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
红帽子看着手掌,瞳孔晃出了残影。
这不就是说……
场景
↓
蓝寮。大厅。沙发。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她的尸体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
以上。
。
。
……。
哇呜——
红帽子倒抽一口凉气,嗷的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手指紧紧卡住脸颊,指缝间隐约可以看见压抑着羞愤的脸。
她明明都这么努力了……!
咕咕咕,唇线拧出羞赧的波浪,捂在眼睑的手掐出凹陷,她无声地惨叫着——玩脱的样子就这么被公开处.刑了啊啊啊啊啊啊。
“……没脸见人了……”
小声的啜泣声从双手后传来,她挪开一点点指缝,布满血丝和血泪(?)的眼球神经质地打了一个转,渴望的、期盼的、像抓住垂入地狱的蜘蛛丝一样疯狂地看着史努比震颤,“史努比酱……你有时光机对吧……”
“史努比为什么会有时光机……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习惯性地吐槽到一半,史努比回过神来,权杖再次向前挥去,“谁是史努比啊!”
“史努比是很可爱很有人气的狗!”
红帽子抱头就地一滚,躲过攻击,眨着眼在额角比了个v字,“我们关系这么好,这是爱称哦,爱称!”
“……”
史努比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的脑袋,“这是胡狼*,不是狗。”
“…………”
红帽子默默滚回原地,把落空的权杖放到自己脑袋上敲了下,“对不起,阿努比斯*,我们还是亲友对吧。”
“亲友?”
阿努比斯眼睛疲惫地一斜,竟从中看出几分劳苦社畜的影子,“谁和你是亲友,每次看到你都要加班……”
阿努比斯边说边从背后掏出ipOd,屏幕上挂着一串记录,他目光空洞地点着屏幕,一下比一下用力,“每、一、次。”
“嘿。”
红帽子打量着记录,手指得意地卡上下巴,“难不成因为我是VIP?”
“是麻烦意义上的VIP。”
阿努比斯收回了ipOd。
他看着红帽子,眼中的温度逐渐抽离,仅剩下如无机质一样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他在高处,他俯瞰着,观察着,傲慢而公正地评判着。就像看一根芦苇,看一只蚂蚁,看一位贤者,又或者这些在他眼里并无不同。
他手腕微抬,权杖轻击在红帽子胸口:“无名的亡者,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突然这么严肃地问我……”
比起发问更像是宣告,红帽子为难地挠着脸颊,嘴角扯动,“——‘不知不觉就’?”
“你知道的。”
按在胸口的权杖微微施力,带来比表面上看起来几倍的压迫感——而这个动作并非出自恶意。阿努比斯继续发问到,“——‘你根本不可能通过审判*’”
“这个说法真过分啊,”
胸口的压迫让她不得不躬起身体,但红帽子依然抬着头,撑在地上的手举到额角,比划出了v字,“就算是以貌取人,我也是……”
“——无辜又可爱啊~”
……
………
……………
“……算了。”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久到红帽子点在额角边的手都开始颤抖,阿努比斯终于收回了权杖,令人安心(?)的劳苦社畜气息又回到他身上,他头疼地点着眉角,“来到这里我也不追究了,现在也没过去这么严格,就算亡者在审判庭上掏出手机G■OGLE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过去。”
“诶。这里居然有wifi。”
“连亚O逊都可以送到……这也不是重点!”阿努比斯的气息又开始暴躁起来,他掏出一台看上去像iphOne用起来也像iphOne的东西,手指飞速舞动,压迫力惊人,“接下来你知道怎么走吧。”
红帽子在这份压迫力下乖乖低头:“……乘船,但是……”
“我知道你没资格上去,”阿努比斯不客气地打断了红帽子的话,“我这不是在给你发uOer*拼单吗。”
“……ubOr打船。”红帽子面容麻木,感觉已经能够接受设定了,“这样也可以吗。”
“只要有人愿意和你拼船就可以……哦?”阿努比斯有些意外地看向红帽子,“居然有三个响应。”
“居然这个词是不是用得有点过分。”
“别废话,快走,”用弯曲的权杖前段勾住红帽子,阿努比斯抓着权杖将她向前拖,语气诡异地带着轻快,“我再也不想加班了!”
“虽然变成了一副应该感激你的气氛但是,”红帽子扒着权杖开始挣扎,“我现在好像还不算亡者啊为了按时下班就这样不择手段吗你这个社畜神!”
“你想清楚了吗。”
阿努比斯没有回头。
“你应该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
抓着权杖的手开始松脱,挣扎的幅度也近乎于无。红帽子陷入了沉默,帽檐下的阴影遮盖了她大部分的表情。
她忽的抬起脸,笑得轻快:“机会难得,去看一下也好。”
“你能想通那很好,”阿努比斯偷偷松了口气,“我们到了。”
河岸边,出现了三条船。
——一条船上是看不见脸的妇人。
——一条船上是看不见脸的国王大人。
——一条船上是看不清轮廓的黑影。
“这也太像柯O经典三选一了吧……”
“有三个已经不错了……”阿努比斯的抱怨含糊咽下,“快去。”
——那……先从最正常的开始?
红帽子背着手看了一圈,蹦跳到妇人的船前,好奇地向她搭话:“你要和我拼船吗?”
