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岄还是上了那辆红色超跑。
小白窝人腿上睡得正香，却还是因为身边的凉气打了个哆嗦。
赶上一个红绿灯。
“姐……你没生气吧。”阮岄小心翼翼。
“没有。”阮息应了声，往后视镜一睨，那辆黑色商务车紧随其后，瞅着十分碍眼。
“小岄，你和莫北辰……是男女朋友？”
“不是！”阮岄快速道。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追求你？”阮息问。
阮岄：“......”
十分钟前。
莫北辰拿出维护员工安全的姿态，非要自己送阮岄去灵山，遭到拒绝后也没说什么，只默默驱车跟在后面。
“也许确实有那么点意思……”阮岄说。
阮息握着方向盘的手微收，扭头看她，“那你呢，你也喜欢他？”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在动物园，倒是有看到水里的鸳鸯亲亲，那时其他水豚都偷瞄，而她自己都会和小胖……
嘶——.
一震天旋地转。
入眼的是白色一片。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流失。
为什么……
自己现在一回想以前的事就会这样……
“小岄？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阮息分神看了她一眼。
“......头有点晕。”阮岄说。
“头晕？”
阮息立马把车停在路边，去探她的额头。
和来时一样冰凉。
小白也在这中间清醒，两只前爪向前，一动不动地盯她。
“今天别去灵山了，先去医院。”阮息到前面找路段掉头。
手指刚放上控制台，腕子就被人捉住。
“姐……我是不是以前，出过一次车祸？”
这话刚问出口，阮岄自己就吓了一跳，她不懂为什么要突然为原身的事那么在意。
“你想起来了？”阮息有些惊讶。
“想起来？”
“是啊，因为那次以后，你似乎从不记得自己出过车祸。”阮息顿了顿，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走吧，我们先去医院。”
她话音刚落，车窗就被用力敲了两下。
莫北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将整个窗户挡住。
“怎么回事。”
“小岄身体不舒服，今天没办法去灵山。”阮息说。
莫北辰眉间一拧，目光掠过她白色的小脸，说出来的话不容置喙，“让她上我的车。”
阮息刚要拒绝。
“后座更宽敞，她可以完全躺下来，也能睡得舒服。”莫北辰继续。
阮息眉间微拧，看了眼后面。
第一次为自己买这样一辆双座跑车而后悔。
“那就麻烦莫总了。”她深吸口气，摸了摸身边女孩的脸，“一会还请您手机保持畅通，我要随时知道她的情况。”
阮岄其实根本没有晕倒，但架不住这俩人比她自己还要紧张，稀里糊涂就被人抱进后座。
商务车空间宽敞，后一整排全腾出来给她，她整个人平躺下来，身上盖着莫北辰的外套。
小白把自己身上的毛都团起来，给她捂脚。
他看了眼莫北辰，想到女孩耳边“喵”句什么，犹犹豫豫最后没开口。
王秘双眼平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到莫总坐进副驾驶。
“去最近的一家医院。”
“是。”王秘书早就导航好了，就要出发。
“莫总……”后面的女孩挣扎着坐起来，“我还是要去一趟灵山。”
莫北辰回头看她，眼底幽深。
见老板一直没接话，王秘忍不住开口：
“小阮，莫总和你姐姐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从这里开车过去起码三小时，现在直播已经结束了，你……”
“我，我之前是有些头疼，可现在已经好了。”阮岄轻声打断，望着莫北辰，“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我现在真的需要过去一趟。”
“理由。”莫北辰道。
阮岄眼珠子轱辘一转，又拿这人之前的承诺说事，“莫总不是说过，灵山民宿可以由我打理么？”
“我这些天就老惦记着，在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都快得相思病了……”
相思病——
水豚的语言能力就是不太好。
莫北辰要是信了还真出了鬼。
他看向小水豚，虽然现在读不到她的心声，却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肯定和民宿无关。
莫北辰薄唇抿得很紧，似是与自己失而复得的心绪作斗争。
“莫总……”
后视镜里，小水豚眼巴巴地看他。
像是要把之前的可怜劲全给用上。
莫北辰深吸一大口气，对旁边的王秘书，“在前面的路口掉头。”
-
灵山和以前大不一样。
