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粥桶都搬到大堂。
江知间蹲在地上，那根捞出来的手指头呈现青白色。
食客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一个个脸色难看。
衙役在门口拉了绳。
季若风伸手搅了下粥桶，朝着江知间抬抬下巴，“有什么发现吗。”
江知间摇头，“只有碗里一根手指，桶里没找到其他东西。”
雪娘子语气匆匆，“是不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江大人，你也知道我这铺子开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白黄站在断指前。
抽了张符纸出来，微微一晃，朱砂变色。
江知间安抚了一下雪娘子，示意季若风先把粥桶带回去。
顺便调查一下断指的主人。
察觉白黄动作，他不露声色的压低声音，“是妖？”
白黄看他，犹豫片刻，“说不上来。”
江知间拿干净帕子把骨头包上，一会让老陈头看看有没有线索，闻言挑了下眉毛，“什么意思。”
白黄没有瞒他。
翻手一转，符纸上的朱砂似红非红，竟像是被燃烧过的模样。
和往前那些遇妖变黑有所不同。
不等江知间开口问，围着的人群从外分开，一对年轻夫妇跌跌撞撞。
“江大人，大人，报案，我要报案！我闺女丢了！”
女子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江知间正好出来，大荒剑拎在手里，声音沉沉，“怎么回事。”
男人看着冷静些，但也是语无伦次，“回大人，我闺女上午出去玩，一直没有回家，我娘子喊她吃饭，邻居说没见过我闺女。”
“我们两口子找遍了所有地方，但是，但是……”
他颤抖的举起右手，一件沾血的小袄。
“在巷子里只找到这件衣裳，大人，你救救我闺女吧，她才四岁啊大人。”
江知间快走几步，从男人手里接过小袄，“在哪里发现的，带我去看看。”
男人立刻爬出来，一抹眼泪，“十七巷子口。”
衙役组织食客回衙门录口供。
白黄跟上江知间，“我同你一块。”
季若风在粥铺贴了封条，朝着二人摆手，“衙门不用担心，交给我了。”
兵分两路。
十七巷子口位置偏远，都是些府城的老宅子。
江知间问男人怎么称呼，孩子走丢前可有什么线索，去哪玩的，有没有和谁结仇。
男人摇摇头，“回大人，我叫何宿，这是我娘子方桐，我们那条巷子住的都是本家，小孩串门是常事，今个上午何诗说去找她堂姐玩。”
“跟我们家也就隔了一条小路，我跟娘子没在意，谁知道会出这事。”
方桐听的眼泪止不住，何宿挽着她的胳膊，“我在私塾当个教书先生，娘子在家操持，从未跟任何人结过仇。”
白黄还在想朱砂变色的事。
闻言朝江知间伸手，“小袄给我看一下。”
江知间动作自然的递过去，边问何宿，“何诗跟她堂姐关系怎么样。”
方桐抽抽鼻子，语气哽咽，“关系很好，娟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有时候我忙不过来，娟儿就替我带小诗。”
她约莫是明白江知间的想法，“江大人，小诗失踪的事跟娟儿没关系。”
江知间刚想问原因，方桐叹了口气，“我们去问了堂嫂，娟儿从昨天晚上生病，一直就没从床上起来。”
前边拐弯就是十七巷子。
江知间点点头，想着先去找找线索，白黄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你们确定这是何诗的衣裳吗。”
方桐点头，“我早上亲手给小诗穿的，不会有错。”
白黄表情欲言又止。
江知间看出不对，扯着她的袖子往旁边站，“白姑娘，发现什么了。”
白黄叹了口气，“不用找了，孩子死了。”
江知间瞳孔一缩。
她扭头，“刚刚粥铺里捡出来的手指头还在吗。”
小江大人说给季若风带去衙门了，下一秒反应过来，他有些惊讶，“是何诗的？”
因为声音有些高。
那边何宿和方桐隐约听见何诗的名字，急的直搓手。
白黄把小袄塞给江知间，“不出意外的话。”
每次她这样说，基本就确定了。
江知间沉默片刻，手背青筋暴起，“先去巷子看看。”
老宅多数都是土墙。
他们一进去，几个跟何宿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男女女急忙过来，“老六，找到小诗了吗。”
何宿摇头，一边给江知间介绍，这些都是他本家的亲戚。
晓得这是衙门里的人。
何家七嘴八舌，都说何诗性格乖巧，在这条巷子肯定不能出事。
何宿带着江知间来到捡小袄的路口，冷风卷动落叶。
地上干干净净。
“江大人，”何宿一脸焦急，“能找到小诗吗，会不会是被什么猛兽恶犬叼走了。”
江知间四处看看，大荒剑的剑柄挑开落叶。
另一边。
白黄腰间的生花刀毫无动静，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两张符纸，前后各一。
金色灵力流转。
符纸无风自燃，落在地上的灰尘竟成了诡异的似红非红。
剑柄被什么东西勾住，江知间往旁边拨了一下，落叶堆里有双小小的绣鞋。
方桐手忙脚乱，“小诗，是小诗的鞋子。”
鞋子有血。
明显是被人藏起来的。
江知间眼神带着丝丝怜悯，何宿瞬间反应过来。
若是猛兽恶犬，怎么会藏鞋子……
他颤颤巍巍的抬头，江知间叹了口气，“何夫子跟我到衙门一趟吧。”
方桐抱着绣鞋差点哭晕。
白黄拽着江知间的袖子，朝他比了个手势，小江大人看着地面上的烟土。
眼底闪过一丝纠结。
衙门后院。
老陈头手上带着羊肠手套，在阳光下举着那根青白色的手指来回翻看。
季若风拿着笔墨从旁边经过，就听他嘶了一声，扭头，“老陈头，发现什么了。”
老陈头把手往前一递，断指差点杵季若风脸上，他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
“你倒是小心点。”
老陈头来不及说话，拽着他的手张开，拿断指放在旁边对比，“看到有什么差别了吗。”
季若风挑了下眉毛，恍然大悟。
“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