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吹过。
福贵被吹的晕头转向，等停下来，就看着大堂里坐了两个人。
江知间满脸严肃。
“福贵，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全部送上来，快。”
福贵刚想过去聊几句，察觉白黄脸色不对，他边往厨房走边点头。
“成，江大人，今个有海货。”
临近过年。
出海的渔船陆陆续续回来，码头上海货抢手的很。
江知间肩膀上一沉，白黄眯着眼睛，看模样意识已经模糊了。
他虚扶着白黄的后背，压低声音，“白姑娘。”
白黄用气音嗯了一声，跟猫儿挠的似的。
后厨上菜很快。
一道道白黄口味的海鲜送上来。
白黄闭着眼睛抽抽鼻子，虽然困的厉害，好歹知道自己等着吃饭。
嘴边送上一方温热。
她条件反射的张嘴，是辣炒八爪鱼，软软嫩嫩的肉紧实有嚼劲。
白黄咽下一口旁边立马送上另一口。
贴心的不得了。
她勾起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蹦出江知间的名字。
是小江大人吧。
虽然总是穿着一身黑色，但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
刚刚陆招财怎么说的来着，他要为自己死——
白黄胡乱的想些有的没的，嘴边又是一方温热，她张嘴咬住。
一入口就察觉到不对。
福三娘总不能给自己炒手指头吃，想到这，白黄睁开一只眼睛。
江知间愣在原地，头顶冒烟，抬起的一只手被白黄叼在嘴里，指腹碰上唇齿，湿湿软软。
……他刚才摸尸体了。
白黄呸呸两声，江知间慌忙解释，“白姑娘别误会，你嘴边有油渍……”
话未说完。
吃饱喝足的白黄一脑袋栽进他怀里。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江知间低下脑袋，看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白黄。
半晌。
他无声的弯起眼睛。
隔着不远处，突兀响起几声鹅鹅鹅的笑声。
福三娘靠在门框后边，双手捂嘴，估摸着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福贵蹲在地上，小力气的捶他娘的脚背，示意别笑的那么猖狂。
就连陆招财都抱着大厨，猫毛糊了一嘴，也挡住他咧到耳朵的嘴角。
察觉江知间发现他们，陆招财咳嗽一声，一本正经。
“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看看月亮。”
福三娘拽着福贵的耳朵，边往后厨走，“福贵，你啥时候给老娘带个儿媳妇回来！”
边朝后边摆手，“江大人，您继续，我们就当没看见。”
江知间无奈，什么心情都没了。
白黄这次睡的比上次时间还要长。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外边不晓得在做什么，砰砰直响。
天气有些阴沉。
白黄披上外衣，想了想，又找了件厚实的狐皮斗篷。
廊柱下，陆招财双手握菜刀，背对白黄，声音阴沉冷漠。
“我意已决，今日必然将你剁的稀碎。”
话落。
菜刀抡出残影，白黄下意识的往前几步，看清案板上的东西，又觉着无语。
……剁个饺子馅而已，哪来这么多戏啊！
她靠在柱子上打哈欠，陆招财回头，动作没停，咧嘴一笑。
“小白醒啦，中午包饺子。”
白黄唔了一声，四周看看，“怎么就你自己。”
陆招财一脸很懂的表情，贱兮兮的，“江大人去护城河了，说想办法把运鱼车拉出来。”
白黄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嘟囔，“我是问大厨。”
至于真假，她在陆招财对面坐下。
挽起袖子想帮忙擀饺子皮，陆招财一抬她的胳膊，往旁边指指。
“盆里，江大人买的柚子叶，先去洗手。”
先前听说柚子叶去晦气。
没想到江知间还真买了，白黄不无所谓的洗了好几遍。
陆招财已经剁好馅了，共三种，辣的不辣的都有。
院子里起了风。
他俩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白黄动作生疏，不过擀的还算圆。
“今天除夕夜了吧。”
陆招财笑眯眯的，“是啊，中午叫江大人一块来吃，团团圆圆。”
白黄沉默片刻，“找月涂帮忙的人是你吧。”
陆招财动作一顿，转瞬继续忙活，他依旧笑着，可眼睛黑沉沉的。
“小白为什么这么说。”
白黄擀的饺子皮一个比一个圆，层层叠叠放在案板旁。
“月涂写的求救信是你的血，他在护城河下的尸骨里藏的是你的妖力。”
“再联系到邓风献祭自己的身体，让你帮邓双伸冤，所以我能想到的月涂之所以出手点化邓双，是受你所托。”
“而他后来说的那句，日后自会有人来找你，是指邓双死后，你去找她要河灵这事吧。”
白黄声音温和，但字字铿锵有力。
陆招财的饺子包的肚大皮薄，排列整齐，他低着头笑，“白姑娘也说这是你猜的，准不准谁知道呢。”
白黄放下擀面杖，叹了口气。
“那你猜猜，江知间为什么会在我没醒的时候就去护城河，让你跟我单独在家。”
陆招财看她，妖力在脖子流转。
白黄不等他开口，“因为他也发现了，留出这个空间就是让你跟我说实话。”
“你若没有滥杀无辜，这事他就当不知道。”
鹿角影影绰绰。
陆招财和白黄对视片刻，他咧咧嘴，“白姑娘一直在睡觉，江大人怎么想的你怎么会知道。”
白黄双手搭在膝盖，“有些事情看眼神就明白了。”
“我有点好奇，月涂为什么会跟你合作，又怎么会死在护城河，是你杀的吗。”
陆招财把饺子一个个捡到箩筐里，端着往厨房走。
“我和月涂是一个山里出来的妖物，和我这种撞大运吃了化形果的不一样，月涂修炼百年才化为人形，是当之无愧的大妖。”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在凤山地藏菩萨庙，他被人剜了心，”陆招财蹲在灶台边生火。
白黄给锅里添水，闻言皱了皱眉头，“剜心？”
陆招财点点头，“就算是大妖没有心也会死，我用妖力暂时保住他的身体。”
“他欠我一个人情，后来邓风让我替邓双报仇，就和你说的差不多。”
“我不想出面，索性让月涂救出邓双……”
白黄盖上锅盖，一抬手，“等等，月涂不是没有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