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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睡8(1 / 1)

【原来女儿喜欢明丽的衣裳,天生富贵种】

【周然淡雅,玉心国色天香】

【每日一问太子什么时候登基】

登基,还远着呢。

不过对先知们说应该很快,他们的时间不同于我。我的几个月有时只是他们的一天。

并没有可以换算的标准,长长短短并不相同。

我的确像是戏台上的人,或者说我周遭的人都是,我们的行为被他们观察着,包括心理的变化。是周穰珍说我喜欢色彩浓稠的衣饰,从小喜欢,我跟那些色彩一样活泼。

见她那日衣裳是桃花色,那红浅淡,与色彩浓稠不搭,她要说的是我那赘余头饰,金玉珠宝,半点不缺,宫中的司珍,自是富贵。纯金倒是最便宜的,手艺才是真正的价值,一支藏在发间的花簪也由宝石镶成,各样花色栩栩如生。当年所谓的金饰,不过铜鎏金银鎏金,并不值价。周穰珍心中这话,如何也糊弄不过我,她并非九岁女童,见识再短浅也该知当年那些并非我爱。

不爱美玉爱假金,也只有她深信不疑。我若是爱那些假金,何不常戴。那日只是家中无客的寻常打扮,可身为储妃,在外人看来我那般打扮已是金贵。周穰珍便是那外人。贵为储妃,从前种种应如脚边蚁,我却是没忘。我本以为早已忘怀——

如今的富贵权势,将他们都比得一文不值,忘怀淡然好似才是为人之道。

先知们对我幸福的定义,是千万把刀,将我的灵魂切碎。不难想象,我此后一生都将如此自以为是。

以至于外人都道我一声完满。

若是从前,这样的话也算是几分安慰。可此刻我像是拨开迷雾,若外人道的甜,都是我遍历的苦,我还贪那些外人道作何。纵然我心中与梅家没有瓜葛,这梅家真的未因我有势?我不提携,就没有给他们开便路?我的威势随着太子,梅家亦是如此。这样的事我早就该明白的,竟一味认定我不犯人,人不犯我。

与他们各自过活。

面上的那些得体,维持的那些不在意,竟一直在给别人铺路。

哪怕不是坦途大道,他们却难不借我的势,外人眼中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最后又落在父母两字上,是啊,我并非是一开始就淡然 ,而是清楚此时的我别无他路。这世间,父母是子女的天地。太子之妻,与帝王之妻终究还是不同,若我此时犯错,来日难伴他登至高之位。

即便君臣在父子之前,我与父母已是君臣,也躲不过世人的指责。

要为世间女子表率,不然得罪的是天下父权。

自从见了先知之言,我便多忧愁,他们愈喜我愈苦。忽视的那些事,全都浮现在我的眼前,梦里都是他们赞叹父母对我的情,我梦见父亲成了国丈见众人对他恭维,梅家门庭若市,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殚精竭虑,梅家坐享其成。

我今十九,何年能等他登至高之位。

且不说是哪日,我且记得一句话——

今日有今日的顾虑,往后有往后的顾虑。

事事都有大筹谋,可怕最后一场空。

*

我六岁那年,哥哥去宁府求学。

白水县去宁府,坐马车要七个时辰,骑马两三个时辰。

寅时出发,酉时入城。

我依稀记得那日卯时乘船,行了一个时辰有余,在码头租了车行了一个时辰入城。总算知晓,小伙伴口中的绫罗绸缎堆砌的宁府是何种模样,行的路便比白水县宽了一倍,两道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家中在宁府有一院子,不大,当年父亲求学便住在这院中,不过九岁的父亲还在白水县,而哥哥已到宁府。

次日我随哥哥进了书院,母亲虽担忧哥哥却也在外头呆着,周穰珍听嬷嬷的话坐在马车里。我牵着哥哥的衣袖,一高一低两个萝卜头进了书院。我回头望母亲,马车的帘子只开了一个角,我使劲挥了挥手,那一刻好似求学的那人是我。

家中的院子是为当年在府学进学的父亲置办的,与哥哥的书院并不算近,倒是离府学近一些。不过哥哥是住在书院中的,倒也没有什么差别,来府城见哥哥的母亲有个休憩之所罢。书院依山而建,古树参天,时有步阶,有几分像园林。初时我牵着哥哥的袖子,后来哥哥牵着我的手。