妇人摇摇头:“你不应该和我一起走。”
“诶。”
小红帽眨眨眼,带着被欺骗的受伤表情看向阿努比斯:“你不是说都愿意吗我怎么被拒绝了!”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啦。”
在阿努比斯的吐槽声中,载着妇人的船开远了,小红帽拎起手绢应景地挥了挥。
——接下来是第二条船。
她不情不愿地挪到那条船前,对着船上的…………呃。
她看着只遮住脸的黑色马赛克,又瞟瞟没被遮住的发型,非常克制地吐槽道:“这个码真的有意义吗。”
黑色马赛克闻声动了动,‘嘭’的一下膨胀成了海星状,把船上人的发型一起遮住。
“啊,嗯,啊。”小红帽敷衍地点着头,“完全看不出是谁了呢。”
看不见脸……哦现在连发型也看不见了。带着海星状马赛克的国王大人坐在船上,向她伸出手:“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不。”
小红帽别开眼,就像是没有看到那只手:“别和我说话,感觉会惹上版权纠纷。”
说完,她转头,没有多说便跳上了第三条船。
“我就坐这条船了。”
她没有询问黑影,只是这么宣言道,“我们走吧。”
黑影没有反应,只是这么坐着。寡言的船夫*摇起浆,带着船破开湖面向前去。
“谢谢你收留我哦。”
红帽子靠着船沿,手肘弯曲着撑住下巴,懒散地四处观望着,就像在欣赏风景,“不然我一定过不去。”
“……”
黑影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你知道吗,我刚才被第一条船上的女人拒绝了,”
好好笑,红帽子嘻笑着怕打船身,又不在意听众的反应,自顾自地笑着,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应该和我一起走’——你听见了吗,她根本就没准备和我一起走哦。”
这理由真是不错,她笑了一阵,看着自己的手背,捏起三根手指,比出了‘二’,左右翻看,就像是在欣赏指甲,唇角噙着笑意:“然后是第二条船上的国王大人。”
“嗯,是个装模作样的人。”
她抱着手臂点头,一脸严肃,又很快破了功,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他根本不需要我。”
她抱起自己膝盖,一脸孩子气的不服气:“出于道义还是责任感随便他,我才不要和他一起走!”
“一……二……后面应该是几了?”她做作地点着脸颊,“应该是三?”
“三!”
比划着二的手又弹出一根手指,小红帽比划着三的手势摇晃,“第三艘船上的……哎呀?”
——
——船停了。
寡言的船夫第一次开口:“太沉了,船会沉没。”
“……看来我不能讲第三艘船的故事了。”
风景凝固了,声音也凝固了。他们就停在河流中央,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红帽子垂下手,拂过湖面,捏着三的手势就这样散开了——她收回手,甩开手上的水痕,平静地看着黑影,“怎么办呢。”
说完,她不顾船体的摇晃站了起来,歪着头,俯瞰着黑影,就像只是纯粹好奇的问询:“你要推我下去吗?”
“………”
黑影终于动了——它轻轻地摆动了似乎是头部的位置。
“……那可不行哦。”
红帽子看着黑影,眼中复杂的情绪就要将她淹没,“这样我们都会过不去。”
“你要把我推下去啊,再丢下我一次应该很简单吧,”
她声音轻的像叹息,带着怜爱与怀念,和无比清晰的恶意。
“——光凪海。”
——扑通。
她向后倒去,消失在水面——没有激起水花,仅是留有轻微如同幻觉的水声,就像是融化在水中。
她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父母,手足,重要的人,谁的船也不愿意坐……”
河里很安静,她似乎听见了阿努比斯的抱怨,她想笑一下,却没有做到。
她好像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
意识变得暧昧而模糊,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的思考。
那就这么睡一下……
“该醒来了,■■■。”
褐色的手破开湖面,强硬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有些可笑的马赛克从他身上退去,露出了夺目的光。
就像太阳本身。
>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等她意识回笼时,周围已经如同暴雨袭击般一片狼藉,桌上的杂物被她全数扫落在地。
她扶坐在床沿喘气——似乎有谁颇有先见之明将她送回了房间,不然整个蓝寮都会被她的动静吵醒吧。
她试图平稳自己的呼吸,但是悲伤、愤怒、屈辱、庆幸——大起大落的感情搅得本来就混乱不堪的情绪更难以找到头绪。
喜怒哀乐混杂在一起,她无法理解自己现在激荡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她也许在哭,也许在笑,也许在怒吼——她像无法理解情绪的小孩,不知所措,无法梳理,只能一味的,控住不住地发泄着。
我受够了,她想,我受够了。
浑浊的眼睛扫过散杂着各式杂物的地面,她跪坐在地面,手无目的地摸着——尖锐且带着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紧紧握住了那个物体,手心被划出深刻伤口也似浑然不觉。
拖太久了。
她要解决这个‘事件’——现在。
立刻。
以、最、快、的、速、度。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浸染着鲜血的尖锥仿佛已经经历过凶案现场,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视线聚不起焦,她迟钝地转动脑袋,似乎在寻找门的方——
‘哗啦——’
身后的窗户碎裂了。
房间里突然涌进一股非常、非常好闻的味道。
好闻到让她忘记自己下一步想做什么。
急切的叫喊声随之而来,她还来不及分辨声音的内容,便被来人抓住手腕,向前扯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