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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孕(1 / 1)

萧承宇扯扯嘴角,“既然你执迷不悟,索性今日就同你说开。你我联姻不过是为了避免南明与北齐结盟的缓兵之计,我国虽兵强马壮,但也无力同时对抗两国,只能一张一弛,分而取之。如今北齐已并入我国版图,南明唾手可得。统一大业谁不心动,父皇有些等不及了,没有行刺一事,也会寻别的由头。”

“所以,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长乐自顾自道,嘴里发苦。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婚后萧承宇对她殷勤体贴,使她心生幻想。民间百姓尚且以夫为天,自己故国远在万里,渐渐也将心思放在了他身上。即便感情不深,也该悉心侍奉。

谁料这竟是精心设计委曲求全!她忽然就觉得这张脸,有些恶心,胃中忍不住一阵倒腾,竟将早些时候吃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萧承宇不住皱眉,厌恶地捂着鼻子,披上外袍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贱人。”

侍立在外面的丫鬟忙跑进来,将她扶到床上,反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你去,替我递个信出宫,就说东晋大军不日将至,让父皇早做准备。”

这个丫鬟是长乐贴身带来了,知根知底,听了吩咐,转身出去了。当时留心在宫外设了一处联络点,以防万一,如今倒是派上用场。

长乐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萧氏上下全是虚情假意,沉迷权势半点情面不讲,南明怕是要遭灭顶之灾。她心口不由得一阵揪疼,若是真到那时,自己也苟活不得,一死百了。

一旁的奴仆见她六神无主、魂不守舍,怕出什么事怪罪自己,忙去请了太医来瞧。

长乐见太医前来,剜了奴仆一眼,嫌她多事,但也不好让人白跑一趟,吩咐下人奉了茶。

这宫里到处都是太子的眼线,长乐也不能多说什么,静静地由太医把脉。如今自己处境堪忧,万一被人听了,少不了一番波折。

太医看模样上了年纪,须发皆白。诊断片刻后,便跪在地上,“老臣恭喜娘娘”。

长乐倒是吓了一跳,心里腹诽道,有什么可喜的,我不信你这老头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如今这宫中最难的就是自己,居然还给自己道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太医,不知这喜从何来?”

太医抬起头来,和声道,“娘娘已有三月身孕,当然是喜事。若是个皇子,将来…将来”

老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都明白。自古皇家最看重嫡长子身份,长幼有序,占了这先机,只要不傻不疯,其他皇子很难撼动地位。日后母凭子贵,自然享不尽荣华富贵。

长乐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那个男人,曾伏在她身上温存地对她说,一定会好好待她。不可否认,那时她心生情愫,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那个男人,如今好似换了一张嘴脸,玩腻了一脚将她踢开,临走还不忘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颗棋子。

一想起这些事,她就恨自己天真愚蠢竟然相信花言巧语。

一想到这些事,她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一点好感。

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不想要。

长乐略一摆摆手,示意仆人和太医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神。

话说那亲信得了消息,日夜不停的赶往南明境内,途中换了八匹马。待赶到皇都时,已是半个月后。

南明君臣大惊失色,多年来委曲求全极力放低姿态,依旧挡不住东晋贼人的狼子野心,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朝野内外,一时人心惶惶,无人主持大局。

城中有人收拾细软,开始逃命,时局已呈一盘散沙。

沈东翊这边自那日中毒以后,幸得救治及时,自己身子骨又硬朗,捡回一条性命。这些日子,太医精心调制汤药,闭门在家安心静养,倒是也懒得打听外界动静。

一日,照例前来瞧病的太医给他把了把脉,闲扯了几句。聊到这局势的变化,又谈到那长乐公主如今已有身孕倒是可怜。

沈东翊轻轻抽回手,皱了皱眉。他对太子妃还有些印象,不想时局变化如此之快。

太医在宫中行走,自然知道一些消息,可见她的处境并不太好。

刺客一事,沈东翊当日便有几分疑心,如今看来所料不错。天恩刻薄,建元帝父子为了制造出兵的由头,下手果断,并没有因为太子妃迟疑半分。届时,两国交恶,太子妃进退两难怕也没有退路,可惜偏偏怀了孩子,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为了保住皇家血脉,都暂时不会由她任性妄为。

