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是要把青儿找来问问贵女的长相。
月明星稀。
季若风自告奋勇去翠云阁，走前还没忘跟江知间表功。
“江大人，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不然白姑娘生气你都不知道怎么哄，我就好哄多了，带我多去几次客来居……哎呀！”
叫江知间一脚踹出去了。
白黄无奈摇头，“孙婆婆关在哪了。”
小江大人和她并肩往地牢走，“也在地牢呢。”
兵分两路。
蝎尾惬意的翘着二郎腿，觉着衙门后院的风景正经挺不错。
梅花虽然不开了，但花园里种了成排的迎春花，红花绿叶，迎着风晃动。
他随手变了个躺椅，茶壶隔空放在手边，也不往下掉。
老陈头之前总听说妖怪什么的，白黄也老是拿着黄符到处甩。
但月涂除了喜欢白稠铺地，陆招财还给他们包饺子来着，丝毫没有任何当妖怪的自觉。
如今见了蝎尾。
他摸摸八字胡，点点头，这才是妖怪该有的排面么。
顺便一关门，边跺脚边无声尖叫。
——妖怪啊！衙门里有妖怪啊！
地牢分上下两层。
这还是白黄第一次来第二层。
阴暗狭窄的通道，两边墙上每隔几步插着火把，晕黄的烛火并没给环境带来多少明亮，反而愈加恐怖。
脚步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响，如同厉鬼索命。
白黄和江知间并肩，手臂难免擦在一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开口，“这个氛围，还挺适合讲故事的。”
她扭头冲着江知间一笑，“江知间，你肩膀后边有个老婆婆。”
小江大人手背青筋暴起，故作镇定，“白姑娘在跟我开玩笑。”
话音刚落，耳朵后幽幽吹来一阵凉风。
二层都是土牢，白黄被江知间一个熊抱，后背砸在墙上，小江大人头发都竖起来了。
“不是开玩笑啊白姑娘！有鬼啊！”
白黄恶作剧成功，笑的得意洋洋，丝毫不顾自己还在江知间怀里。
而对面土牢，孙婆婆双手握着栏杆，片刻，似乎有些不满，“江大人，你俩抱够了没有。”
白黄从江知间袖子里抽了块干净帕子铺在地上，就地一坐，“嫣然死了。”
孙婆婆点点头，态度极其淡定，“我看着她死的。”
白黄瞬间就懂了，“你知道你是半妖。”
孙婆婆咧咧嘴，“我是贵女第一个契约的半妖，”察觉到白黄的眼神，她啧了一声，“怎么，觉着很奇怪吗。”
自动伸长的指甲划破指尖，流出的鲜血似红非红，孙婆婆一脸陶醉。
“只要贵女活着，半妖就不老不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江知间抱着剑站在白黄身后，突然开口。
“你生病了。”
孙婆婆看他一眼，“对，大夫说我没救了，最多能活三天，但当天晚上我遇见贵女，她给了我生命，你看我现在活的多好。”
划破的伤口愈合。
白黄单手杵着下巴，“我明白了，一共有两种索命囊。”
“蝎尾卖出去的都是求救用的，并不能许愿，而你正好抓住索命囊的幌子，趁机杀人。”
“给郝美锦囊的老婆婆是你吧。”
孙婆婆一脸惊讶，似乎没想到白黄能猜出来，她也没有隐瞒。
“确实是我，小丫头的眼神和旁人不同。”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嘿嘿一笑，“她想杀人呢。”
白黄换了个手杵下巴，“但她想杀的人没有死，她却死了。”
孙婆婆一摊手，“关我什么事，只要她许愿，无论成不成功，都得付出代价。”
小江大人头发再次根根竖起。
牙磨的直响。
白黄没有回头，伸手捏了下他的手腕以示安抚，“那何娟和何诗呢，难道是嫣然？”
没想到孙婆婆一冷脸，“那个废物，贵女给了她无穷无尽的生命，她竟然不知道珍惜，还想要背叛贵女。”
白黄挑眉，“所以你就杀了嫣然。”
“那也就是说，给何娟何诗锦囊的红裙女子，并不是她。”
白黄敲敲膝盖，低头思索。
孙婆婆靠着身后的土墙，目光落在白黄身上，略带打量。
小江大人被顺毛，坐在白黄不远处，撇嘴，“整个翠云阁里能穿红色的只有头牌。”
白黄嗷了一声，孙婆婆看向江知间，“江大人也是个聪明人。”
怪不得整个翠云阁的姑娘都有花房亭台的钗子。
这个约莫就是用来契约半妖的，孙婆婆则是负责管理翠云阁的半妖。
要不是白黄发现线索，或许整个安和府城都会被渗透。
但白黄有一点想不通——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碎尸，还丢到五谷铺的粥桶里。”
按理来说。
半妖本就难以察觉。
要是孙婆婆掩藏的好，白黄根本不回发现她的身份。
孙婆婆一双眼睛冷冰冰，盯着白黄的脸，“这要问你啊白姑娘。”
不等白黄说话，她往前一探头，双手指甲锋利，“贵女不惜暴露翠云阁也要在粥桶里放入碎尸，不就是因为你去了五谷铺吗。”
话落。
指甲一抹脖子。
原先为了活命才签下半妖契约，如今留给白黄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孙婆婆自尽死了。
白黄愣了愣，再想施救已经来不及了。
似红非红的血流了一地，孙婆婆整个人化为枯骨。
白黄盯着地面出神，眼前突然出现江知间那张脸，他弯腰，双手撑着膝盖。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思，一拍白黄脑门。
“你还真中计啊。”
力气有点大，白黄撅着嘴揉额头，眼神在问什么中计。
江知间叹了口气，“她是故意迷惑你的，肯定是她身后那个叫贵女的妖怪叫她这么说的。”
“你现在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正好如了妖怪的意。”
说着从白黄袖子里抽了张符纸出来，还扭头问她，“怎么点着的。”
白黄握着他的手在半空晃了晃，符纸无风自燃，江知间顺手丢到孙婆婆的尸体上。
“不管怎么说，你可是救了整个翠云阁的姑娘，不然落在妖怪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你记住，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人。”
“你才是正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