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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1)

上飞机前,白洣向两位需要了解她的动向的人发送消息,对廖楚庭说的是“我已改签航班回国,飞行结束后与你通话”,对沐俊晴说的则是“我消失一下”。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具体去向。

沐俊晴从筱原女士那边得到消息称她已经把白洣送到机场,是国际航线,所以沐俊晴知道白洣会回国,再具体的位置他猜测不到,但是他选择沉默、静候。

廖楚庭则不然,他在比赛结束后看到手机上的消息,脸色难看的走出更衣室,边走边拨电话,他要问清楚突然改变行程的原因,而信号一直不通,让他越发的难以平复情绪。

朱迪为他按摩的时候,他一直握着手机,闭着眼。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他两手空空。几个小时后,清洁员从冰水桶里捞出一只手机,查看监控才知道是廖楚庭丢进去的。

同样没能如愿以偿的还有王乐墉,他答应廖易海的事,已经在安排,但是白洣跑了,真正的主角不在场,那么即将安排的聚会只能是一场常规的没有主角的聚会。

白洣乘坐飞机跨越大洋,又飞过山川。

当舷窗外出现俊美的山脉,她心神安宁,因为北域快到了,她又“回来”了。

她把行李留在机场,带着手机,坐上网约车,去白顶寺,而且只去白顶寺。

这一次来到北域,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空,没有清醒的区分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回避什么、接近什么。车窗外的画面依然熟悉,却不能触动她一分一毫,很平淡的经过它们,没有回望,没有偏爱。

在美国小镇别墅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引着她来到北域,她把当时的情绪状态带到这里,思维是一条直线,感觉也是单一的。

气温还没有进入最低温,她多添一件打底,预计自己不会过多的停留,所以简洁装扮。

车子停稳在白顶庄园的侧门,是距离白顶寺最近的一个门,白洣下车,进入寺院,熟悉的从右手边开始,绕三座大殿的外沿,然后回到起点,进入第一座大殿。

跪于佛像前,她就不动了。

大殿里的游客和信者一波接一波在她身旁跪下、起身、合掌、磕头,她目不移神,眼风清凉。

见她久跪不起,僧人走来问她,白洣向其表明来意,僧人引领她进入殿内。

没多久,主持从殿侧竖立的绿色圆鼓后面走出来,见到白洣,主持笑了,并不凸显喜悦。

“是那个吃供品的小女孩。”主持说道。

白洣鞠躬之后回答:“因为吃了这里的果子,就不会生病。”

他们一同回想起当年某个鼾声如雷的午后,还不是主持的僧人在案几前“捉住”一个正在从供桌上拿水果的小孩,她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去够。她当然如愿以偿,当然一转身就被主持吓一跳。

“我从小就很惜命,所以钟情这些延年益寿的果子。”白洣看向案几,还是当年的模样。

主持拿起一只橘子放进白洣的手里,刚好是她还未痊愈的左手,她将右手覆于橘子之上,欣喜地模样与当年不差毫分。主持又让僧人取来挂牌和手串,都是非常珍贵的物品。白洣再次谢过主持,然后开始与主持讲述她来这里的缘由。

殿内果香环绕,与光融于一处,攀附时光记忆,唤醒人的心底话,而且佛祖也听得到。

白洣为逝者祈福,供灯。

她与蔡司齐是通过沐俊晴认识的,无论是否有沐俊晴这个中间人,她与蔡都不会成为关系要好的朋友,因为性格和认知。

出于对逝去生命的惋惜,也为了让自己的灵魂有所知觉,所以,她做了这件事。

一个小时后,住持送她到大殿外,随后她一个人驻足于高台石阶之上,望向与大殿邻居的庄园,她伸出手去,抓一把空气,居然逗乐了自己。

远处房子里走出的人在的她余光里打转,好熟悉的一个人,而且他只是出现在余光里。

白洣扭转脑袋,与那个人的视线在清冽的空气中相撞。仿佛是昨夜篝火里灰烬的橙色余温,相看不过几秒,微笑一秒、注视一秒、收敛目光一秒、转身一秒。

白洣快速走下石阶,从左手边的方向出了大门。

那个人没有追过来,而是去大殿去找主持。

当确信的事得到印证,光影里漂浮的尘粒安心坠地。他笃定,走散的人,不会重逢,朝暮轮转,时空失效。

回到礼城,白洣与廖楚庭联系,却一再的信号、网络不通,她看一眼昨日比赛的结果,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让时差担待了一晚。等到第二日,状况依然如昨日,渠道是畅通的,可就是没有应答,白洣这才意识到廖楚庭那边有了情绪。

她与廖楚庭相处的时间不过数月,而且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生气,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生气是什么样子。