一边是家仇国恨,一边是夫妻人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日子不是人过的。沈东翊不觉叹息一声,何时能弭消了这连年的战事。

这时,一个宫中太监前来传旨,命他进宫。

建元帝不让自己躲清闲了,他心里苦笑,回来几乎全在床上躺着了,身子真是有点乏。

沈东翊换好衣服,下人已为他套好马车,车子徐徐朝皇宫驶去。他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天空阴沉愁云满步,山雨欲来风满楼。

承德殿内,已到了不少人。内阁老臣,丞相、都督、太尉、御史,凡是有点分量的,建元帝都召来了,无疑是一个精简的朝会。沈东翊入殿后,恭敬行礼,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刺客一事发酵许久,建元帝一直没有旨意,众人猜测,今日便是要有动作了。

人都到齐后,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建元帝好似从浅寐中醒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诸位爱卿,今日召诸位前来,所为南明之事。”稍顿半晌,悠悠道,“南明君臣不遵两国友好之盟,不惜新结秦晋之好,背信弃义,公然派刺客潜入皇宫欲行不轨。幸得沈卿护驾及时,救孤于危难之间。”建元帝目光祥和的望了一眼沈东翊,旋即语气冰冷,“南明贼子,诸卿以为如何?”

这情景任谁都看出来,建元帝动了杀心,欲除之而后快。众人不敢触其逆鳞,纷纷表态。

“陛下仁慈,以礼相待,不想那南明不思陛下隆恩,反咬一口,实在可恶。”

“微臣以为,除恶务尽,不可姑息,以使南明小人轻视我等。”

“启奏陛下,南明今日敢派人行刺,必不肯善罢甘休,来日防不胜防,不如主动出击,使其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建元帝满意地点点头,“孤思量日久,决意出兵惩戒。”

群臣讪讪,果真如此,幸亏刚才没有说错话。有人试探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出兵?”

“三日后。”建元帝淡淡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愕然,都觉有些仓促。南明疆域毕竟比北齐辽阔,国力上也略胜一筹,如此着急出兵,怕是不一定能讨着好。

沈东翊站了出来,缓缓道,“陛下,微臣觉得不妥。”

建元帝神色微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神深邃复杂。其余人也都着实捏了一把汗,敢如此顶撞建元帝还是头一个。朝中上下皆知沈东翊是皇帝心腹,两人从未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而今是在唱哪一出。

沈东翊没有顾忌建元帝的脸色,拱手继续说道,“陛下,我军刚伐齐不久,将士正待修养,折损也需补给,今北齐稍定尚需兵力维持治安,旋即又攻南明,兵力难以为继。且连年战事,天下百姓毁家纾难,赋役繁重,亟待休养生息。仓促用兵,恐动摇国本。陛下三思啊。”

他心中也想早日实现统一,如此一劳永逸解决天下疾苦,这点他和建元帝是一致的,所以这么些年为他卖命不曾抱怨过一句。他原设想,如今南明已不成气候,等个三五年,百姓踹口气过来,再行用兵,结局不会改变,于国于民都有益处。可建元帝似乎等不及就要摘取胜利的果实,只会劳民伤财,白白牺牲许多将士,他不能不站出来替他们说几句。

大殿一时没了动静,只有衣袖微动发出的摩擦声。

群臣不是不知道国家的情况,但鉴于上次伐齐时建元帝并未采纳稳中求进的建议,也就没人自讨没趣。

建元帝不置可否,心里重新考量起眼前这个人。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干将,这些年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现在居然敢站出来反对自己了。难道是他自觉势大翅膀硬了?还是觉得替孤挡了一剑有恃无恐?旁人都看出寡人心意已决,他难道看不出来?真不知该说他忠心,还是愚蠢。

建元帝想着,有意敲打他一下,“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听太医说,沈将军因救寡人,身子还未好利索,寡人一时竟也忘了。”

说着便有一内侍走了过来,“你去,将寡人准备的赏赐送到将军府上。”众人不解何意,建元帝话锋一转,“那此次就让太子去吧,皇儿第一次挂帅出征,将军到时将虎符交予承宇,让他带上长平军,寡人也能放心些。”

群臣皆是一惊,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这是要褫夺沈东翊的兵权,那这赏赐怕可能就是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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