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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救渔民(1 / 1)

大孟国祚延绵一百九十余年,先帝孟憾帝早年铲除宦官、勤勉治国、推行新政,无愧一代雄主,可惜中年后荒淫无道,各地民乱四起,齐王趁机叛乱,逼进京城,皇帝发出勤王诏令,可除了与太子定下姻亲的豫州汝南王秦未和西北凉州杨飞,其他郡国均坐虎观山。

可还是迟了一步,先帝被逼自缢于恭房之中,其子包括太子几乎全部被杀害,唯有两个幼子以及一个嫡孙被杨飞救下。

秦未则因被诬告怀有玉玺,而被杨飞杀害,随其出征的长子秦旦被俘获,杨飞多次逼问,其只回以咒骂,断其腿,刖其臂,仍咒骂不止,最终被枭首。

请神容易送神难,杨飞不愿撤出洛阳,并扶持了幼子中最长的十一岁的晁继上位,可这位皇子想法颇多,一年后,天子病逝,杨飞又扶持了先帝嫡孙晁婴继位,改年号继元。

汝南王爵位由其次子秦昭继承,继承时只有十七岁。

继元八年时,秦昭率兵前往豫州东彭城抵御徐州的进攻。

其妻王聘身体多病,与其家眷于豫州西北汝阴老家养病。

阴云压顶,鳞山山脚的颖水水流湍急杂乱,正如山顶的赤泉别院中传出的忐忑艰涩的琴音。

“郡主,您不如把这把曲童古琴送与堂小姐!”亭中,位于上座的一位身子单薄的妇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以听出她嗓音的嘶哑。

被提到的堂小姐秦异金没忍住笑了出来,转头去看当事郡主——秦幼阳的脸色。

只见满头珠翠、乌云堆髻的秦幼阳双手狠狠按在琴面上,面色涨红,血红的耳铛在脸侧剧烈摇晃,她猛地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说道:“是,在我手里就是糟蹋了!”

说完,秦幼阳敷衍行了一礼,便准备向外走去。

“郡主!你要去哪里?今日的授课还没有结束!我要告知秦王妃罚你!”说到最后,这位琴师的声音都破了,话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秦幼阳无奈转身,“您那么激动干嘛!注意身体,学生退下了。”

一出花园,秦幼阳就直奔自己屋子,在屋内踱步了几圈后,仍然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便吩咐婢女越儿拿来弓箭,“我要骑马散心去!”

来到马厩,这里养着一排骏马,秦幼阳一眼就看到了一高一矮的身影,高的那位就是她的哑巴义兄秦显,正在检查马匹,她就像没看到那位兄长一样,走到身材佝偻的曹伯面前,“我今天要骑乌截。”

曹伯的背上就像背了一座山,他面色为难,“乌截今日有些拉稀,不适骑乘。”

“你是怎么照顾乌截的!”秦幼阳语气苛责,但看到曹伯断指的右手开始拽衣摆,她就不忍再说下去了,“算了,我骑嫂嫂的雪锐。”

她朝雪锐走去,而那位义兄正好在给雪锐倒草料,他的身材高大宽阔,往那一站,硬生生把栅栏门挡住了。

看见他就来气,一个呆子,怎配做她兄长。

“让开!”

秦显就像一只受惊的大猫,小心翼翼地挪了挪,看着秦幼阳牵马出来,他伸手拦住,指了指阴沉的天空。

“不用你管。”

这时婢女越儿气喘吁吁地拿着披风跑来,“郡主,披风你披上吧,以防下雨。”

秦幼阳看了看自己身上雀蓝金绣的衣裙,再看看婢女手中褐黄色的披风,翻身上马,“你自己看看颜色配吗?我一会就回来,不会淋到的,驾!”

看着秦幼阳驾马而去的背影,剩下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她是怎么了,但大家也习惯了,很快就各干各事去了,唯有秦显还皱着眉毛。

鳞山是座矮缓的山坡,勒马奔行毫无阻碍,秦幼阳一路奔到了颍河边。

此时正值夏末,河边杂草丰茂,人影稀少,秦幼阳停在了一处河岸边,前些日子下了两个月的雨,如今好不容易放晴了几天,又开始阴了。

秦幼阳耳边回想着琴师王婕先生的话,生气又不甘,但想想自己学琴三年还是这样,又觉得老师没骂错。

河风带来一丝凉意,秦幼阳抬起双手作弹琴状,她尝试着过一遍刚刚学的曲子,心中气归气,但还是不服输。

一首曲子未完,身后出现马蹄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她的堂姐,秦异金。

秦幼阳别过头去,看着江面。

“怎么,还没消气呢?”秦异金下马,“老师不就是夸了我几句嘛,你其他方面在整个江淮都是闺秀翘楚,就乐艺这方面让让我怎么了?”

秦异金用肩膀蹭了蹭秦幼阳。

“哼!”听到堂姐的夸赞,秦幼阳红了脸,眼中浮上了笑意,昂着下巴将脸别到另一边去,“我要每件事都第一!”

“那你就把音律这件事从你的‘每件事’中划去,你不是常说做未来天子的皇后最不需要的就是音律嘛,不是说强健体魄,练好马术骑射才是最重要的嘛?”