回想自己离开美国时候的心情,她想进行沟通,于是又发了几条信息给廖楚庭看他会不会回复。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嘱咐阿姨把床单换新,出门前,白洣瞧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顺便确认有没有漏掉的未接来电,没有,屏幕上只显示时间。

她踹一脚门框,嗤笑一声,推门离开。

一路上不堵车,她伴着续播的评书,穿过熟悉的街道,由市中心开到海边的沐意中心,她今天要去见沐俊晴,问一问新项目的事情。

去美国之前,沐俊晴希望她从小镇别墅带回一些岛本诚的手稿,因为官方调查还未结束,所以那天白洣没有进入别墅,这件事也要当面跟沐俊晴聊一下,总之,加上花店的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去推敲廖楚庭的行为。

一进花店,送花的物流小哥跟唐梅说笑,今天有客户定了两款一模一样的抱抱桶,物流小哥会先送一个去城西,再回花店取另一个送到城东。

白洣看着配送地址,嘱咐物流小哥送花的时候多谨慎,少言语。

一转头,陆昭从从建筑事务所回来,白洣问她有没有见到沐俊晴,陆昭说这几天沐俊晴在沐兰酒店办公。

说罢,她取了一杯隔壁的“宝山咖啡”,上二楼去了。

袁素那边的中式庭院造景项目已经完工,昨天是花材供应商老板的妻子过生日,袁素带着白洣准备好的礼物去祝贺,听说喝了很多酒,今早肯定要睡一天。黄老板的画廊开业用花,袁素做好的几个方案存在硬盘里,黄老板提出几点改进要求都批注在页面里,白洣要把这个活儿弄好,在午饭前发给黄老板过目。

新来的花艺学员成为花店的主要劳动力,自从与查媛的花艺培训机构合作以来,怀香记成为机构的实践基地,新气象不断。白洣坐下来的一会功夫,电梯门开合三次以上,她没有留意这几个学员在忙碌什么,从二楼到一楼来来回回,很是勤奋。

吃过午餐,卷帘门升起,白洣把手里的工作整理好,随后出门去沐兰酒店。

在沐意中心,酒店、商务写字楼、商圈之间有建筑连廊,在其中穿梭很方便。几分钟后,白洣来到酒店大堂,进入电梯,按下密码,电梯没有其他同乘,径直抵达顶层。只是门一开,她看到沐俊徽和几位保镖在房间门口。

“姐。”沐俊徽快走几步,来到白洣跟前。

他的胳膊挎着护具吊带。

“你这是怎么了?”白洣上手撩开他披在肩上的黑色夹克衫,里面的纱布包裹着他的小臂。

沐俊徽顽皮一笑,“跟狼打架,受伤了。”

白洣跟着一笑,没有觉得他受伤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然后问他门口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沐俊徽说房间里是他父亲和哥哥在谈事情。白洣感觉来的时机不对,盘算着要走,未等她行动,房间的门开了。

沐俊徽好像知道白洣不愿意跟沐守云碰面,他向白洣挤眉弄眼,朝着电梯的方向推了一把白洣。见此状况,白洣没有时间犹豫,钻进了电梯。可她错把开门键当作关门键,敞亮的大门像是等着沐守云过来。

可也就是这个时间里,她听到电梯箱外面的沐守云的声音,“让你自己解决,你搞不定,我帮你摆平,怎么了?”

那声音高亢浑厚,怎么听都是生气、勿靠近的状态。

白洣慌忙之中换手去按关门键,这才把电梯门合上,安心的从顶层行至一层。

她在一层大堂待足十分钟,加上建筑事务所的小秘书出现在大堂,白洣才搭乘电梯,再次回到酒店顶层。

惊魂似的捂住胸口的她,回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沐俊晴被绑架,获救之后回到家,沐守云发疯似的,一记响亮耳光给到位,然后就是暴跳如雷的训斥。当时沐家的另外两个孩子还有白洣、绍德豪都在他家写作业,屋外沐守云的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门,给所有人,一人一个耳光,屋子里的孩子们个个凝神静听,气氛相当可怕。

从那之后,不论其他孩子怎么看待沐守云发火的事,在白洣心里是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所以,沐守云刚才那几句送入白洣耳朵里的话,不由得让她头皮发麻。

沐俊晴这会儿躺在泳池边,小秘书在客厅办公,听见门铃声响,小秘书跑去开门,把白洣请进来,小秘书收拾了文件和电脑,挪到餐厅去办公。

白洣看到泳池边仰面晒太阳的沐俊晴,他脸上有墨镜,穿白色睡衣,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与身体平行,姿势非常板正。只是正午的阳光热烈,这样晒下去,恐要中暑。端详片刻,白洣冲他喊:“进屋待会儿,咱们聊一聊。”

沐俊晴转过身,看向白洣,又把时间拉长了五分钟,然后才缓缓起身,这时候白洣才看清楚,他那只搭在肚子上的手也挂着护具吊带。

白洣走过去,蹲下来,“俊徽跟你打架了?”

