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醒来就去找江知间。
身子依旧疲软。
大片海棠铺成的花地，白黄一身红裙在白色里极其显眼。
身边落下一方脚步。
江知间拎着大荒剑，白黄没有睁眼，声音懒散。
“那个妖物跟你说什么了。”
小江大人顿了顿，反问一句，“白姑娘从师姐那问到什么了。”
他是指地动之前。
白黄抬起一只眼皮。
“没找到师姐。”
江知间站着看她，表情严肃，白黄慢慢坐直身子，袖口垂下。
“江知间，到底怎么回事，你想问什么。”
山林间动物跳跃。
江知间单手背在身后，“如果死去的妖怪还能救活的话，那被害死的人类又何其无辜。”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白黄却听懂了。
脑子里把和江知间一块认识的妖怪全部过了一遍。
她皱眉，“褚长兴……，不会在镇山吧。”
说着攥住生花刀，这就要回山洞。
江知间一抬胳膊，大荒剑拦在白黄前边，“不是褚长兴。”
余下的倒是有个人选。
白黄和江知间对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名字。
祈遇经过。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白黄的背影，双手垂下，半拉身子藏在海棠花后，清清嗓子。
“小师姐醒啦，江大人守了你好几天呢，你再不醒，他都快撑不住了。”
镇山灵力充沛。
白黄抬眼看向对面。
江知间眼底青黑，他平常总是一身黑色大袖，让人常常忽略那张脸。
心里的气突然就散了。
白黄往后退了半步，生花刀挂回腰间。
她没跟人撒过娇，只是本能的扯扯小江大人的袖子，缓和语气。
“我发誓我没瞒过你任何事，有什么问题我们之后说，你先去休息。”
往日清冷的姑娘刻意装乖。
小江大人不自在的垂眼，“我不困。”
说是这么说。
身体倒是听话的跟着白黄往前走。
经过祈遇旁边，白黄像是想起来，“师父呢。”
祈遇摇头说不知道。
眼睛老实的瞥了瞥江知间，小江大人咳嗽一声，耳尖通红。
客房收拾的干净，被褥都是新换的。
白黄替江知间带上门，小江大人看她，“白姑娘，小鱼说，宗门大会只有师兄自己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黄隐约明白他的顾虑。
扬起嘴角安抚了一句，“我就在门口坐着，哪都不去，等你醒了，我们一块去找师父问。”
说到这。
江知间没忍住，“师父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想起祈遇的眼神，白黄好奇，“怎么回事。”
江知间遮遮掩掩，只说苍孤月下山找鲛纱，至于原因，他是在说不出口。
花茧外侧搭了个两人宽的秋千。
白黄脚尖一点，双脚交叉，裙摆垂下，单手压在脑后，阳光晒的眼睛眯起来。
“先睡吧，等醒了再说。”
话落。
呼吸声起，白黄直接沉沉睡去。
房门被风吹开缝，江知间翻了个身，眼睛一遍遍的描绘白黄的侧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左右一觉醒过来。
天还是亮的。
大厨身上盖了层浅浅的花瓣，尾巴一晃，花瓣抖落。
白黄挠挠它的下巴，黑袍盖住脚踝，江知间声音淡淡，“白姑娘。”
大厨蹦上亲爹肩膀，把江知间的头发当成毛线球挠。
白黄看着也不阻止，“醒啦。”
江知间嗯了一声。
她站直身子，拍拍手，“饿了吧，走，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厨房在镇山东南。
平常主要是林鹿爱做饭，苍孤月怕他祸害师门。
索性就赶到这边了。
灶火烧的旺盛，白黄淘了把米熬粥，草药都是山里现成的。
江知间坐在灶台前，“白姑娘不生我的气？”
白黄伸手盖上盖子。
闻言回头，“为什么生气。”
小江大人手里拿着烧火的枯木，低头，似乎有些不敢看白黄的眼睛。
“我怀疑白姑娘的身份。”
他难以启齿，脑袋和膝盖中间突然伸进来一个脸。
呼吸交织。
白黄的头发垂在江知间膝盖，她无奈，“我发现哦，你有时候真的很娇气。”
江知间愣在原地不敢动。
白黄就着那个姿势，“怀疑就怀疑呗，你可是捕头大人，如果不怀疑的话，案子怎么破。”
她点了下江知间的侧脸。
“你就大胆点，直接来问我，我若是被冤枉的，那就找线索举证还我清白。”
“我若是拿不出证据，”白黄站起来，环顾四周。
“那就说明确实有问题，你怕什么。”
这话表面是在说自己。
可话里有话，她更像是在影射什么东西。
米香味四溢。
江知间睫毛轻颤，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可你是白姑娘啊。”
——他最不愿意怀疑的白姑娘。
厨房不是花茧缠的。
靠近墙边的橱柜四四方方。
锅碗瓢盆按照林鹿的喜好摆放整齐。
白黄拉开柜门，给江知间拿了个大碗，想了想，又给自己也换成同样的青花瓷。
余光寒锋闪过。
白黄拿碗的手一顿，筷子轻轻拨了拨里侧。
黑暗里。
好像碰到个极硬的东西。
江知间看她动作不对，提起精神，“白姑娘，怎么了。”
白黄朝他伸手，示意先把碗接过去，语气听不出情绪，“线索来了。”
取出挡在外边的所有瓷器。
白黄拿出夜明珠，橱柜里做了条暗道。
挡板下边。
一架精巧细致的弓弩上还绑着箭头。
她小心斩断牛筋，弓弩不重，江知间比划了一下大小。
“藏在书房的书架上正好。”
白黄蹲下身子，“这里平常没人来。”
就算是来了。
谁也不会想到橱柜后边有暗道。
江知间嗯了一声，小心翼翼，“会不会是白姑娘上次在书房差点被误伤之后，师兄怕出现意外，所以才藏在这的。”
这个借口极其蹩脚。
白黄瞥他，知道江知间是为了安慰自己。
反手把弓弩取出来，暗道里没有别的。
白黄洒了一层阴幽花粉。
为了区别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特意把花粉洒的很深。
碗筷重新摆好。
白黄替小江大人盛了碗粥。
餐桌上摆着花瓶，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艳。
她在江知间对面坐下，“江知间，在府城的时候你曾问过我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