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当真犹豫起来。
人皮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幽芒将手里的水盆放下，嗤笑一声，“许老板，你既想要灯笼节的头名，又不想付出代价，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况且，今年再叫落星阁得了第一，你这个扶月馆的掌柜恐怕也当不下去了吧。”
许彦叫他说的面红耳赤。
片刻，恼羞成怒，“去年那是落星阁使了手段，不然以他家的能力，怎能与我扶月馆相比。”
血水顺着肮脏的凹槽不知流向哪里。
幽芒脸上带着阴毒的笑，轻步走到许彦旁边。
“所以嘛，许老板，有失就有得，你怕什么。”
“再说了，那个小捕快不是还没找到证据呢。”
蹲在阴影里的季若风没忍住，再次戳戳江知间和白黄的腿，迫不及待的对口型。
“我——找——到——证——据——了——”
密室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江知间跟拍狗狗一样拍拍季若风的脑门。
许彦叹了口气，脾气也软下来，“我就是担心，若是杀人取皮的事被发现，咱俩都没好下场。”
他瞥了一眼挂在柱子上的人皮，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而且善堂那边也察觉不对了，这两回都在追问我收养的姑娘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们。”
“我总不能次次搪塞。”
幽芒拍拍他袍子下的灰尘，极有耐心的安慰，“许老板是个聪明人，总会找到办法的。”
“这次这个就不错，只是撑的时间太短了，能用的皮不多。”
“你下回去医馆问问，有没有能让人神智清醒的法子，剥完再丢才不浪费嘛。”
许彦到底是个生意人。
这次要不是灯笼节急昏头，也不会和妖怪做交易。
他没敢继续看，摆摆手，“得了，你赶紧做吧，下午跟你说的那个单子，两天内务必要做出来。”
“若是那人真能出万两黄金，灯笼节的头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幽芒好心情的点点头。
指指旁边的棺材，“里边又装满了，你一会捎出去。”
江知间好奇棺材里装的什么，白黄摸着下巴，一直在出神。
她觉着这个幽芒有点不太对劲。
脾气太好了。
当初在棺材铺里，张五仅仅因为说错一句话，幽芒就叫嚣着要把他杀了。
今个许彦说了那么多，幽芒丝毫没有任何不耐烦。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她没注意到的细节。
江知间却没想这么多，眼看许彦把棺材盖子推开，他扒着柱子往上窜了几步。
不曾想就是这个细微的声响，立刻引起幽芒的警觉。
“谁？”
许彦吓的松开手里的棺材盖。
江知间一眼瞥见棺材里装着的碎肉，剥掉皮的肢体被胡乱的塞在一块，张着嘴的头骨摆在最上方。
那一瞬间。
江知间仿佛通过头骨痛苦的眼神看到她生前的折磨。
一愣神的功夫。
白黄立刻甩出手里的生花刀，“江知间守南，季若风守北。”
幽芒慌乱间只能举起手里的人皮一挡，下一秒，生花刀从头顶刺下，白黄双手祭符，抢过人皮。
“放开你的脏手。”
季若风贴着柱子，三五步跑到北边的岔路口，钢刀出鞘，他双手握刀，虎视眈眈。
江知间脚尖一点，鹞子翻身，大荒剑上刺胸口，下挑腿弯，许彦本来就心虚，当时就跪在地上了。
江知间身子没落地，大荒剑往腰间一插，双手合力，棺材盖再次盖上。
脚下踩着许彦的肩膀，他这才落到南边的岔路口，大荒剑在指尖转了两圈，出鞘。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要不是现在还在捉拿犯人，季若风都想给江知间鼓掌了。
这也太潇洒了，他要是个姑娘指定得爱上江大人！
白黄把抢过来的人皮卷成一块，脚背一踢刀柄，刀尖冲着幽芒，人皮朝着江知间飞过去。
“接住。”
没有了束缚，白黄招招凶狠。
幽芒被打的节节败退，不知道是不是白黄错觉，他的动作好像越来越吃力，总是不自觉的摸心口。
白黄嘴角含着冷笑，“我今个倒是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话落。
瞅准幽芒的破绽，生花刀瞬间刺入幽芒的身体，白黄手上一个用力，却没挑出任何东西。
她一愣，被刺穿身体的幽芒慢慢倒下，冲着白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眼看幽芒死了。
许彦吓的立刻磕头，“江大人，我错了江大人，江大人饶命啊。”
额头一片青紫，也不知道是许彦的血还是棺材里流出来的血，白黄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江知间先把手里的人皮放回棺材，这才走到白黄旁边，轻声。
“怎么了。”
白黄沉默片刻，摇头，她说不上来。
季若风一脚踢开许彦，呸了一声，“许彦，你等着大人活刮了你吧。”
密道敞开。
半夜被叫过来搬尸体的衙役们一个个摇头叹气，谁能想到扶月馆下边竟是人间炼狱。
三条岔路口和白黄猜想的一样。
一个是用来杀人剥皮的，地面上的青砖被血染透，水都冲不掉。
一个是用来抛尸的，顺着岔路口往里走，挖出的大坑里丢的全是残肢碎肉。
有几个胃浅的衙役，当时就吐了。
灯笼一点数里地。
霍应怀穿着官袍，面色严肃，“知间，白姑娘。”
白黄回神，霍应怀叹了口气，“我找了善堂的先生，他认出来了，死去的确实都是从善堂带走的姑娘。”
许彦这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幽芒也被白黄斩于刀下。
霍应怀冲着白黄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此次还要多谢白姑娘出手，还我安和府城一个安宁。”
江知间跟着霍应怀一块行礼。
白黄有些羞赫，摸了摸鼻子，“霍大人严重了。”
霍应怀还要去衙门处理后续的事务，江知间和白黄一块往门口走。
看着白黄还在愣神，江知间轻轻一拍她的胳膊，“不用担心了，抓到凶手，刘一道也能放出来。”
“你又能学会一门手艺。”
白黄抬头看他，目光严肃，“他冲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