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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烂戏(1 / 1)

抓住把柄了。

张凌说不清自己心中那隐秘而恶意的庆幸,只是看着她愣愣看着自己,眼里盛满了自己,心底那股汹涌暗潮就要溢出。

“呵,你好大的胆子。”

他五指如钳紧紧握住林诗月的胳膊,用力到好似一不注意她就会化作烟从指缝里消失了。

林诗月刚一挣扎,那手就狠狠一颤,把她拽得差点连人带身扑进他怀里。她吓得呼吸一窒,连忙向后退,差点就把藏在口中的雀吞进腹里。

“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这里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

他看上去好像比她还害怕,如同失去一切的赌徒,手里拽的是仅剩的一点筹码,看她的眼神黑的发亮。

人与人的际遇往往只在一个瞬间便被决定下来。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刻意安排。但人生就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际遇,而显得变幻莫测。

譬如白浛笑遇到林诗月,也只不过是个寻常晚间,她酒足饭饱后闲着没事在小学宫溜达,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被张凌拽着手臂,骨瘦如柴的女孩。

她蜷缩在张凌高大的阴影下,浑身脏兮兮的,像一只受惊过度快要断气的幼鸟,只有眼里偶尔流窜过的光芒让人相信她还活着。只是活得很痛苦。

倘若林诗月遇到的是李先,他大约会抱着臂站在一旁看戏,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见死不救,甚至回头再拿这事开好友难得失态的笑话。

倘若遇到的是学宫里的其他太傅,老狐狸们习惯了张凌朝堂上的横眉冷对,察觉气氛的不对劲,连眉梢也不会动一下,会装作没看到淡若清风地走过去,以免祸及自身。

林诗月很幸运,因为她遇到的是刚穿越到这世界不久,皇帝亲睐,百姓爱戴,明天就要上任学宫统领的白浛笑。

“哟,这是做什么,在玩老鹰捉小鸡吗?”白浛笑冲他们挥手,走了过来。

“带我一个可以吗,我也想玩。”白浛笑无视张凌难看的脸色,拍了拍林诗月的肩膀。

林间吹来的风带着清凉的湿意,还有葡萄酒酿的香气。

张凌认出白浛笑,这个半年前奇装异服入世,举止怪异,却有通天治国利民本领的怪人。

乾德皇帝亲许万金爵位她不屑一顾,半年前只身匹马入漠北,扶持起北靖王徐珗琰后,几日前又回了京。

乾德帝对她是又爱又恨,为了留下她,问她想要什么。

高官厚禄唾手可得,白浛笑却笑着说,只想当个教书先生。于是乾德帝封她为万国之师,统领学宫。

白浛笑摇身一变,成了张凌的上锋。

张凌沉默片刻,说:“先生见笑,她放了错,学生正要带她走。”

白浛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带她走?”,她白眼一翻,“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再带她去戒律堂,再罚她一次么?”

张凌:“我不会带她去戒律堂!”

“那你带她去哪?”

张凌张了张嘴,却自己也无言了,只知道要带她走,她必须要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莫名的执念清晰无比。

白浛笑抬头看了眼藏书阁,眯眼道:“这围墙不好,明天我就下令让人拆了。”

白浛笑牵起了林诗月的手腕,皱了眉:“可怜见的,成烂核桃了。”她牵了她就走,没有理会愣住的张凌。

“什么破规矩,爱学习还要被罚,搁着搞知识垄断这一套......”

她斜眼扫过跟在身后的张凌:“我带她去上药,你自便。”

张凌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狠狠顿住了步子。

他看着林诗月藏在她身后,像被雨淋湿的幼鸟依附乔木。

愈发瑟缩,十分恐惧他的模样。

他的唇颤了一下,“我府上有百年的丹参马钱子,最是活血化瘀。”

白浛笑摇头拒绝:“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晚了晚了。”

林诗月被带到白浛笑的住处,坐在柔软的床上,所有伤口都被悉心包扎好,白浛笑的手不停在她额头上抚摸,声音轻轻的:“把嘴里的雀儿吐出来吧,一直鼓着嘴不酸么。”

林诗月愣住了,却顺从地吐了出来,大约是感到安心。

白浛笑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白雀,嫌弃地咦了一声,把剩下的药推到了林诗月面前:“脏兮兮的,都是你的口水,你自己处理吧。”

她打了个哈欠,翻身上了床,“困死我了,睡了。”

林诗月怕吵到她,吹灭了床头的烛光,抱着白雀和药去了屋外的石亭,就着月光给它上药。

受了伤的手不太敏捷,好在白雀十分配合,乖乖不动地给她瞎折腾。

夜风传来药草微苦的气息,夹杂着花草清香,悠远飘荡。雀身里上一世的人魂刚从昏迷中苏醒,感到身体一阵轻柔发麻涂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白浛笑出现的那一刻,随后便因为窒息和失血昏迷。

