的做法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车子驶到酒店门口,他还在回味保温杯里白酒的味道,白洣下车后绕到他这边,帮他打开车门,他才回过神,赶忙下车。
“明天也要带酒去工作吗?”沐俊晴问她。
“会,我准备了红酒。”白洣提了一下包,微笑着回答。
他伸出双手,“那就趁你清醒,抱一下。”
白洣没犹豫,把包放在地上,向前半步,进入他用双手围成的圆。
“本来想把车留给你开,但是你喜欢微醺的感觉,所以坐车更安全。”
“我不适应这里的驾驶规则,留下车,我也不会碰它。”
沐俊晴松开手,两人回到拥抱之前的距离。
白洣问他:“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尽快。”沐俊晴的回答很干脆。
俩人笑着对视,清风吹不散他们彼此眼中的温情,又暖又迷惘。
沐俊晴转身上车,突然又在车门口停下脚步,折返回来,用一个猛然的拥抱把白洣围住,这次比刚才抱的紧。
白洣忍不住踮起脚尖去迎合这个急促的拥抱。
“怎么了?”她问。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舍不得走。”
“不是说尽快吗?”
“你催我,我就快一点回来。”
“我哪里敢催促沐总?!我的老板都不敢催你。”
“去跟你的老板讲条件吧,不要被他们拿捏了,谦虚低调是应该的,但也要不卑不亢。”
“你是我的护身符吗?”
“不配吗?”
“不像。”
白洣挣脱他的怀抱,从包里取出保温杯,送进他的手里,“拿着路上喝。”
沐俊晴傻眼,随后合不拢嘴的开怀大笑。他似乎觉得这杯白酒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白洣每日下班饮酒也感觉是个玩笑。可他没有进一步确认,乖乖的捧着保温杯。
白洣也笑的很开心,仿佛小心思得逞一样。
沐俊晴挪不动脚,舍不得离开是心底的真话,他想让时间停下,不想让两个人的笑容停下,这次重逢他似乎达成了一件事,白洣知道也好,不理解也罢,他都笃定自己可以向前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