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城悄悄扯了下戚林霜的校服衣角。
“戚林霜，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你和陈冶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你先上来吧。”那个男生没有因为戚林霜的冷脸而生气。
“谢谢啊。”
戚林霜想回到刚才抽自己两个耳光，她不经意看了眼他校服上的铭牌。
舒宴山。
苏子城朝他嘿嘿一笑，推着戚林霜上去。
看见陈冶，他一下冷脸。
“陈冶，虽然我很怕你，但是你要欺负霜霜，我就和你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山无棱，天地合……”
陈冶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这么多年了，戚林霜还是搞不懂苏子城的精神世界。
“你还珠格格看多了吧。”
苏子城无视她的吐槽，向前一步将戚林霜完全挡住。
“我认真的，陈冶，你不要小看我。”
“你别闹了。”戚林霜拉着他往常去的位置。
“你打得过陈冶吗你就放狠话，到时候我们两个被揍成发面馒头了怎么办？”
苏子城有些迟疑，“那待会多吃两个烤馒头？”
“我才不吃那个呢，我要吃肉。”
“……”
舒宴山看了眼发呆的陈冶。
“哥，还去撞她吗？”
陈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放下酒杯。
“我走了，想吃什么自己点，记我账上。”
舒宴山朝着他背影高兴道：“谢谢哥！”
苏子城抢过了戚林霜可乐就灌了好几口。
“卧槽！辣死我了！”
“你他妈傻啊？辣你喝可乐。”
戚林霜将手边的牛奶扔给他。
“别说姐姐我没照顾你啊。”
苏子城一边撕吸管一边还嘴：“你照顾爷爷我是应该的。”
戚林霜：“你这个不孝子。”
吃饱喝足，两人背着书包出去。
苏子城看着光秃秃的地面尖声道：“我自行车呢！”
戚林霜：“你他妈没骑着过来，在宁宁姐那儿呢。”
“是哦。”苏子城十分自觉地坐上了戚林霜后座，“走吧，我亲爱的霜霜。”
戚林霜哼道：“我真是欠你的。”
苏子城在自行车后座乐个不停。
回到家，戚林霜去冲了个澡。
刚才还有一张试卷没做完，她将头发梳了就没去吹干。
做完试卷已经是十一点半，她摸了下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又懒得去客厅吹干，索性爬上了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了学校。
“霜霜，你他妈被雷劈了吧？让你少发誓你不听。”
苏子城语重心长地去摸了摸她头发。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戚林霜：“滚啊，我是昨天洗了没吹干啊。”
“我还以为你又发誓了呢。”
“……”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苏子城早早准备好了书包，就等下课铃声响第一个冲出教室。
“霜霜，最后一分钟了，风里雨里，我在操场等你。”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刚收好教材让下课，苏子城已经一溜烟跑到了门口。
“老师再见！我爱你！”
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背着书包经过小卖部，戚林霜看见了人群中显眼的脑袋。
她赶紧拿过书包挡住自己的脸。
“陈冶怎么阴魂不散呐……”
她没注意脚下，摔了个狗吃屎。
“卧槽！”
这一声把大家都吸引了过去。
戚林霜看见陈冶调笑的眼神，整个人火辣辣的，从脚尖烫到了头顶。
陈冶看她还趴着，已经大步大步的走了过来。
“！”
戚林霜赶紧要起来。
她脚上一疼又摔了回去。
陈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喂，戚林霜。”他半蹲下来，抱着手搭在膝盖上。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这么狼狈？”
“……”戚林霜不想讲话。
陈冶朝她伸出一只手，“喏，借你牵一下。”
戚林霜心虚的看了眼四周，有女同学的眼神已经快要把她凌迟。