命运的轨迹已然发生改变,他记得上一世他和白浛笑第一次见面,是在白浛笑正式上任学宫统领后,在这之前他只是对她有所耳闻,但从未打过照面。

不管怎么样,转生符已经起效,他成功回到了过去。

只要让现在的‘张凌’亲手杀了他附魂的白雀,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现在的身体。

那一日大相国寺墓园里她揭露残酷真相,他百般苦求无果,预感他们今生难有善果,绝望里生了执念,便是献祭来世,也要换得与她重来的机会。

位高万乘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终是倾尽人力,扭转天意,从一名高僧那求来了转生符。

他费尽心血得来的机会,却没有一个好的开头。

想到现在的‘张凌’今日对她的惩罚,他几乎恨出了血。

他看着那双包裹着白布的手,心疼地快要碎掉。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以后他定会好好护着她,补偿她,不让她受到前世那诸般的磋磨。

上好了药,明月已藏于云后,夜深了。

林诗月不敢把它带回林府,怕牵连阿娘。犹豫再三,本想把它留在这,却被雀嘴紧紧咬住了衣袖,她扯了许久,扯不下来。

她有些恼怒,没想到救了它,却被彻底赖上了。

“你......你这样不行......”她的舌头也受了伤,口齿不清。

她从石墩上站了起来,跳了几下,想把它从衣服上甩下来。

它却扑棱了两下,咬得更紧了。

林诗月恼怒地盯着它,目光冰冷。

她自幼在林府活得水深火热,长到如今虽然才十二年,却养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对风险的预感和避险本能。

这只雀的眼里分明是不知做错什么的惊惶和就要被抛弃的恐惧,通人性的,危险的。

她救它一次差点搭上自己,再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僵持间,有人敲响院门。

“二小姐,夜深不归府,老爷和夫人发了大怒,快出来吧。”

林府来人敲个不停。眼看无人应答,就要闯进来。

林诗月连忙把雀藏进了胸口,好在方才白浛笑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有些偏大,藏进一只小小雀鸟立马不见痕迹。

再敲下去怕是会吵醒里头酣睡的人,她开了门,看着林府气势汹汹的一群仆人,有些讶异,平日自己和阿娘在那小院里自生自灭,就是死了恐怕也要等到尸身臭了才会被发现。怎么今日就这么兴师动众的。

回了府,被带到了正屋。夜深了,林昌、林夫人和林盛月三个人都没睡。

更奇怪了。

三双眼睛神色各异地盯着她,林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先开口:“阿弥陀佛,原是念你阿娘身体不好,不忍叫你们母女分离,倒叫你这些年被她养成这无知的性子,还未及笄就敢深夜不归府,若是叫别人知道了,林府的名声就坏了......怪我,怪我平日太放纵你们了。”

林诗月沉默,看他们演的戏。

受夫人母家提携多年的林昌配合演出:“夫人慈悲心肠,是这逆女不孝,与你无干。”他的手边放着一个时辰前宣武候府送来的八方瓶,里面是百年丹参马钱子。

他看向林诗月:“宣武候嫡子张凌月前入了内阁,圣人亲重,将来必是王候肱骨。”

“今日得他垂眼指导,是你的福气,莫要因皮肉之痛怨恨他。”

林诗月看着脚边的地砖,数着上面的花纹纹路。

林昌也无需她的回应,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宣武候府虽说给今日受罚的臣家都送了药品,但百年丹参马钱子活死人肉白骨,存量稀有堪称无价,应是只有自己府上才得了特殊关照。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怯懦温驯,沉默寡言的女儿,如同看着一块被厚灰掩盖的奇石,待价而沽。

直到林盛月的哭声传入他耳里,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这个自己一心疼爱的女儿,“怎了,你妹妹今日受你连累,你倒是委屈上了?”

林盛月情绪本就一触即断,先是在学宫里被张凌冷漠无视,回府后见底下人通报宣武候府的管事带了东西来拜见。她以为事有转圜欣喜不已,结果候府的管事就跟没看见她一样,只问府里的二姑娘在哪,身后还带着宫里的太医,要亲自给二姑娘看伤。林府的人闻言连忙派人去寻,这才发现林诗月不见了。

如今就连往日宠爱她的父亲都站在了林诗月这边,她只觉天都塌了。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在了林诗月的身上,愤恨不已地冲上去,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林昌手疾眼快的拦住了她,“放肆!这是你妹妹。”

林夫人见状也捂脸哭泣了起来。

一片鸡飞狗跳的热闹,林诗月脑海里突然想到白浛笑,想到她粘到枕头就睡的模样,想到自己今夜的不告而别。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她知道这里的戏还没唱完,可她已经不想看了。

她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悄悄出了屋。而台上焦头烂额的三人也果然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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