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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选择(1 / 1)

八月十四,诚亲王府大宴宾客。

其实不是大日子,虽说乃王府世子袁恪生日,但往年诚王府都低调行事,最多是叫世子的好友出去聚一聚,今年不同,不仅大过,还请了京中诸多世家子弟一同玩赏新得的猎犬。

袁姮坐在大嫂身旁,听着门房那边一直差人来报各家名头,只觉得头大。

表面哥哥生日,实则自己相亲。

柳氏不住地跟她讲张家小子李家娃,谁能念书谁能战,谁家妯娌好相与谁家公婆管得松,方丈念经,小和尚根本没记住几句。

“也不是非得钟家二小子,你今日若能自己相中一个合眼的,我和你哥哥再去询问打探也不迟。堂堂郡主,要拿出气势来!”

袁姮像个装弹簧的木头娃娃,一阵点头一阵摇头,脑浆子都快晃匀了。

“到底点头还是摇头!”

“点头点头!”袁姮求饶,“大嫂,我记住了!”

“你最好是说真的!”柳氏戳她脑门,戳完不忘再给小妹理理衣领,“瞧我们光华这模样,就不信那些小子们见了不动心。”

袁姮腹诽:动心?外面十个里有八个和我一起打过马球、六个和我一起喝过酒、四个跟我打过架,能动心才奇怪。

正晴小小一个人,趴在桌边抓碟里酪干吃,一边吃一边不忘嘴甜:“小姑姑今天真好看!”

“那当然!小姑姑哪天不好看?”袁姮伸手捏捏侄女的脸颊,逗她。

“今天比之前每一天都好看!”袁正晴神情笃定道:“娘说姑姑要当新娘子啦。”

“哪有那么快!”

“姑姑,你当了新娘子之后,还能每天跟正晴一起玩吗?”

柳氏教育女儿:“姑姑嫁人之后会有自己的事,很忙,怎么能每天陪你玩呢?但这里永远是姑姑的家呀,只要姑姑回家,就一定会陪着正晴的。”

小家伙问题很多:“那姑姑能不能别嫁人?”

柳氏的气堵到了胸口:“你们姑侄两个倒一条心!”

袁姮大为满意:连小孩子都懂婚姻令人不自由的道理,孺子可教。

屋里正闹着,那头传话说已有宾客至,柳氏带大携小出去迎客。

宴席分开内外招待,餐后有戏可听,那时园子里客人们都混作一团,才能方便袁姮好好相看。

姑嫂两个同几位宗亲女眷向戏园走去,说说笑笑,又不免谈及年轻人婚事。今日不仅是袁姮相亲,其他女孩也可借此扩大社交圈,寻门好亲事,长辈们话题自然绕不过这点。

不知怎的聊着,竟聊到了钟濂。慎王府三夫人对其赞赏有加:“上月府中寿宴,那孩子同钟大人来过,夫君考了些学问,答得很好,想来秋闱没问题。人长得也好看,比钟大人矮点,没那么瘦,就是不太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的。”

“才刚来京城,又没家人,小心也是应当。等以后有了功名,再过继到钟大人名下,不可限量。”

“过继?”

“听说,听说。”那人打着哈哈,又低声道:“可钟大人今年虚岁三十有五了,府上一个女眷都没有,怕不是那个……”

“哪个?”

“哪个呀?”其他人急。

“哎呀,”这位夫人声音压得更低了:“龙阳之好。可不得过继吗?”

柳氏闻言扭过眼,向小妹十分轻微地摇摇脑袋。袁姮明白这意思,每次他们姑嫂俩听到别人谈什么不合适的话题或者不赞同的看法时,便用这个表情相互交流,算作无奈。

袁姮立刻低头看地砖,觉得自己当哑巴最好。

钟选因为何一直不娶亲,现下除了陛下娘娘和太医陈与,大概只剩下自己知晓其中原委。

那天钟选因讲给袁姮时,她着实吓了一跳。虽说两人算君子之交,但毕竟认识不久交流也少,这等事更是最最隐秘的私事,他二人又男女有别,怎么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呢?

惊吓后,渐渐生出的,是难过。

想到皇后娘娘说先生付出许多,想到他层叠纠结的伤疤,想到那只是闻一闻便能熏得人想吐的汤药,想到他瘦如柴火的体格……袁姮全不知该如何回应钟选因的坦然。

劝他一句宽心?自己又有什么资格?

纠结良久,袁姮还是问了一句:“那我能帮到你什么?”

“帮我?”钟选因略有点诧异,一时盯着袁姮,弯起眼角,“若是帮我找个好大夫,那陈太医大约会生气吧。”

“也是,也是。”袁姮随声附和,是自己莽撞了,以钟大人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什么神医又请不到,更何况请医吃药不就是如今在做的事吗?结果他时常不吃,自己还帮腔,惹得钟管家颇有微词。

这样,又能帮什么?

袁姮感觉脑袋里一团乱。

直到那天夜里入睡时,袁姮还在想,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其实,这样也挺好,不会有生育孩子的苦恼!”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一行人转过垂花门,正遇上外厅过来听戏的世子和几位大人。那个高出旁人近一头的瘦长身影,不正是钟选因。

既遇上,世子便将身旁人简单介绍给妻子和妹妹,说起来,这还是袁姮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钟选因,以及他远方小侄。

钟濂确如慎王府三夫人所言,比叔父矮点,壮点,还是少年身形,面相清秀,很是年轻稚嫩,行礼问好倒熟练板正。

柳氏很满意。

袁姮没感觉。

她觉得这位弟弟太端着了,像是一只装成狼的小羊羔,在京城富贵圈里竭尽全力维持自身形象,保护自己的权益。其实这样很好,谨慎又有上进心,势头不错,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但袁姮就是没感觉。或许因为婚姻原本就是一场束缚,互相束缚,并绑定背后宗族,谁也不自由,谁也不能懈怠。既然婚姻注定是有负担的,找一个谨慎板正的人,指不定负担会更大。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有其他选择,这个选择便显得格外勉强。

思及此处,袁姮猛抬起头,与钟选因目光相接,什么也没说。钟选因回视半刻,还是微笑的样子,转身迈步朝戏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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