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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庄(1 / 1)

昔日端庄贵气的女子,平日里再怎么‘贵不可言’,到头来也同样身不由己。

宋婉红了眼,但她还是笑着对宋清说:“我知道,我知道外祖母在想什么。她就是怕别人对我不好,就是……就是害怕!”

“她可是云朝威名赫赫的大长公主啊,就连当今陛下见了她也要规规矩矩,十分敬重地叫声姑母。”宋婉盯着她,笑中带泪,“如今却为了我,害怕了!!”

宋婉笑着摇了摇头,她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可情到深处,人是难以控制的。

晶莹的泪珠簌簌掉落,或许是房间里的熏香过分浓郁,宋婉身边的几个侍女也红了眼。

宋清心如止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并不擅长安慰,且基于她和宋婉的关系,她不认为她们已经好到了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

待人最忌交浅言深,她也不喜欢表露太多。

且,宋婉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想来,她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将人送上马车,看到县主仪驾的车马远去,饶是绿棠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原来,不论高门贵女亦或是农家女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瞥了瞥宋清,但夫人怎么还是一副清风明月、世间独我的样子。

仿佛,任何烦杂都干扰……哦,不对!今天遇到那些混不吝的世家公子夫人就很失控。

但也是很可怕的失控。

那种看死人的冷眼,她都不愿再回想。

莫名打一冷颤。

宋清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道:“把今日听音阁客人的名单拿来。”

夫人不是想不开要对付他们吧?这哪里打得过,一群世家子弟,有头有脸的。

绿棠不解,但还是非常迅速地让人将名单拟好送过来。

报复?

那倒也是不必这么劳心费神,顶多以后有机会遇到落井下石的好事儿,她也心里有数往里面砸一块石头。

况且,那一天也并不远了不是?

这风雨飘摇的京城,哪里还能容得下一堆只会腐蚀根基的蛀虫?

没过多久,大长公主府便传来了宋婉与易安侯幼子吴成非定亲的消息。

大长公主十分高兴,还特地去皇宫里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为的就是宋婉的体面。

婚期很赶,定在金秋十月。

因此宋婉后面也不再出门赴宴,只一心待嫁了。

宋清不去探究宋婉的心路历程,只客观地回想了一下之前相看的待选,想来,这吴成非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从大长公主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也是格外满意。

易安侯是武将出身,家中的长子二子也都是自幼习武的军中好手。只是后来幼子出生,侯夫人舍不得幼子出去吃苦,便纵容了些。

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会武的人总是多一丝底气吧!毕竟,不管是豺狼还是虎豹,他们都有本事将其一一击退。

对于这位年事已高的大长公主,宋清倒是有些好奇了。能为宋婉想到这一步,不可谓不深远。

或许,她也察觉到了……

骄阳东升西落,盛夏时节也悄然而至。

凛冽的冬,燥热的夏,宋清都不是很喜欢。

一个太冷,一个太热,过于极端。

现在,她也偏爱温和舒朗的春秋了。真是时过境迁!

前几天宋婉给她送了帖子。

没几天便是她的生日了,怎么说也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次生日,大长公主或许也是想到了以后宋婉为人妇后的种种不便,大手一挥让她怎么尽兴怎么来。

颇有婚前单身派对的感觉。

宋婉却挺出人意料地拒绝了大长公主,只说想找几个相熟的姐妹出去游玩几天,大长公主无有不应,只希望她能开心。

单身派对,为什么她收到了帖子?

宋清不解,李教循也同款不解。

夜里二人运动完毕后,李教循缓了一阵儿,而后道:“县主让你陪她去别庄小住?”

宋清太累了,深更半夜的谁也没想到他还有力气问这些,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声“嗯”。

“你会去吗?”

“怎么了,我不能去吗?”说着,她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定了定神。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敏锐地反问。李教循可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李教循微微侧过身,循着暗淡的月光痕迹看向身边的佳人,“不是,只是在想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确实,宋婉与宋明月并不相熟。只是这段时间她陪着她相看男人,可能几番相处之下便多了点认识。

李教循的奇怪并不突兀,但莫名其妙地,宋清觉得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一种十分敏锐地直觉,恰巧,宋清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宋清并没有忸怩,就这么在其身旁撑起身子,抬起手借着月光描绘其眼角眉梢:“夫君,是觉得不妥?”她不该与宋婉这么亲近?

