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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面毒发(1 / 1)

于是秦幼阳给在场每个匪贼的胸口都来了一刀,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那人贼心不死,质问道:“你是谁?”

“汝南王之妹,平阳公主之女,玉川郡主秦幼阳。”

渔民被送到了秦幼阳东边的客房院里,幸好因嫂嫂身弱,她们身边常配有医师。

秦王妃的房间内,罗帐珠纱,字画悬挂,药香缭绕。

“妹妹,听说你今天救了一人?是怎么回事?”秦王妃王聘躺在卧榻上,精神不振。

秦幼阳跪坐着一手搂着一个侄子,回答道:“现在还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晕倒前说那些人是洛阳来的,我猜那些人应该是杨飞的人扮作平民来刺探情报的,却被这个渔民发现了,他们就想灭口。”

秦幼阳对自己的这个猜想还是很有把握的,“我已抓了一个活口,叫人去审了,那位渔民也正在接受治疗,等他醒了就一清二楚了,嫂嫂不必担心。”

王聘点了点头,“嗯,你和显弟看着办,将军军师们都不在,如有拿不准的可去与叔伯们商议,再不然可以等你哥哥回来。”

“哥哥要回来了?!”秦幼阳有些激动,两个小侄子高兴地直接蹦了起来。

“是,他已打退晁康,彭城无危矣。”

“太好了!不愧是二哥,这还不到两月的时间。”这些年豫州受到不少骚扰,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未停过,但需要二哥亲自前往的还是少数,所以秦幼阳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其实你哥哥如此着急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你可知?”

秦幼阳想了想,摇了摇头。

“就是你的生辰啊!再过半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哥哥要赶回来给你过生日呢。”秦王妃笑得十分宠溺。

“那真是太好了。”

从嫂嫂房里刚出来,秦幼阳就被婢女越儿拉住了。

她压低着声音说:“郡主,不好了,王医师说救回来的那人中了毒,问您的箭头上是不是涂了毒?”

“什么?!”秦幼阳吓得急忙赶去客院。

“怎么回事?我的箭并无毒啊,他怎么会中毒了?”秦幼阳向王医师问道。

王医师回答道:“可他现在确实有中毒迹象,很有可能是延时的乌面之毒,此毒会让人浑身抽搐,面部发乌,最后面部会溃烂。”

“他腿上的箭伤怎么样?”

“箭伤不深,并未伤及筋骨,只是这伤口久久不愈合,幸而出血不多,所以我才怀疑箭头上有毒,想问清是何毒药才能对症下药。”

“那先生可能治好他?”

王医师点头,“幸好我这有家师崔圣手崔疾考所制乌面毒解药,只是不确定是不是我所猜之毒,只能试一试了。”

“好,有劳先生了。”

秦幼阳坐在外间,心中焦躁。

本是做好事救人一命,射他一箭也是为了让他摆脱挟持,没想到弄成这样,如果真的弄巧成拙把人害死……

二哥治军治家都十分严明,军士府兵只要扰民都要受罚,她有个表亲调戏民女打死老翁,多少宗族叔伯向二哥求情,最终二哥还是杀了他。

完了完了,瓜田李下,就算她射的真不是毒箭,也难以说清啊,这个无辜百姓要是死了,别说生日了,直接过忌日吧。

想着想着,秦幼阳握着茶杯中的水都抖了出来,冰凉的触感使她一惊,急忙擦拭。

这时王医师退了出来,“我已为他服药,就看明早反应如何了。”

“好,越儿,带先生下去。”

秦幼阳走进了里间,打量了一下床上之人:

这么近看,生得确实好看,腿长宽肩,但看他身上打扮又不像富贵之家,若他能活下来,可推荐给哥哥做侍从,也算是弥补这一箭吧。

这一晚,秦幼阳于担心与焦虑中睡去,第二日不到卯时便醒了,梳洗打扮好,便去了隔壁的客院。

房中灯火通明,是她派的仆人在守夜。

她进去后,仆人报告说他这一夜吐了多次,期间去清了王医师来看,王医师说这是好转的迹象。

秦幼阳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都已穿戴整齐,睡意全无,想看看今日要上课的易学书册,但天未亮容易伤眼,于是她让人搬来了曲童古琴。

仆人们布置完毕,便迅速退下了。

秦幼阳端坐在外间的锦垫上,纤纤玉指置于琴弦上,心中纳闷: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就弹不出好曲子呢。

想着,她又开始弹奏昨天王琴师所教的《秋月吟》。

曲调刚出来,门外的仆人便捂住了耳朵,如果不是担心跑得太远听不到郡主的吩咐,他们恨不得跑到前院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秦幼阳已经练到第五遍,天已经亮了。

就在琴调降到舒缓之处时,秦幼阳隐约听到有异动,她停下手指,静静听着,竟是从里间传来。

秦幼阳大喜,绕过屏风进了里间,果然,床上之人的手指在动,但烛光昏暗,看不清帷幔之下那人的眼睛有没有睁开。

秦幼阳又凑近了些,衣袖突然被抓住,吓得她一颤。

床上人眼睛微睁,张了张嘴,秦幼阳凑上前听。

只听到弱弱的一句话:“別弹了……”

秦幼阳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将袖子从那人手中拽出,向外喊道:“叫王医师来。”

本以为没有大事了,秦幼阳就去用早膳了,谁知刚用完早膳再去看竟然听到王医师说此人不会说话,一问三不知。

“什么?明明他晕倒前就和我说过话的,刚刚醒来也说过。”

王医师一脸无奈,“郡主若不信,可亲自问之。”

秦幼阳走到床前,只见面前之人眼神呆滞,仿若七岁孩童一般,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只是摇头。

“你还记得在河边发生的事吗?”