阮岄刻意不去想以前的事，头早就不疼了，就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沿街的摊位种类还是那么丰富，但因为人太密，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保安在维持秩序。
从镇子开出去一段路就到了灵山村。
奎叔、蔡教练、刘姨……甚至黄牛家的阿婆也在那里！
他们看到阮岄后，全都迎上来。
“哎呀丫头，你走得太突然了，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
“就是就是，你这突然一走，我家多的奶糕都不知道给谁送去。”
“你少来，家里牛奶全卖出去了，哪还有剩的哩？”
“啧，那我不得给咱小阮留着么？”刘姨边说边拉过阮岄，“一会来刘姨家，给你做炸鲜奶吃！”
阮岄被围在中间，有些手指无措，心里却暖得冒泡。
一回神，才发现阿婆也在旁边看她，见人注意到，便红着眼，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才在阿公的搀扶下离开。
阮息刚把车停好，就看到这一幕，开车门的手停了一瞬，才从上面下来。
莫北辰就立在不远处。
目光一直没从阮岄身上挪开。
“你妹妹和这里人相处的很好。”他说。
“她本来就很好。”阮息走到人旁边，“如果莫总想追她，我不反对，但前提是要她愿意。”
莫北辰看过来。
阮息说完后，阮岄也注意到这边，忙拉着她给村里其他人介绍。
几句寒暄过去，有人领他们去之前住的木屋。
莫北辰已经事先找人来这里打扫，一切和她离开时的一样。
“头还疼吗，为什么非要来灵山不可？”阮息看她。
“不疼了……”阮岄扯开话题，“姐，你来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暂时没事。”阮息捏捏她的小脸。
“哦那个……我一会可能要出去一趟，姐姐你昨天忙那么晚，要不先在这睡一会？”阮岄抱紧怀里的小白，声音有些虚。
阮息狐疑地看她，默默叹出口气，“真不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尽管肚子里有一千个疑问，但她不想像她父亲一样，当个控制欲很强的姐姐。
多数情况下，阮岄的自由比什么都要重要。
“行，我下午有个组会，现在刚好能上睡一会，晚上可以一起吃晚饭么？”
“嗯嗯，即使赶不回来，我也会跟姐姐发消息的。”阮岄说。
“好。”她重新坐下来，摸上底下的床榻，不经意问，“这张床是你之前那个室友的？”
“是……是艾琳姐睡过。”
阮息眉毛微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归为平静，“你去吧，把手机带着，我开完会跟你打电话。”
-
阮岄身边跟着小白。
一人一猫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小白是第一次来农村，整只猫激动的不行，穿梭在草丛里扑蝴蝶。
阮岄往柏树的方向走。
村里的人越来越多，好些都是生面孔，看着像是刚从城里回来。
他们似乎认得阮岄，连着有几个都主动跟她打招呼。
“小阮阮，感觉你好像明星哦……”小白在她身边笑道。
“没有没有……”说到明星，应该是艾琳姐他们那样的才对。
呜哦——
不远处传来一声嚎叫。
这声音阮岄之前也听到过，立即反应过来，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像之前寻找蜜蜂二号，穿过一整个花圃，绕过不止一个水沟桥，直到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清晰。
面前的树连成一片，分明是六月，每根枝条上却总有一片树叶，正反全是正红色。
阮岄定在原地。
“怎么了？”小猫精问。
“我好像，忘了哪条路才是对的……”她说。
“恩……那要不你在这等我会，我去问问我灵山这边的朋友？”小白跃跃欲试。
他其实刚刚就想去找他们了，但又不想让小姑娘一个人原地等太久。
“没关系，我在找找。”阮岄左右张望。
这里应该是灵山的深处，就算小白现在去喊朋友，短时间内也很难找回来。
更离奇的，是村里原本随处可见的妖精同伴，蜜蜂二号、阿土，成群结队的蚂蚁，都像是集体消失一样。
阮岄扶着树枝往前走。
远处似有东西靠近。
“小姑娘，往那看！”小猫精叫了一声。
对方比阮岄高出大半个头，戴着三角帽，佝偻着背，像位闪着金光的老者。
走近后。
竟是由无数只萤火虫组成！
“孩子你来了。”老者弯下腰，向她伸出右手，声音却像是从空中传来。
阮岄盯着这越走越近的“老人”。
白猫见了他，双目瞪得像铜铃，早早一条前腿跪在地上，向他弯下腰。
又不忘对边上的阮岄：“小姑娘……你快去吧。”
“现在么……？”阮岄有些犹豫。
这什么情况。
萤火虫们怎么变成人了。
小猫精见她这样，伸出爪爪，去挠阮岄的鞋面，
“别害怕，我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