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
姚秀秀两条胳膊无力垂下。
一泼冷水浇下来。
打晕的男人睁开眼，张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
迎面就是两个巴掌。
蝎尾龇牙咧嘴，“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拔了你的舌头。”
姚秀秀吓的往旁边挪了挪。
白黄看她一眼，“你相公？”
姚秀秀声音有些哑，约莫是刚刚喊的太惨，“回白姑娘，是的。”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庙外的院子里，好像被从天而降的人影打晕。
江知间坐在不远处。
身后还有鲛人鱼尾轻晃。
落珠心情极好，拨开的水浪层层叠叠。
画舫船头站在不少人。
一个个拿着水果糕点，引落珠往那边去。
男人面色不比姚秀秀好看到哪去，无力的张了张嘴。
江知间敲敲桌面，“叫什么名字。”
“任盛华。”
小江大人一挑眉，白黄塞了半掰橘子给他。
这还是刚刚画舫给落珠，他送给白黄的，“你和任茂才什么关系。”
任盛华低着头。
“堂兄。”
橘子有点酸。
好在提神醒脑。
江知间被酸的嘶了一声，姚秀秀以为江知间是在生气，跪着往前挪。
“江大人，我们不是故意骗你们的，这一切都是任茂才让我们干的。”
任盛华在旁帮腔。
“对对，江大人，这只鲛人也是他养在庙里的，我们只是每隔十天去给他送次鱼而已。”
江知间正想说话。
白黄拢在袖子下的手压了压他的掌心，半边身子压在江知间怀里。
冷漠到极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姚秀秀和任盛华。
“有些话我只听一遍，蝎尾，陆招财。”
白黄勾起嘴角，“谁先提供证据谁就活，剩下一个拉下去扒皮抽筋。”
二人摩拳擦掌。
江知间晓得白黄在恐吓他们。
并未出言阻止，只是单手虚扶白黄后背，防止她从身上掉下去。
姚秀秀和任盛华对视一眼，争先恐后。
——白姑娘，任茂才手里有一大批银子。
——任茂才是被妖怪杀的。
——任茂才想拿到烤鸭秘方，然后带着那笔银子离开安和府城。
……
白黄听的皱眉。
江知间替她捂了捂耳朵，声音淡淡。
“蝎尾，招财，带下去，分开交代，口供一块递过来，若有任何对不上的地方。”
“两个一块剥皮。”
任盛华咽了口口水，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身子。
“江大人，您这算是滥用私刑。”
江知间弯起眼睛，明明生的和善，笑的人后背发凉。
“你信不信，今天就算你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蝎尾和陆招财一人拎着一个。
边走边摇头。
这就叫主动作死。
江大人的身手，连他们当妖怪的都很怕好吗。
殷傲左右看看。
白黄朝湖里抬手，落珠洗去身上的浮萍。
身子搭在沙滩上，好心情软乎乎的喊她，“白黄。”
白黄点头，“江知间找了大夫给你治伤，你的尾巴……”
拔掉鳞片的尾巴并未长出新的。
在五彩斑斓里看着有些惨不忍睹。
落珠拍了拍水面，水珠落在白黄发间。
他仰脸笑，“好。”
似乎已经默认白黄和江知间是好人，毫不设防。
江府的大夫是从京城带来的，御赐的御医，签了死契。
大概提前打过招呼。
看见美人榻上的落珠毫不意外，“公子可否伸手让老夫把把脉。”
潮湿泛白的胳膊。
大夫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江知间歪头，“江叔，怎么样。”
江大夫眯眼。
“原来鲛人果真如同医术上说的那样，没有脉搏。”
江知间和白黄深吸气。
所以你刚刚这是在干嘛！纯粹就是想验证一下是吗！
不等二人吐槽。
他从袖口掏出两瓶金疮药，“都是外伤，洒上金疮药，等半个时辰在下水，七天就好了。”
说着急匆匆的离开。
好像要把这事特意记下来。
给落珠上药这事自然交给殷傲，因为常年泡在污水里。
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腐烂，洒金疮药的时候疼的落珠微微颤抖。
白黄双脚搭在石凳上，抬眼看着湖泊里的画舫。
“找来找去，还是没找到妖鬼。”
江知间学着她的动作，同样翘起二郎腿。
“看看姚秀秀知不知道什么吧。”
她拔下落尘的鱼鳞是要做什么。
鱼鳞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死去的尸体上。
说曹操曹操到。
蝎尾和陆招财一人拿着一张口供。
一前一后的过来。
陆招财啧啧两声，“都说妖物残，这人类比妖怪可怕多了。”
蝎尾拉了个椅子坐下。
“白黄，江大人，任盛华的口供。”
白纸黑字。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任盛华是任茂才的堂哥，往前住在乡下，从父辈开始关系就不亲近。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任茂才突然找到任盛华，问他想不想去府城干活挣银子。
任盛华拒绝了。
他觉着任茂才不安好心，可姚秀秀却有点心动。
在乡下的生活并不好过，下地干活，鸡鸭鹅种，零零散散的活不断。
她私下找到任茂才，问去府城干什么，她能不能去。
当时还没有姚欢，任茂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姚秀秀。
答应了。
他给姚秀秀在城西找了片宅子，怕人起疑，说姚秀秀是他在外边抢来的小妾。
这事就连杨清怡都骗过去了。
在府城的活也很简单。
每隔十天去城西观音庙送鱼。
姚秀秀第一次见到落珠的时候吓的好几天没睡着觉。
在乡下的说法里，鲛人代表着厄运。
任茂才变了副嘴脸，威胁她想活命就管好自己这张嘴。
离开的时候任茂才一脸得意，姚秀秀只听他小声的自言自语。
说什么怎么会是厄运，明明就是他的摇钱树这些。
正好任盛华当夜找到姚秀秀。
他原先以为姚秀秀是跟自己堂弟跑了，过来捉奸。
姚秀秀急忙解释，怕他不信，还特意带任盛华去了观音庙。
任盛华和姚秀秀不一样。
他一眼看出鲛人的价值。
就像任茂才说的，就算拿出去摆摊收门票。
那也能挣不少。
但鲛人是任茂才养在这的，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带出去。
任盛华想了个法子。
卖鲛人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