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妖鬼是怎么想的。
浓雾升腾。
白黄取下生花刀。
不等动手,祈遇按着她的胳膊又给刀压下去了。
“师姐,既然付了银子,安安心心等着便是。”
话音一落。
他如同一只鬼魅,紫色妖力融入黑雾。
白黄靠墙,伸出五根手指。
随着全部折下。
浓雾炸开,祈遇晃了下脖子,自黑暗里走出来。
白黄看了下他的两只手。
挑眉。
“妖鬼呢。”
祈遇得意的笑尬停在嘴角,随后抽了几下。
“捉妖鬼是另外的价钱。”
白黄无奈站直身子,“你是忘了吧。”
这次在往城西走,速度明显快多了。
夜色浓重。
整个城西安静的可怕。
祈遇看的新奇,“师姐,我们要去找谁。”
河边的垂柳茂盛。
黑暗里,姚家小院隐约散发出黑气。
她压低声音,“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小朋友。”
符纸折成三角形。
顺着墙头丢进去。
大堂慢悠悠的亮起一盏灯。
祈遇单手背在身后,“师姐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说着一推门。
烛火里,姚欢正蹲坐在凳子上吃西瓜。
周围丢了一地的西瓜皮。
有些腐烂的甚至还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祈遇率先进去,“不过就是个小妖罢了。”
凳子上的姚欢慢慢抬头。
一头乌发竟诡异的散成雾气。
他看向白黄,“又是你。”
金色流转,白黄有点后悔没把蝎尾和陆招财带过来。
别的不说,在清理垃圾这块他俩真的挺有用。
绕过地上的西瓜皮。
白黄点点头,“是我,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姚欢看着手里的西瓜。
歪头。
“你怎么会猜到的呢。”
明明去观音庙送鱼的是姚秀秀,从始至终,姚欢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雾气飘动。
白黄抬手,“三个地方。”
她倒当真有耐心。
“第一,在姚秀秀和任盛华的口供里,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时候怀有身孕,生下姚欢。”
“第二,妖鬼杀人时留下的鳞片。”
“第三,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我见到的人影其实是你。”
西瓜的汁水糊了姚欢一脸。
白黄条件反射去摸身边人的袖子,伸到半截才想起来不是江知间。
她没有带帕子的习惯,索性撩起小师弟的衣摆,用力扯下一块递过去。
“姚欢的身份给了你很好的掩藏,谁都不会主动去怀疑一个小孩。”
“要不是今天衙门出事,我还不会想到你。”
祈遇愣了愣,猛的拔高声音,眼珠子瞪的老大。
“师姐!你为了一个外人撕我的衣裳!”
白黄瞥他,“撕都撕了,回头你自己再买一件便是。”
祈遇气的胸口起伏。
一甩袖子,“我不帮你了。”
他转头就走,姚欢看着白黄手里的碎布。
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西瓜,就着白黄的手蹭了几下。
西瓜汁里掺着似有若无的腥臭味。
白黄把碎布放在一块,“现在可以说说了吗,为什么要杀人。”
姚欢看着她笑。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人气。
“你是第一个给我擦脸的人,我可以告诉你。”
姚欢确实是殷傲养在地下的妖鬼。
但并不像殷傲以为的那样老实,从十年前他就已经能自由出入安和府城。
当初惨死。
妖鬼生出心魔,他要报仇。
任茂才是褚长兴培养的钱罐子,妖鬼死前曾在褚家见过他。
妖鬼跟着任茂才,想找机会下手。
无意间看到任茂才悄悄去褚家书房,妖鬼以为褚长兴诈死。
于是跟着任茂才一块去了密室。
在那找到鲛人的古墓。
墓穴里记录国王生前吃下一味灵药,从鱼尾化为人身,记录上说这灵药还剩一味。
若是有缘,得到灵药,便可恢复人身。
对于妖鬼来说,重新活过来比报仇更加重要。
他放弃杀死任茂才,想从他这里找到灵药的线索。
于是妖鬼捏出姚欢的身份,他篡改了很多人的记忆。
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姚秀秀和任茂才的孩子。
但这么多年。
姚欢一直没找到另一位灵药。
白黄看他的眼神奇怪,犹豫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位灵药只对鲛人有用呢。”
姚欢诚实的点点头。
“想过,所以我要杀了那只鲛人。”
“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
怪不得后来姚秀秀要对落珠下手,白黄没好意思告诉姚欢落珠已经吃了灵药化为人形。
她点点头。
“然后呢,你为什么又杀了任茂才。”
姚欢坐在凳子上,大概说的口渴,重新摸了个西瓜,双手一掰。
西瓜如同破裂的脑袋。
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再次染上红色。
姚欢唔了一声,“他跟踪姚秀秀卖鳞片,发现古墓的秘密了。”
“三园当铺和褚家地下密室极其相似,我不能让他出去瞎说,何况他已经活的够久的了。”
头发上的黑雾越来越浓。
姚欢眯眼,“我当初就是那样死的,让他也尝尝我死前的滋味,所以我就砍下他的四肢,丢到西瓜地里当养料。”
“钩子穿过脖子的时候他还活着,就那么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恐。”
姚欢似乎被自己逗笑了。
他轻轻摇头,“姚秀秀以为自己去过十里香,那不过是我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假象罢了。”
月亮倒映在井里。
墙外传来几声狗吠。
白黄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这么爱吃西瓜。”
姚欢垂下眼睛。
“他死之前在想,夏天的西瓜是什么味道。”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转啊转,我就一直吃啊吃,告诉他西瓜的味道。”
柳树垂下的枝条撩动河水,有哗啦啦的响声。
白黄问他是谁。
姚欢站起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四个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故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白黄看他,“没有说完,后来死的那个烤鸭店老板娘呢。”
姚欢咧咧嘴。
“有些事情不能追究的太明白,天晚了,你可以走了。”
烛火在雾里跳动。
姚欢丢下吃剩的西瓜,“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白黄摸上腰间的生花刀。
“你是说,你在城西布下的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