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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睡3(1 / 1)

先知们对我没有什么恶意,男主是女婿,我是女儿。

学了一个词,云养儿。

对自家的孩子自然是喜爱的,先知关注的也是我的生活(感情生活)。有时候也说说别的,他们似乎对我与他的房事颇感兴趣。

一个个都在遗憾不能看我的春宫图。

……

实话实说,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养儿的。

这种母女/父女关系不太康健。

其实看到他们遗憾的呐喊时,我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太子妃,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介意别人看我的春宫图。

至于绿藤的身份。

无论是烈士孤女还是权相之女,与此刻都并无什么差距。

这种荒唐的身世,本就难辨真伪。

烈士孤女,谁能认出?从最初就是婢女的身份,做了妾,她的前半生已定,无人再知晓她是烈士孤女。那些烈士孤女,多是名分好听罢了,过得还不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倒是有些人为了善名收养烈士孤女,好吃好喝供养着,将这人养大了这善名也到手了,至于后来如何过日子便是她们自己的缘法。

世间纯真善人少,沽名钓誉辈多,可后者也不是什么名义都看得上的。

便是最初收养烈士孤女的人家,也不会让自家子娶此般女子,不然怎么说养女而非养媳。

人死都死了,家中无人便是无人。

什么心凉不心凉的事,一个冒名的烈士孤女怎么会凉了军心?

权相之女就算被认回去,也改变不了她妾的既定事实。

倒是可以假死回府,那大概是最好的走向,总不能是权相要给走失十几年的女儿撑腰。对女儿真好,就不会这样做,对女儿不在意更不会这样做。

其实无论是哪种身份,都很难成为一桩美谈。

只是平添一些难平,她本不该如此,她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是啊,所有的设定都应该在最初。

而不是在一切已经发生之时。

若是再来一遭,绿藤以权相之女、烈士遗孤的身份长大,又被送进东宫,那我也能确信,我的信任确实荒唐。

送进来的是身份相同人不同,还是身份不同人相同,差别大了。

那人说出来的令人反应剧烈的话,不是我注意的。

我反而注意反驳的话。

那些人是在维护我,维护我与他的爱。

原来世间人,除了我还有别人知道他说给我听的真相。

可看不了春宫图的他们又知道什么真相呢。

他们连我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啊。

*

真假千金这事,我爹娘会比我更慌。

我爹娘就是爱别人的女儿甚过自己女儿之人,我哥更是爱别人妹妹甚自己妹妹的人。

爹娘我理解,他们没有错。

仁义嘛

也不知道哪本书交给他们的道理,仁义之人就能对自家女儿不仁义了?

父慈子孝,父慈子孝,慈在先头。

由并非苛刻的情景下,又非窘迫的境遇下,舍得下自己骨肉的父母,难不成将我换一人爹娘就会对那人好。

在我还是个幼儿时便如此,想来是不会如此的。

父母的贤名也没得到些什么,养着商人的女儿不动她的一针一线,都留着给她做嫁妆,平日里的支出也不用她的,还时不时跟我说对不起她,本来她可以享受更好的日子,吃穿用度都却了一筹。

恩。

有人死了父母有新的父母,有的人父母活着跟死了一样。

我真的是个小恶人。

十岁之前做过最美的梦,就是爹娘都没了我被人带回家,吃穿用度都紧着我,爹娘都在意我,家里哥哥也宠着我。

后来就不想了。

我开始“种树”。

或许我生来就是薄情寡义,才亲缘单薄,难得一腔爱意也草草收尾。

小小年纪,就开始求回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要人为我所用,我要人回报我。

甜言蜜语也开口就来,懂事乖巧惹人心疼。

天真贪吃可爱。

祖母会赏我些碎银,让我去外头买好吃的。

那些钱我都留着,就算是几角碎银也是能救人的。

我的院子离父母的不近,但清净又大,空荡荡的,我让人种了瓜果花束,十二岁那年父亲到我这儿拿走一盘春兰,我们家从县城离开。

也是先知们所言,她亦可怜。

我父母对她并非真心,只为高升。

先知们那儿真心至上。

可先人亦说,行由心,行见心。

*

三岁识字,六岁启蒙三书倒背如流。

六岁那年父母给她与我请了先生,是个女先生,而我为柳夫子送行。

柳夫子是哥哥的先生,哥哥上课时我在窗外待着,哥哥那时候还算喜欢我。爹娘笑话我粘着哥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让我多找她玩,姐妹之间多亲近。

三岁的我必定是没有如今通透的,爹娘只说了一遭的话,我哪里记得住。

可偏偏如今我还能想起他们说的话,想来那时这种话父母说的不少。

我不算聪颖,启蒙三书并未有多少字。

后来与她一同启蒙,三书她不过用了一年。

父母夸她冰雪聪慧,而我是先飞的那只笨鸟,还是误打误撞的那一只。

照顾她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人,我没什么嬷嬷有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当我的奶娘。

我出生那年,送到奶娘家的羊值四两银又头一年每月三百文,奶娘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我断奶后,奶娘也未归家,恰好那时的我也缺人照顾。花了七两银子,奶娘就成了我家的下人,不再是村户。

纵然如此,我与奶娘并不算亲。

母亲与我不亲近,也见不得我与一个奶娘太亲近的。

十一岁那年,奶娘跪在我面前,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

那女孩可又黑又瘦像一副骷髅架子。

奶娘求我让骷髅架子当我的丫头,让她伺候我。

原来那是奶娘的女儿,跟我同岁,比我早了十天生,奶娘只喂了她八天奶,就入府伺候我。

那时我才懂,为何奶娘偏偏来了我家,县中虽不富裕,可奶娘每月一两才是寻常,这活一生也只做一次,短几月长一年,买断的是与自家儿女的相处,一次十两当值的。我家这般是苛待人见。

我懂了母亲,定比寻常人家招奶娘低了三成的价格,就是不愿我去喝别人的奶,她宁愿我喝羊奶。

母亲将这当成门槛,却不想这世间穷苦人众,奶娘竟迫不及待应了。

只因那头产奶的母羊,只因羊奶的奶卖不得价……

奶娘来府中是为了女儿活,后来自买己身留在府中跟夫家断得干净也是为了寻女儿。

丧心良的亲爹,卖了羊,得了钱,后来又卖了女儿。

寻女八年,皇天不负苦心人。

我问奶娘辛苦寻来,如何忍心她为人奴仆。

奶娘不停磕头,告诉当我的丫环是女孩的活路。

不是出路、是活路。

十一岁的我闭了闭眼,应了这回事。

那个与我同岁的女孩站起来才到我下巴,看身量只有七八岁,而我故弄玄虚:“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陈鹰与我说,当初见到我若见到了仙人。

哼,那时候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仙人,还是后来才看了话本子。

她说小姐真厉害,当年就看过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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