“哈哈哈，没事，我锻炼我膝盖呐，以后遇到什么事，我就直挺挺这么跪下去，多来几次，膝盖就不会疼了。”
陈冶：“……”
“戚林霜！你他妈跟谁下跪呢！”
苏子城挤开人群，嘴里还叼着袋牛奶。
他看了眼陈冶，叼着牛奶一鼓作气跑到了戚林霜那儿将她打横抱起。
他一开口，牛奶就摔在了戚林霜肚子上。
“卧槽！戚林霜，你他妈是不是又胖了？”
戚林霜捡起牛奶塞他嘴里继续叼着，“闭嘴吧你，走了。”
陈冶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他站起来，那只没被牵住的手揣进了衣服口袋。
-
操场里的休息台上。
戚林霜掀起校服裤子，膝盖处已经破了皮，那里红白相间。
她又去摸了下身上。
“嘶……”
苏子城满脸担忧，“怎么了？是不是摔到脑子了？”
戚林霜有些奇怪。
“苏大傻，我怎么摸那儿那儿疼啊？”
苏子城看了眼她手上的擦伤，有些无语，“你他妈手擦伤了！”
戚林霜：“……”
和傻子待久了就被传染了傻气。
她打算去买张创可贴，上课铃却打响。
体育老师已经到了班级，他让全体集合。
体育委员黎平先带着热身，又开始按老师的吩咐跑两圈。
两圈结束回来后，大家气喘吁吁的站好队。
戚林霜觉得她膝盖更疼了。
体育老师站到班级前。
“体育特长生老地方集合，其余的同学照旧该干嘛干嘛。老规矩，不能去教室，不能去食堂，禁止大声喧哗。”
“班长，管好纪律，体育生跟我过去，其余的在操场自由活动。”
原地解散后，除了体育特长生，其余同学都跑到了荫凉地。
戚林霜坐在一棵榕树下，她将裤子高高挽起，让伤口吹着风凉快凉快。
苏子城已经抱着篮球和朋友去了篮球场。
太阳依旧热烈。
戚林霜无聊的闭着眼抬头，安静听着风吹过操场，来到叶间。
明亮的光斑落在她脸上，已不再是盛夏，又仿佛让人看见了夏天。
陈冶愣了片刻，安静走过去，他看着手中的冰可乐，不知怎么想的，拿着贴在了戚林霜脸上。
戚林霜被冻得一激灵，她下意识以为是苏子城，抬起的手已经死死钳住他手腕。
对上那双低垂的眼，她有些恍惚。
陈冶逆光而站，笑容晃目。
“你掐疼我了。”
戚林霜赶紧松手，他手腕还是红了一圈。
嘶……莫名有种犯罪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苏大傻呢。”
陈冶半蹲下来，比戚林霜矮了一个头，变成了戚林霜去俯视他。
他将冰可乐递去，“拿着。”
戚林霜乖乖拿好，冰冷的湿意在指腹清晰。
只见陈冶在衣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两张粉色的创可贴，上面有可爱的白色小狗。
少女心十足。
戚林霜还没这么说，陈冶已经利落的撕开创可贴，然后快准狠地摁在了她膝盖的擦伤处。
“卧槽！陈冶你他妈是不是要我死？！”
陈冶：“……”
戚林霜：“……”
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陈冶悄悄缩回手，手腕处还隐隐作痛。
他也没想到戚林霜力气会这么大。
看了眼她手侧软肉的擦伤，陈冶有些不自在地撕开创可贴。
然后，他拉过那只手，温热的肌肤相触。
不再像刚才那般粗鲁，陈冶轻轻地将创可贴给她贴好。
戚林霜全程都是蒙圈的，已经忘记了思考，眼神跟着陈冶而动。
陈冶全程没有抬眼看她。
还剩一个地方没贴，他将创可贴塞给她，“你自己来吧。”
戚林霜想起刚才那句脏话有些欲哭无泪，“谢谢你，陈冶。”
“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摔了。”
戚林霜觉得，他还有一句话没忍心说出口——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狗吃屎的姿势。
陈冶来如风，去也如风，不过留下了一瓶冰可乐，几张创可贴。
光影斑驳陆离。
戚林霜打开了易拉罐，“滋啦”声在她耳边响起，让人有种置身于盛夏的错觉。
冰冷的液体入喉，她嘴角渐渐扬起。
确定人走远，蒋云兮悄悄挪到了戚林霜身边。
“戚林霜，陈冶刚才干嘛呢？我看见他摸你了，他是不是耍流氓啊？”
“……”戚林霜有些迟疑，“摸我？”
他妈的陈冶差点给她擦伤雪上加霜好不好！
蒋云兮刚才离得远没看清，就只看见了陈冶牵她手，而且耳廓通红。
那不是起歪心思摸她是什么！不然他耳朵红个什么劲！
她一脸严肃，嘴说个不停。
“林霜，你是苏子城的好朋友，四舍五入，也是我的好朋友！”
她扳着戚林霜肩膀。
“所以，陈冶要是真的对你耍流氓，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扔刀山！丢油锅！”
