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天色渐暗。
江知间坐在椅子上，单手杵着下巴，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白黄。
霍二送了两盏油灯，其中一盏还特意摆在江知间旁边，贼兮兮的，“江大人，点灯看的清楚些。”
江知间啧了一声，不出意外赏了他一脚。
正好白黄的糖醋鱼出锅，姑娘家脸上沾着面粉，一双眼睛清凌凌的。
“我学会啦！”
还在冒热气的糖醋鱼香气扑鼻，江知间立刻凑过来，白黄献宝似的把盘子端起来。
“江知间，你尝尝。”
小江大人拍马屁手到擒来，给白黄哄的眉开眼笑。
“真的这么好吃啊。”
江知间嗯嗯，“是白姑娘手艺好！”
至于旁边的厨子，酸的直嗦牙花子。
白黄学会了一道菜，心情极好。
连晚上出门都是蹦蹦跳跳的。
两个人先去了衙门一趟，晓得季若风没回来。
索性直接去许家。
熟练的爬上房顶，江知间先掀了瓦片，福禄堂里没点灯。
黑的吓人。
白黄冲他点点头，率先跳下去，轻手轻脚的挑开门栓子。
江知间跟在她后边，轻笑，“白姑娘看来也没少干坏事。”
一弯月亮挂在夜空。
白黄嘘了一声，关门，从袖子里摸出夜明珠。
“找密室。”
按照话本子里说的，白黄四周看看，那边江知间已经开始挪花瓶了。
福禄堂里的灯笼大小不一。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踝绊到凳子腿，手掌不自觉的扶了一下案几上的灯笼笔架。
就听着微微一声响。
墙壁往两边分开，而在其后，楼梯狭窄，有灯光透出来。
白黄和江知间对视一眼，江知间换了只手拿剑，走在前边，用袖子包住另一只手，递给白黄。
“白姑娘扶着我下来，注意安全。”
密室比想象里的还要大。
两侧每隔几步就插着火把，墙面上有零星的洞口用来通风。
下了楼梯，面前是三条分岔路。
看不出具体通向哪，江知间还奇怪呢，“许彦一个做灯笼的，搞这么神秘干什么。”
白黄收回手，左右看看，“我们往哪。”
三条岔道都没动静。
江知间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提起精神，“按照话本、按照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说，走中间。”
他依旧在前带路。
白黄有点好奇，跟上他的脚步，“为什么是中间。”
江知间不好说自己就是随便蒙的，正想扯个借口，就听着前边传来动静。
他一把拽过白黄的胳膊，没注意力道使的大了点，结果攥住白黄的手，给小江大人惊的当时就蹦起来了。
面红耳赤。
白黄摸不着头脑，凑过去，“我手上有刺啊。”
江知间闭着嘴疯狂摇头，白黄白了他一眼，“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说着，也不等江知间，先往前去看看。
江知间伸手揉了揉胸口，嘟囔，“不争气啊，别跳的这么快么。”
路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足足有一里地那么宽的空地，四周竖起十多根白色柱子。
墙壁上插着灯笼。
靠墙一侧，摆着数张棺材，棺材盖都盖着。
整间密室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白黄还在看有什么不对，腰间的生花刀一晃。
她拽着江知间的胳膊，立刻躲到最近的一根柱子后边。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影，赫然就是顶着小石子脸的妖怪。
手臂抻开，双手沾满鲜血，而在他双手之间拿着的，是一张刚剥下来的人皮。
“啧，这个剥到一半就疼死了，还有半张皮子不能用，麻烦。”
白黄听到身边江知间的呼吸都重了。
知道他起了杀心。
此妖身手不算太好，但着实狡猾，每次都能逃出去。
白黄拍拍江知间的胸口，示意让他先冷静，自己则是观察四周的环境，这次势必要将他一击绞杀。
小石子走到一根石柱子旁边，摸索着拉下一根铁丝，把人皮挂上去。
撑开的人皮青白，他笑眯眯的，“不愧是没开过苞的小女子，这皮肤就是滑嫩。”
说着上手摸了几下，江知间青筋暴起，拇指顶着大荒剑出鞘。
白黄认真看了小石子出来的方向，同样的黑暗还有一个，她突然想到刚才的岔路口。
难不成三条路都能进到密室，只是不同的岔路是不同的用处。
毕竟他们并未看见妖物在哪剥皮。
白黄冲着江知间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缠住小石子，江知间守住岔路口，务必不能让妖怪跑出去。
可江知间只有一人，剩下的两个岔道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万一出现意外，这妖怪可就更难找了。
江知间心火上头，压低声音，“放心，我一个人也能……”
话没说完。
身后的黑暗里脚步匆匆，
两个人贴近柱子，因为只有一根，身子难免碰到一块。
江知间又开始脸红心跳。
白黄借着阴影看了一眼，这次进来的是许彦。
他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瞥见妖怪手里的人皮，一脸晦气。
“幽芒，这已经是本月的第四个了，你要还是做不成功，别怪我翻脸。”
幽芒扭头看了他一眼。
“急什么，反正姑娘多的是，你见过人皮灯笼的奥妙，难不成还对这次灯笼节没有信心。”
许彦站在原地，语气不太好，“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下午上街的时候又见到江大人了。”
“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别是叫他发现了。”
幽芒正在处理人皮上的绒毛，笑笑，“发现又能怎么样，反正你杀了不少人，多他一个小捕快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许彦一甩袖子，“江知间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他要是死了，整个安和府城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白黄两个人正在听许彦和那个叫幽芒的妖怪对话。
既然来了，索性连许彦的罪证一并收集，组团活刮。
身后有人戳了一下自己，江知间眯眼，季若风一身便服，蹲在两个人的影子中间，抬脸。
因为怕被发现，用表情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震惊以及十分震惊。
幽芒朝着人皮泼了盆水，“那你想怎么办呢，总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