他摁住她不安分的手,将人揽在怀中,由于他动作过猛,宋清一低头双唇便冷不丁地触到了他的胸膛,一触即分。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又乱了。

她也不动了,只是躺在他怀里,极轻地说了句:“夫君若是觉得不妥,那妾就不去了。”

她什么时候喜欢称妾,无非是捉弄他与不高兴的时候会说。

李教循大手抚上她的背,一下一下,说话间躺在他怀里的宋清还能感受到其胸腔震动:“并没有,你莫多想,只是觉得皇族是非太多,你即已出嫁,我便不愿你再涉事其中。”

宋清蹙了蹙眉,皇族?是非?宋婉一个拐着弯的县主算什么正儿八经的皇族,更不用说她们也算是宋家姊妹,是一家人。这么说,这京中确实要有一场大变故了,还是有关于皇族……皇位的?

宋清木着脸躺在他怀里,真是绝了,也就是每次睡了之后这人才会心情不错地点点她。

平时要问他点什么外面的事儿,嘴紧得比502还要牢。

宋清没好气地将手往被窝下面探……

“唔……莫要胡闹!”

胡闹的某人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

最后,宋清还是来到了帖子里说到的京郊别庄。

别问,问就是一身反骨,就喜欢和别人对着干。这点她是改不了了,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只是当她环顾四周的时候,“其他人呢?”

宋婉呆了一下,“什么其他人?没别人啊,就我们俩。”

宋清:???我们有好到这种程度吗?你单身趴就请了我。

“哎呀,人多了是非也多,就我们俩不是正正好。”

行吧,你过生你说了算。

在京郊别庄居住的这几天,她们俩的关系简直是单方面的突飞猛进。一起泡暖汤、一起去野猎、一起去品鉴、一起去喝酒……

某人喝醉了也只是傻兮兮地看着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傻乐,花前月下,庭中美人,可美人惆怅,空余一地烦绪。

一阵儿轻微的抽泣在这样美的画面里突兀地响起,宋清红着脸凭栏靠坐,因酒喝得多了昔日幽深的眸也逐渐变得有些迷离,她平静地看着抱着酒坛不顾形象的某人。

还好丫鬟们都撤了,不然……这人第二天一定羞愤欲死。

这人是骄傲的、不训的,因为她有最宠爱她的长辈,她的外祖母恰好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权贵。所以,自她成长的这些年岁以来,她没有遭遇过什么不堪,或者是慢待。

随着倚靠渐老,她如今也要学会低头、学会折腰,学会曾经那些她鄙夷与不屑的种种。

第一道坎,让她从天坠落的,便是她的婚事。

曾经大长公主对她的保护宋清说不上好不好,这么晚地让宋婉离开温室,她也不知道对于这个骄傲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如果是她……凭借着这些无尽的爱意,她想,此间便再无险境了。

好好活着,便是对那人最好的孝敬。若是一着不慎亡故了,那也是朝爱的人奔赴了,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夜,宋清并没有安慰她,也没有离开,只是独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喝酒。

这样美好的夜晚,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同时感染了风寒。

原本三天的行程,最后硬生生拖成了半旬。

李家那边宋婉亲自命人传的话,说实在不舍妹妹,便多留了几日。毕竟,要是人走的时候好好地,回去的时候带着病,她实在是说不过去。宋清就被她摁着养好病再回去。

传话的人也机灵,具体几日,压根没说清楚。

以至于最后宋清回家的那天晚上,李教循跟疯狗似的发狂。

好几次宋清都想把人掀下去,但最后,累得半死的还是他。宋清觉得挺好笑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觉得奇怪的不止宋清一人,就连李教循都意识到自己失控。他不该这样的!但只要一想到往日一归家便能看到静坐在小轩窗旁看书的某人不见了,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刚开始三天他还能忍,后面说不回来了,他心里的空荡便愈发喧嚣了。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

她嫁进来也不过几月,但习惯了每次回家都有人为他留盏灯,久而久之,他也下意识地觉得这盏灯不该被熄灭。

她是美貌的、她是冷静的、她是妖娆的、她也是令人无法自拔的。聪颖如他,自然能感受到她对他的游刃有余与胸有成竹,不得不承认,人就是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格外在意。

宋清哪知道这人忙的时候还能胡思乱想这么多,反正——她觉得还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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