“……”
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戚林霜倒是头一次见。
不过，想到蒋云兮以前的事情，尽管她改了，但是吧，戚林霜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她道：“没有的事，蒋大委员，你误会了，他就是送创可贴给我。”
蒋云兮道：“那他一定居心叵测。”
戚林霜：“他没有。”
蒋云兮又道：“那你一定是被他的外表蛊惑了。”
“我……没有。”戚林霜有些迟疑。
“你在自欺欺人。”
蒋云兮对陈冶敌意很大。因此，她又道：“如果不是他居心叵测，那就是他有所图谋，甚至是故意如此！”
戚林霜：“你怎么对陈冶意见这么大啊？”
戚林霜仔细回想了一下高一到现在，陈冶好像没对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啊。倒是蒋云兮……
“我实话实说而已。”蒋云兮说。
“蒋云兮，你是不是喜欢陈冶？高一的时候，你还和他表白来着？”戚林霜捡好听的话讲，没说她做的其他事情。
闻言，蒋云兮神情怪异了一瞬，“我才不喜欢陈冶呢。而且他只是虚有其表罢了，没有那张脸，谁会喜欢他啊……”
“那你的喜欢真肤浅。”戚林霜神态严肃地打断她。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你不会是喜欢陈冶吧。”蒋云兮故作夸张，她捂着嘴又道：“戚林霜，你可别喜欢他，陈冶就是个混混败类……”
“喜欢不喜欢，那都是我的事，蒋云兮，我想我们还没到那种可以促膝长谈的关系。”
蒋云兮愣了一下，“戚林霜，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戚林霜：“别说了，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
戚林霜看着文文静静的，脾气其实不小。
蒋云兮见过她生气发火的模样，因此并没再多说，她起身离开了那棵榕树下的荫凉。
见她走远，戚林霜垂眸，眉间有不悦。
蒋云兮她不太了解，至于苏子城怎么和她成为的朋友，她也没问过。
看来自己确实该偶尔听听班上的八卦，不要一个劲钻学习，都快和班级脱轨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
体育课快下课时，苏子城才抱着篮球和朋友慢悠悠地晃回来操场。
看见戚林霜坐在那儿，他跟身边的男生示意，悄悄摸摸溜到了戚林霜身后。还没来得及吓她呢，自己就踩在一颗小石子上来了个平地摔。
苏子城：“……”
戚林霜：“……”
其他同学：“……”
戚林霜白了他一眼，平静地骂道：“苏大傻，你大爷的。”
苏子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下次还是不吓你了，我这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啊。”
黎平让集合，点了名后，原地解散。
放学后，戚林霜和苏子城去了后街吃饭。
慢悠悠回学校时，戚林霜让苏子城等她一会。
戚林霜在学校门口的超市买了两瓶汽水，看见收银台处的粉色创可贴，她鬼使神差地买了一盒。
接过汽水，苏子城好奇地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那盒创可贴。
“怎么？创可贴当纸用啊？买这么多。”
戚林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傻，你不说话还是个乖宝宝，你一说话我就想打死你。”
苏子城：“……”
小时候可爱的戚林霜到底被谁夺舍了？！
-
回到家，戚林霜颓废地脱下书包扔在沙发上。
她看着手上那块粉色创可贴有些失神。
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小狗，戚林霜忽地一个激灵。
她发现自己过于关注陈冶了。
这种似乎快要不可控的事态发展，让她有些心虚，胸口那里蔓延起了异常的感受。
像压了许多棉花，不重，只是让人有些闷，难以轻松。
好一会儿后，戚林霜去洗漱，她将已经湿了的创可贴撕下来换成新的。
一模一样的白色小狗。
暗藏着她刚刚明白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