出来时,只有我与小仆,母亲的马车也未在门口。她们带着周穰珍去城中见宁府的绣样,我是坐着那辆放闲物的车回去的,坐在后头抓着木板,一路上看了个尽兴。还遇见了半年未见的沈寄,沈寄比我大了一岁,是衙役的儿子,可他不是衙役叔叔的亲儿子。他的母亲是白水县最好看的女人,也是菟丝子般的女人,衙役叔叔走了三个月她就又嫁了带着沈寄。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回她并非是自愿的,像她那样的女人,其实像她那样的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并非是再嫁,她是去当妾的,沈寄依然是衙役的儿子,不过衙役的钱跟他没有一分干系,衙役有兄弟父母亲侄儿,根本轮不到沈寄。

我用一个肉包把沈寄骗上了车,他们也认识沈寄,倒是没有说什么,只告诉我是要把人送回去的。我给他们一人两个肉包,他们哭笑不得,说三个肉包也没有用。

“大叔要多跑一趟,多吃一点。”

沈寄给我一个木娃娃:“粥粥有么?”

他有些无措:“只一个。”

“是我。”我觉得木娃娃像我,因为像我也就不丑了。

他呼了一口气,笑了:“是你。”

母亲给我留的一钱银子不一定次次都够租一次马车,但可以买很多次包子。在沈寄给了我木娃娃后,我有样学样给了沈寄一钱银子,跟他说一钱银子可以买多少包子,让他不能把我忘了,后来我都忘了这事,是沈寄说来笑话我的。那时沈寄的母亲还受宠,他不缺什么银钱。

哥哥归家的时候,给周穰珍带了木娃娃,没有我的。

跟周穰珍的木娃娃比,我手里的娃娃是那样的寒碜。

不过自那之后我就把娃娃挂在身上,而不是放在房间里。

我问哥哥怎么没有我的。

哥哥说周穰珍没有。

那是我别人给我的。

哥哥说可是他的钱花掉了,下一回回来给我带。

*

哥哥带着周穰珍来见我。

哥哥对周穰珍用情至深。

他们淳淳教导之时,可曾想过这样的果。

哥哥送着周穰珍出嫁如今又想将周穰珍送入太子府,受太子庇护。从前他跟我说要出人头地,护着我一世欢乐,此时他希望我护着周穰珍,没有直言,只在他心中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我拒绝,他们无法,周穰珍问我是不是还怪她。

我未言。

次日父亲向我致歉,他确实如先知们所言的那般知进退。我只觉可笑,太子送了一回周穰珍,他便想将周穰珍送进太子府,敢送不敢与我言。说他们谦卑,又因生养我自诩身份,显得不伦不类。

【我爱伪骨科,闺蜜就是最好的姑嫂关系】

【哥哥是不是傻周然明显想要嫁给他啊】

【周然就算被浪荡子看上,梅家身份不够,玉心可是太子妃谁敢动她,也太糊涂】

父亲也是这般说,周穰珍被人盯上。

说送进府中是为了躲浪荡子。

何时东宫成了佛堂?我说得他面红耳赤,无言可说。母亲所为不过是为了他的仁义罢,可他到底是为何升了官,母亲不知他却是心知肚明的。我且不懂,他如何有持无恐。离乡因我,进京也因我,与他们收养周穰珍的干系可不大。人一旦认定一件事,就难以变化,比如他们对我的忽视,对周穰珍的重视。

周穰珍是他们最初步的棋,哪怕最后是步废弃,情感早已倾注,再无回收可能。

到如今,他们应当是信了自己的仁义的。

除了仁义,别无他解。

“母亲未与你言,我有孕?”

他骇然模样,像是不知的,待他回家去必有一场风波。

除了明面上的玉珠,暗处的人我一一除尽,太子又回京,此时是有孕的好时候。太子手里的案子虽还未结,却也意味着这段时日他都将在京中,这个孩子安全降生的可能性在五成以上。谁能说这不是有孕的好时候呢。

我未想过父皇会在腊月要他出战。

腊月初九,这个年他注定要在边疆过。

原来这个孩子是不该降生的,我再是小心,这个孩子还是没了,次日传来太子失踪的消息。因为太子失踪,所以这个孩子没有了。

先知的剧情与我出了差错,他们那边的我顺利生下了这个孩子。

那个我顺利生下了这个孩子,因为无人知我有孕,因为我坐镇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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