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玫怎么会不知道李老太欺软怕硬的心思，早早就溜了。她本来想拉着大丫姐妹一起走的，只可惜她们咬着嘴唇，怎么都不肯走。
乔玫也不是有耐心的人，见实在劝不动，也就作罢了，以后再默默给她们灌输一点别的思想。现在还是先溜为上策，独自跑去找胜男几个丫头玩到快吃晚饭的时间，才回了家。
回来时大丫二丫正在摆碗筷，李老太抱着一盆炖白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脸就拉了下来，铜盆重重摔在旧木桌上。
“奶，晚上没肉呀？”，乔玫笑嘻嘻的问。
“属狗的啊顿顿要吃肉。”，李老太嘴一瘪，到底顾忌着城里媳妇在家，没有破口大骂：“去厨房给你妈帮忙。”
“好嘞奶。”，乔玫才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果断溜去了厨房。
乔曼温正在盛豆腐，看到乔玫来了，努努嘴示意她去灶台后边拷会手，暖和暖和。
乔玫抓起墙角的火钳，坐下后从灶台里扒拉出了亲妈特意给自己藏得红薯，火烧的正旺，红薯也滚烫的像个火球似的，烫的她赶紧把红薯扔回满是黑灰的灶台口晾一会。
“四婶呢？”，昨天还主动挤在厨房干活，今天就不见人影了。
乔曼温不急不忙的撒了把葱花：“和你大伯娘待一块呢，你奶都不敢去喊她出来干活。”
这是生怕让城里媳妇以为自己在内涵人呢，不得不说，李老太是有点心眼子在身上的。
乔玫叹口气：“哎，奶那么防着你，还让你做饭，看来今晚是吃不着肉了。”
想到中午吃的那一丁点肉沫星子，乔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飘了起来。
“要是能吃到汉堡就好了。”，她抓着火钳，双眼无神地拨弄着灶台里的树枝：“哎，我以前怎么就会觉得京市是美食荒漠呢……”
她叹着气，下意识去抓烧火口的红薯：“哎，我要求也不高，安格斯厚牛堡就可以——妈！”
乔曼温动作一顿，生了锈的菜刀刚切了一把酸菜，她循声去看，心中突然升起的微末恍惚突然落到实处。
啪的一声，乔曼温扔下菜刀，飞快地跑到门边将门栓插上。这还多亏了李老太怕炖肉时，有嘴馋的溜进厨房才特意安上的，这会儿却是生了实用。
她快速跑回乔玫身边，对方已经拆开了包裹着汉堡的纸盒。
乔曼温唇瓣蠕动几下，原本还想问乔玫超能力怎么又恢复了，只是抬眼看到她双眼放光的馋样，生怕再晚一会儿她哈喇子就要落下来了。
乔曼温还是笑了出来：“快吃吧，别让人发现了。”
她正想着回去继续做菜，却不想乔玫突然蹦到了她面前，喷香的牛肉汉堡被乔玫塞到她嘴边。
“咱一人一半，你先吃。”
乔曼温的眼眸下意识弯了起来，目中含笑：“行，我去拿刀切一半。”
“别！”，乔玫一把拉住她：“那把刀还杀过鸡。”
乔曼温后知后觉回忆起来，那把刀今天中午还切过生肉，干脆也就作罢了。
只是生怕有人要进来，乔曼温拿过汉堡匆匆咬了几口，就塞到乔玫怀里：“快点吃，再不出去你奶要来催了。”
晚上只有几道素菜，乔曼温又煮了一锅野菜疙瘩汤，沸腾起来后，乔玫正好吃完了汉堡。
她抹一把嘴，把已经变温的红薯擦了擦，揣进口袋里。汉堡的纸盒扔进灶台中，看着它烧成灰烬才彻底放心。
乔玫端着豆腐出去，进了堂屋李老太还怀疑地看她一眼：“你没偷吃吧？”
乔玫大咧咧否认：“都没有肉，我偷吃啥。”
“馋死鬼托生的。”，李老太虽然骂，倒是也没怀疑。
等乔曼温把野菜疙瘩汤端上来，各房的人也都被李老太喊了出来吃饭。
李有学一家在城里吃惯了好吃的，偶尔吃一次全素的晚饭倒也没有意见。李有粮和李有才不敢说什么，只有陈芬草背着李老太嘟囔了几句。
中午是陈芬草掌勺，她平常不怎么做饭，手艺自然也不怎么样，大家吃的也不多。而晚上的晚饭，是乔曼温掌勺。
她在乔玫高中那三年绞尽脑汁给她做饭，还特意报了班，厨艺自然要比李家其他人好上不少。哪怕都是素菜，一个一个都自觉把盘子扫光了。
“三嫂手艺怎么变好了。”，陈芬草戳着筷子，语气不像是夸赞。
【舒舒吃的可真香啊】
乔玫听着她发酸的心里话，赶紧把头埋进碗里去喝汤，她怕她忍不住就笑出来。
李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是妯娌间的酸言酸语，也没人放在心上，只有李有粮啃着窝窝头，一口菜都没吃。
“四弟妹也想学做菜？让你三嫂教你。”，他就了一口凉白开，快速咽下：“四弟妹喜欢做菜，以后厨房里的活计都交给你，你三嫂粗手粗脚，就适合下地。”
