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庆元似乎并不意外。
“江大人和白姑娘来了。”
白黄刚想说话，江知间在身后拽了她一下，微微点头。
“听说董老爷要走了，我们过来祭奠，上柱香。”
董庆元苦笑，“江大人白姑娘有心了，我替我儿谢谢二位。”
“只是竹园甚远，时间不早了，再不走，路上恐怕耽搁。”
他似乎有意不想让江知间和白黄知道董褚的墓地。
管家在旁边低声解释，“老爷见一次少爷的墓碑便伤心一次，江大人，白姑娘，请回吧。”
白黄则是在看唯唯诺诺的小石子。
他跟在董庆元身后，对上白黄的视线，皱皱巴巴的笑了一下。
车夫撩开帘子，扶着董庆元上车，董庆元弯下身子，喊了一声，“小石子。”
小石子这便要走。
白黄突然开口，“我能单独跟小石子聊几句吗。”
董庆元皱了下眉头，嗯了一声，“请白姑娘尽快，莫要耽误了行程。”
竹园的竹叶落了满地。
铺成眼花缭乱的黄。
小石子背对着马车，白黄同他低声问了几句，随后拍拍他的胳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
江知间挑眉，以眼神询问白黄说了什么，白黄示意等会再说。
小石子上了董庆元的马车。
帘子放下。
管家一招手，“启程。”
车轮在地上压出两道厚重的车辙。
等到队伍消失不见，江知间好奇，“白姑娘跟小石子说了什么。”
白黄勾起嘴角，“猜猜。”
小江大人倒也不客气，“那晚上你请客？”
白黄一转身，发丝甩到江知间的肩膀，“我请客，你付账。”
他俩没骑马，从竹园往外走。
江知间摸摸下巴，“我猜你问了杏儿。”
白黄双手环胸，嗯哼一声，这个倒是不难猜，“重要的是小石子怎么回答的。”
“他认识。”
江知间惊讶，“所以跟杏儿说带她过好日子的真是小石子？”
白黄站在原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小石子没跟杏儿说过这话。”
“幽芒骗了她？”江知间快走两步，歪着脑袋，“我懂了，小石子坐牢之后，杏儿去找过小石子，幽芒就是用小石子的脸骗了杏儿，或许这也跟后来善堂出事有关。”
江知间不愧是做捕快的。
短短几句话，推理出前后原委。
白黄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小石子并不知道杏儿死了，他跟杏儿……”
两情相悦。
如今天人永隔。
话题有些沉重。
白黄掀起眼睛，“除此之外，我让小石子帮了我一个忙。”
江知间笑笑，“试探董庆元？”
这下轮到白黄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
身后马儿来叼江知间的袖子，他拍拍马头，翻身上去，阳光下。
白黄抬头看他，小江大人黑衣黑发，笑的纯良。
“实话说，不光白姑娘怀疑董庆元，我也怀疑。”
他不说原因。
剑柄一拍马背，如同离弦之箭，小江大人血红的发带和腰带飘扬。
声音自远处传来，“白姑娘，吃饭去。”
白黄目不斜视，脚下一点，单手拉着缰绳，她还真就不信了。
今天非得问出来，不然就把他打到说出来！
傍晚的客来居没多少人。
福贵甩着肩膀上的布巾招呼着，“江大人，白姑娘，楼上有雅间。”
不等说话。
他嘿嘿笑了两声，“今个来了新菜，二位尝尝。”
雅间的门虚掩。
江知间抿抿嘴，双手一抓自己的衣领子，往中间一叠，满脸娇羞。
“白姑娘，你这个眼神想对我做什么。”
白黄坏笑着凑近他的耳朵。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骨，吐气如兰，“说不说，不说揍你哦。”
满室绮丽被打破，江知间无奈，“一个当亲爹的，就算再不管自己儿子，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尸体反常吧。”
“我跟霍大人说了，若是董庆元来问，叫他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今天审完许彦，董庆元来接小石子，却没提过一句董褚。”
福三娘亲自上菜。
托盘里放着片好的五花肉，“江大人白姑娘尝尝，我新学的手艺，烤五花肉，这是蘸料。”
除此之外，素菜炒的茭白。
下边不算忙，因为是新菜，福三娘站在桌子旁边，拿托盘撑着椅子，想听一听他俩的意见。
白黄暂时放下案子，夹了一口。
她默默睁大双眼，语气认真，“福三娘，你有相公吗，你介意换一个吗，不行多一个呢，我师父长的还行就是唱歌难听了点你要不要考虑——唔。”
江知间感觉自己最近捂人嘴的能力越发熟练。
白黄没把自家师父推销出去。
福三娘乐的哈哈大笑，“我家那口子早就死了，咋，白姑娘要给我说媒啊。”
白黄扒下江知间的手，“你做饭这么好吃，我师父确实有点配不上你，不过——”
江知间默默再捂嘴，冲着福三娘摆摆另一只手，示意别听她胡说。
福三娘笑弯了一双眼，后腰差点扭成麻花，“嚯嚯嚯哈哈哈哈吼吼吼白姑娘嘴可真甜，这顿饭我请了，好好吃。”
她顺手关门。
没忘下去跟后厨的几个姐妹分享一下自己的美貌遭人惦记。
至于白黄说的那句做饭好吃，她自动忽略。
江知间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低下头，因为手还搭在白黄嘴上，两个人离的极近，眨眨眼。
“白姑娘，要不你再去夸两句？”
说不定能把一年的饭夸回来，以后都不用付钱了。
白黄默默翻白眼，鄙视。
诚然福三娘说请客，江知间还是在桌上放了银子。
从客来居出来。
江知间呼出一口气，“白姑娘，接下来去哪。”
他问的极其自然，白黄有些好笑，“我没来安和府城的时候，江大人晚上都是干什么。”
江知间认真想了想。
“吃饭睡觉查案子。”
姑娘家眼底带笑，“所以喽，以前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江大人不好总是跟我一块。”
江知间没懂为什么。
跟上白黄的脚步，“为什么不能一块，不查小石子了吗。”
她朝着家的方向懒懒散散。
“我是个姑娘啊江大人，以后不好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