“我有说错吗?当今天子就是杨飞手中的一个傀儡,日后嫁与他,这些音律能派上什么用场?倒是骑射这些本领还能帮他逃跑。”

秦异金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如今世道,我们天子的未婚妻,居然需要考虑逃跑保命!这皇后不做也罢,如今人人称王,还不如嫁一个附近的诸侯,也不失身份高贵。”

“此婚事是父亲与先太子订下的,他一生忠于孟朝,我怎能嫁与诸侯苟图安稳,这是我的使命,我将辅佐天子扳倒杨飞,重振孟室!”临江而立的秦幼阳衣裙翻飞,慷慨激昂。

别院内,琴师王婕正坐在秦王妃面前,哑着一副嗓子诉说着秦幼阳今日课堂上的无礼。

秦王妃冰肌玉骨,身子瘦削,她躺在榻上笑着听完了,“张先生,让您这样的大家教我妹妹,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张婕闭上了眼,长舒了一口气,“不,是我的才能配不上令妹,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了,学琴此事便作罢吧,她哥哥就这一个亲妹妹,我这个嫂嫂平日连眉头都不舍得她皱一下。我了解她,她是个有心性且上进的孩子,想做的事都能做好,既然这琴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进益,她一定比先生您还要痛苦。”

“夫人,您对郡主真是慈如亲母,只是,如今对她放纵,日后进了内宫,就没人再纵容她了。”

秦王妃笑了,“这内宫进不进还不一定呢,虽然夫君继承父志,效忠孟室,一心将妹妹作为皇后培养,但我可巴不得朝廷忘了这件事呢,妹妹今年十五了,等夫君回来,我便给她找门好婚事早些嫁了,免得去内宫受罪。”

河边,秦幼阳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拉着弓箭对准江上的飞鸟,对秦异金说:“那尊古琴就送与你吧,老师说得对,在我手中确实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这古琴可是能卖不少钱呢!”

“不许卖!要是让老师知道你把这么珍稀的古琴卖了,非得气死。”

“不让卖?那我不要了,我弹琴就是为了应付我娘,用不着这么好的,你要是送我把好算盘,我倒是会好好自用。”秦异金鸾薅了一朵紫色小花插在耳上,坐在了土坡上。

“咻”的一声,秦幼阳手中的箭已经射出,但只是擦着飞鸟而过。

“幼阳,你看那边!”忽然,秦异金蹦了起来。

秦幼阳顺着她的手看向东南,只见远处河岸边,有一褐衣短裤的男子正在踉跄奔跑,他身后有十几个持有刀剑的人正在追赶。

“难不成是盗匪?”虽然没有明确答案,秦幼阳还是翻身上马,急于救人,秦异金紧随其后。

可惜那男子还是被抓到了,但那些人似乎没有伤他的意思。

雪锐白蹄踏沙,蹄止尘起,秦幼阳勒马于群匪面前,离近了,才发现那男子年纪也很稚嫩,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炭眉如刀,骨骼规正,俊朗中颇有贵气,但他双唇隐隐发乌,应该是此前便受过伤。

秦幼阳高声呵道:“尔等匪贼,竟敢光天化日抢杀百姓!速速把他放开,我还能饶你们性命,不然,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对方压根没把这样鲜艳娇嫩的大小姐放在眼里,“不要多管闲事,他是我们家里逃婚的侄子,小姐要是多管闲事,我们就连你一起抓了,正好我们也没睡过大小姐哈哈哈哈哈哈……”

“满口生疮的贱人!”秦异金出声:“普通民户哪里铸得起刀剑!”

没想到这两位小姐还懂得这些,为首之人声音弱了些,“呃,我们是军中兵士,此人疑似奸细,我们抓他回去问话,你们不要再管。”

听着他们口音中的一丝不同,秦幼阳皱起了眉,抽箭搭弓一气呵成,她将箭头瞄准挟持那位渔民的匪贼。

“那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为何不穿军服?家住何方?”

“这,我们是孔濯孔将军麾下……”话语间,那群人已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包围秦幼阳等人。

“放屁!”秦异金呵斥道,“孔将军所驻之地离此地千里之遥!”

就在劫持人质的匪首稍有动作的须臾间,秦幼阳的箭瞬间离弦而去。

“噗嗤”一声陷入血肉的声音,众人懵了,看向箭失所入之处——被截男子的大腿。

秦幼阳没有留给他们惊讶的时间,一发三矢,放倒了近前的三人,秦异金吓得勒马退了几步。

其他人一部分向秦幼阳冲来,一部分想架起那男子先跑,但十分吃力。

秦幼阳拔起马背上挂着的长剑,策马前冲,因为他们手持的均是刀剑这样的轻兵器,所以无法抵挡马蹄,有两三人都倒于马蹄之下。

秦幼阳冲至被劫男子身边时,一剑刺死了架着他的人,随后一个回马将另一人刺死。

如此,所剩之人,不过零星四五个,他们举起刀剑奋力向秦幼阳冲来。

“彭!”一声巨响,那些冲来的人一瞬间就“消失”了!

秦幼阳的鬓边的碎发被那股劲风撩起,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宽阔的颍河上飘着的一颗还带着泥土的得两人环抱的树干和一堆被砸晕的人。

“堂哥!”秦异金喊道。

是了,除了她这位义兄,豫州还真找不出第二位如此勇力之人。

她翻身下马看向秦显,秦显向她奔来,将她转了一圈,眼神关切。

秦幼阳扒拉开了他的胳膊,说道:“我没事啦,快把这位小哥扶起来。”

秦显一怔,缓缓放手,将地上这人“薅”了起来。

秦幼阳被此人的面色吓了一跳,他的唇色更黑了!

秦显试着松手看看他能不能站稳,没想到他刚稍微一松,这人就倒向了秦幼阳的怀里。

秦幼阳也被吓了一跳,刚想推出去,就听到他如蚊子般的声音,“他们……洛阳来的,不能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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