陈芬草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哪想得到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家务。她已经黑了脸，背过宋舒洁冲李有粮翻白眼：“我粗手粗脚的，可不像三嫂会做饭。”
可李有粮满心都是乔招娣得了脏病，又历来听不懂别人的话里有话。他一摆手：“有什么事是多学还学不会的，既然你想，明天开始就让你三嫂教你做饭。”
陈芬草急了，手在桌底下掐了李有才一把，正要让她男人替自己说话，李老太已经放下碗，发话了。
“有粮说得对，明天你就跟着你嫂子一起做饭。”
李老太哪里看不出陈芬草不情愿，可经历过乔招娣抢了面粉吃独食的事之后，她是不敢把厨房的事放权给老三媳妇了。
李老太已经认定乔招娣心野了，要和自己掰腕子，那么她就一定要拉出陈芬草来替自己干活。等自己偏向老四一房，她就不信老三媳妇不着急。
吃了饭又没有娱乐活动，各房的人很快就回了屋子里洗漱睡觉。乔玫在屋子里洗脚的时候，隐约听见外边李博阳的哭闹声。
乔曼温出去倒洗脚水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回来就满足了乔玫的好奇心：“睡不着，闹着要看小人书。”
乔玫眼睛亮了一瞬：“要是我也……”
门被推开，她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摆出笑脸对着走进来的女人问好：“大姑，洗漱好了啊。”
李有娣领着盼娣、迎娣、来娣走进来，笑道：“望弟也想要看小人书吗？”
乔玫腼腆地笑了笑：“我没看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有意思。”
李有娣摆摆手：“你盼弟姐姐带了，盼弟，借给妹妹看看行不？”
张盼娣也不小气，爽利的答应了。李有娣见她同意，笑着从包袱里翻出了两本《三国演义》递给乔玫：“你盼弟姐姐就喜欢看点打打杀杀的东西，没个女孩子样，你看看你喜欢不。”
乔玫心说她不光喜欢看打打杀杀，还喜欢和人在搏击场练散打。脸上泛起了热切的笑容：“喜欢的，谢谢大姑。”
“我也想看。”，七岁的来娣眼巴巴看着盼弟：“我还没看完呢。”
乔玫已经盘腿坐到了炕上，闻言招招手：“来娣姐，我们一起看。”
乔玫翻开，发现上头不光有插画，还有拼音。出于伪装，她故意磕磕绊绊地念了一会儿，盼弟听不下去了，也顾不上熟不熟稔，爬上炕一字字纠正乔玫的发音。
“盼弟姐，你可真厉害！这些字你都认识！”
张盼娣被夸得尾巴上翘，一脸得意：“那可不，我在班里学习都是前几名。”
“哎。”，乔玫长叹一口气：“要是我也能上学就好了。”
“你没上学？”，迎娣不敢置信地瞪着乔玫：“那你是怎么认字的？”
“我妈教我的。”，乔玫得意的说：“我妈上过学。”
乔家人别的方面不说，几个孩子都是读到初中毕业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唯一的闺女嫁给了苛刻又重男轻女的李家人。
李有娣和乔曼温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催着孩子盖被子睡觉。哪怕见乔曼温愿意教女儿识字，李有娣也一句劝乔曼温送乔玫去上学的话都没有说。
熄灯后，李有娣拍着还在和乔玫嘀咕“张飞”“关羽”的女儿，叹口气。
倒不是她见不得侄女好，不过是深知李老太的秉性，明白她压根不会出钱给李望弟上学。多说无益，只会平白让侄女空欢喜一场。
乔曼温刚结婚时陪嫁了一床新棉被，这些年一直没舍得盖。前段时间分房后，她就找了个出太阳的日子晒过后拿出来用了。
这会儿两个大人盖一床旧被子，几个孩子一起盖两米三长的新被子，炕又烧得暖融融的，倒也并不会冷着。
大人睡的比孩子快，乔玫很快听到耳边响起不算响的呼噜声。没过多久，盼娣三姐妹也各自打起了小呼噜。
乔玫和三个表姐妹贴在一块，她们睡得不老实，一会儿甩一下胳膊，一会儿踢一脚。盼弟更是牢牢把乔玫抱住，小孩的体温高，乔玫很快就捂出了一身汗。
左右她睡不着，乔玫费力地脱离盼弟的怀抱，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准备借着月光去茅厕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今夜的月光还算亮堂，乔玫也就没点蜡烛，披着棉衣就走了出去。
“娘，我和小洁总住在岳父岳母家也不是个事儿，现在好不容易我们邮局要建福利房了，我不想错过啊，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