那人还是摇头。

“你可记得自己家在何方?”

还是摇头。

这期间,一旁的秦显一直以警惕不满的目光打量着此人。

秦幼阳皱着眉直起身子,“莫非他忘光了前事?那不会说话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那毒的缘故,只不过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致哑的副作用。”

秦幼阳垂目看着这人,他一脸无辜乖巧,她恍然想起了当年的秦显,这让她心里一阵不爽。

深吸了一口气,秦幼阳压下了厌恶,平复了心情,眼下他这个情景是她造成的,他只是受害者而已,她怎能以恶意妄自揣度受害者。

于是她撂下一句“等他治好,就留下给他在府内安排个差事吧,同时在颖水附近的村庄发布告示,看看是哪家丢了人。”便走了。

屋内挤了很多人,秦幼阳出去的时候路过秦显,他身材高大魁梧,一个人就占了半边过道。她看到秦显就来气,因为秦显,她刚刚差点迁怒那无辜的渔民。

于是她经过他时故意扒拉了一下,“让开!”

秦异金跟着秦幼阳一起去了她的院子。

“你怎么对堂哥这么凶啊……”秦异金一进屋就躺在了秦幼阳的摇椅上,顺手拿了个橘子。

“他不是你堂哥,你堂哥是我那随父亲进京勤王殉国的大哥秦旦;是十七岁一手撑起秦家文武双全、智勇盖人的汝南白麟二哥秦昭,不是他这样的。”

秦异金剥着橘子皮疑惑地问:“你是嫌他的长相?还是嫌他不说话是个闷葫芦?”

“不完全是……”如果真要追溯缘由,那可就得追溯到他刚被收养时了。

那时秦显还是王府府兵统领的儿子,被选中陪在二哥身边,那时他就不说话,杨飞没在父亲身上找到玉玺,便让他手下匡钟来王府借着接她赴京的名义搜刮王府,听二哥说,是秦显的父亲以生命护卫了母亲和二哥,而六岁的她就被十三岁的秦显死死抱在怀里,王钟什么时都没搜着,也没能带走她。

这件事后的两年后,母亲感念他们一家的忠诚,怜悯秦显的际遇,便收他为义子,同年,母亲病逝。

当时她八岁,隐约懂得是非了,当收养仪式结束后,宗族长老们都散去了,她特意穿上最漂亮的裙子,梳了最繁琐的辫子,特意找他玩,想要缓解他的局促不安。

她就找各种话题,逗他说话逗他笑,可他只是看着她,就不说话,直到她问他今天好看吗?他终于开口了,说的竟然是“难看。”

她哭着去告状,大家都惊喜秦显开口说话了,去问他,结果他又闭口不言,导致二哥训斥她“刁顽”,还说她撒谎。

自那以后,她就认定这个新哥哥是个狡诈的人!加之他成天又装作一副呆憨老实不会说话的样子,她就更气了。

秦幼阳说了一遍此事,“他就是会装可怜而已!我今天看到那渔民的反应又想起了他的狡诈。”

秦异金皱着眉,嚼橘子的动作都慢了,“不会吧,是你记错了吧,三哥挺老实的一个人啊……”

“你看你看!你们都是这个反应,都认为我在撒谎!他这个小人惯会做戏!”一说秦幼阳就更气了。

可气归气,今日的易学课是秦幼阳最感兴趣的,阴阳八卦,地理天文,她无一不爱,于是她带着气拉着不情不愿的秦异金一同去后园上课了。

“服了,我从城里来别院玩就是为了逃课的,没想到这还得陪你上课……”

课后,她刚回到自己院中,就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仆人,走近才发现是那个渔民。

他穿着一身府内仆童的衣服,面色依旧没有血色。

“怎么回事?谁让他起来干活的?中了毒又受了箭伤,不修养半个月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这话,秦幼阳是看着越儿说的。

她知道越儿管事严苛,但没想到她竟让一个刚醒的病人当天就干活。

越儿一脸冤枉,“郡主,我没让他起来,甚至还给他配了两个小童伺候,但他非要起来,他又不说话,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好先给他拿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他换好衣服就在这等着了。”

秦幼阳看向那人,那人正双眼灼灼地看向她。

“好吧,你跟我进来。”

屋内,秦幼阳坐于书案前,问道:“你为什么不休息?”

那人看了看秦幼阳面前的纸,面露探询。

“你会写字?好,你写下来。”秦幼阳膝盖往左边挪了挪,在右边让出了一个空位,但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她抬头一看。

哦,忘了他腿上有伤。

于是秦幼阳捧起竹板,将笔递给他。

那人乖巧接过笔,拿笔姿势也极为讲究,在秦幼阳捧着的竹板上落下几个字——【赐我百钱,我自归去,生死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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