“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

“他只说了打架,没说因为什么而打架?”

“没说,可能是想让你讲给我听。”

白洣蹲着,双臂抱住自己的膝盖,背着阳光,侧仰着脑袋,等待回答。

沐俊晴沉吟半晌,不说话,却伸出脚在白洣膝盖上轻轻一蹬,只见白洣顺势坐在地上。沐俊晴笑着站起来,伸手去拉白洣的胳膊,可白洣不动。

沐俊晴只好也坐下来,坐在地上。

两个人面对面,一个在笑,一个忍住不笑。

白洣的眼神向泳池方向一飘,示意沐俊晴,让他进水里去。可是他还吊着胳膊,白洣不管,又使眼色,沐俊晴不得不摘下护具,老老实实的站在池边。白洣伸脚在他腿上一蹬,他顺势斜着身体落入泳池。

白洣高兴了,沐俊晴深叹一口气,从池子里爬上来。白洣丢给他一块浴巾,让他裹住身体,然后回房间取来新的衣服,他就在泳池边换衣服。

白洣问他:“为什么打架?下手挺实在。对亲弟弟也不手软。”

沐俊晴挂上护具,“你对白雁回不也是这样吗?而且你还练拳,下手不会比我温柔。”

“我不会让他挂彩。”

“打就打了,还要分轻重。如果是该打,你绝对不要留情。好比校园霸凌,我支持被霸凌者以暴制暴,让霸凌者一听到霸凌两个字就浑身发抖。”

说完,沐俊晴把带水的湿衣服狠狠的甩在椅子上,仿佛他经历过霸凌。

白洣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联想到沐守云在他房间门口说的那几句话,于是问:“你爸是不是干预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猜测。”白洣没有实话实说,她自己狼狈躲避沐守云时候的样子,没有办法形容。

沐俊晴不知道白洣早先来过,自然认同了她的这个解释,于是说:“如果他不是我爸,俊徽也就不会断条胳膊。”

“你想动手的打的人是你爸?什么事这么上头?”

“蔡司齐的事。不过,他已经走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没想到你们沐家这么在意蔡司齐。”白洣的心里隐约觉得,一条生命的逝去,背后有故事可言。

可是猜测总归是缺乏通透与达观,于是她灭了心中疑虑,接着说:“手稿。只能你去的时候拿回来了。”

“我,我去不成美国。只要司齐在那儿,我就去不了。那地方对我来说,禁足。他是利索的走了,可是跟他有关的事才刚开始。”

“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吗?”

“这些事,也跟你有关。”

白洣也不问什么事,不思考的回答道:“正好,体育生男友跟我搞冷战,空出了大把的时间。”

沐俊晴没有理会她说冷战的事,说:“我爸中午的时候来过,催婚。”

白洣眉峰一沉,不敢说话了。

沐俊晴继续说:“只要我结婚,项目和收藏品都能给我,他为了向前推我一下,确实做了很多,但是我又无法感谢他。太荒谬了,他们明明是清醒的人,却要走在背光的地方。”

荒谬、做了很多、他们。白洣挑拣出关键词,忽然像是看清了什么,睁大眼睛瞧向沐俊晴的侧脸,见他垂眸,白洣推他几下,直到目光交汇,白洣问他:“你动手打俊徽是因为......?”

那些具体的描述,白洣说不出口,可是她质疑的语气,无疑是明白了什么。

“在日本的时候,他就站在边缘了,所以,他经不起刺激。”

他的话语让白洣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白洣不语,眼泪已经流淌而下,一份得知真相的悲伤,添加一份来自对真想的恐惧,让她的肩膀发抖。沐俊晴在此刻很坦然淡漠,也许是因为他先一步进入接纳事实与消化情绪的过程。

离开酒店,白洣回了家,她胸口憋闷,于是取出白顶寺的手串和挂牌放在桌上,合掌闭目,以求内心安宁。过了一阵她的心气郁结有所改善,可是放下手,胸口又是一阵紧绷。

她不得不寻找其他方法,她想打拳,可是这里不是伦敦的别墅,房间里没有健身房。她快步走进衣帽间翻找出拳击手套,然后给物业管家打电话,问附近哪里有拳击馆,管家说小区里有可以打拳的健身房。白洣恍惚间想起自己去过小区的健身房,她丢下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从建筑连廊来到健身房,她没心思热身,衣服已经换好,系上拳击手套上的带子,对准沙袋就是一脚,随后连续的挥拳。她要把不良情绪全都发泄在沙袋上,一拳重过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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