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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紫云观(1 / 1)

大年初四夜里,于淑慎向容婉表明想去紫云观为母祈福,容婉二话没说一口应下来,临了特意塞给她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说是给紫云观布施用的,绝口不提绝尘大师。

初五这天,她轻装打扮,迤逦前往紫云观。

赶上节日的尾巴,往日人来人往的紫云观冷清极了。

她拈香插入殿前的香炉中,跪坐到蒲团上诚心拜了三拜。

“贫道观缘主面带愁容,可是有什么难解心事?”蓦地,身侧的蒲团上多了一道青色身影。

“实不相瞒,我是为家母而来。家母疯癫已有十年,先前几年还能认得我,可发展到后来,连我也不认识了。”于淑慎苦涩道,“小道长乃修行之人,可否为我指条明路?”

“贫道道行尚浅,怕是不能够化解缘主之悠。”迎着她黯淡下去的眸光,道童拱手继续道:“不过,贫道的师父,乃是得道高人,或许可为缘主指点迷津。”

于淑慎眸间闪起希望的光亮,“小道长能否领我前去面见令师?”

“缘主请随贫道来。”

穿过一条条的走廊,越过一道道拱门,道童止住脚步。

“缘主,容贫道进去同师父秉明您的情况。”

“劳烦小道长了。”

少顷,道童带出消息来:“缘主,您可以进去了。”

于淑慎回以感激一笑,而后交代妙春:“你守在这儿,我稍后便出来。”

妙春领会到她暗含深意的眼神,“少夫人放心。”

安顿稳妥,于淑推门缓缓入内。

里面的布置和前殿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三尊神像,同样的三个蒲团,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中间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

“久不见道长的仙姿,不知道长近来可好?”于淑慎移步上前,拈起三支香,跪坐到老者身旁。

绝尘轻阖的眼皮动都动一下,“托二姑娘的福,贫道一切安好。”

“听道长的话,想来我所求之事已妥当?”她对着神像又是三拜,每一拜都极为虔诚。

绝尘掀开眼皮,一双透着精明的老眼看向殿后,“出来吧。”

两个做道士装扮的青年男子应声走出。

于淑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将香奉上,这才正眼打量起两人来。

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她摇摇头,不太满意,“道长,我要的是能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们,显然不符合我的预期。”

两人个头矮小,体型瘦削,浑身上下瞧着也没二两肉,莫说是刀尖舔血,怕是一阵风都能给刮跑。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戏谑的笑容。

“人不可貌相,他俩虽外形上有不如意的地方,却怀有一身功夫。”绝尘料想到她会有不满,“你们,和二姑娘介绍介绍自己。”

相貌较为清秀的男子先一步开口:“贫道无念,是绝尘道长座下第五个入室弟子,曾是飞虎卫的一员。”

无念说得振振有词,她却听得一头雾水,“飞虎卫?”

“飞虎卫是专门护卫陛下人身安全的一支暗卫。”另一个男子接话,冲她挑眉一笑,“我……不,贫道无欲,是无念的师弟,也曾是飞虎卫的一员。”

于淑慎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飞虎卫既是陛下亲军,定对人员流动盘查得严之又严,又怎会容忍你们来这紫云观,还成了道长的座下弟子?”

“二姑娘,天机不可泄露。”绝尘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姿态驳回她的疑问。

“师父说得没错,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无欲学着绝尘的模样敛起笑脸,故作深沉道。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更佳的选择,“道长仙名远扬,我没有怀疑的道理。”

她都快要被自己恭维的话恶心到了。

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会收受贿赂替她在容婉面前进谗言?

收了也就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可他三番五次暗示她,要成事需得有诚心,所谓的诚心,不过是一次次拔高的价码而已。

这回托他寻人,他更是狮子大开口,一口价三百两,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她。

绝尘复合上双目,“从今日起,你二人就听从二姑娘的差遣,无有要事,不得回来。”

无念、无欲双双应声称是。

于淑慎仍是不放心这两人,便使了个眼色退到殿后,“你们即刻下山去于先恩府上,好生盯着于家上下的动向,尤其注意于三小姐手里是否有一只和田玉手镯。今夜子时之前,将观察到的消息记录成册,送到袁府月盈阁。”

是骡子是马,今夜溜溜便知。

无念依旧淡定,“可以。”

上山苦修三月,无欲日日想着下山去快活,眼下终于逮着机会,他恨不得立马闪人,“小姐放心,我们哥儿俩,保准完成任务。”

望着性格迥异的两人,于淑慎心底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我这里有三十两银票,姑且算作你们半年内的一应开销,如你们办事得力,银钱不是问题。”

无欲眼睛一亮,迫切接过银票,自顾自收入腰包,“得嘞!您就请好吧!”

一溜烟的功夫,无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念面色平静,伸手作了一揖,扬长而去。

于淑慎紧随其后,把容婉吩咐的事安排妥善,马不停蹄下山直奔袁府。

她离开后,宋业自殿后信步走出。

绝尘听到动静,忙不迭爬起来,毕恭毕敬道:“殿下,全都按照您的意思办好了。”

宋业觑眼看着他伏低做小的样子,眼底的狠厉转瞬即逝,“办得不错,去找元朗领赏去吧。”

向容婉交代一番,于淑慎退出听雨轩,百无聊赖地在府里逛荡。

经过祠堂外边时,她没来由地想起除夕之夜和袁曳交手的场景。

当时袁曳的脸色堪比夜色还黑,想到这,她“噗嗤”一笑。

“少夫人,您笑什么呢?”妙春顾着看路,哪里能知晓她的想法。

于淑慎直言:“你不觉得除夕夜夫君很可怜吗?”

妙春顿一顿,表示认同:“确实有些可怜,让您吃了个饺子,就落得爱书尽焚、夜跪祠堂的结局。”

那夜之后,妙春恍然大悟,原来唯唯诺诺了十几年的小姐,竟藏着比大海还深的心机!

花了几天消化完真相后,妙春的心境完全不同了,从心疼到不解,再到崇拜……她简直太喜欢现在的小姐了!

“说起来,我也好几日不曾见过夫君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一个答案渐渐浮出水面,他该不会又去青楼风流了吧?

虽处于“敌对阵营”,可妙春同云光挺合得来的,通过云光,她打听到不少袁曳的消息,“少爷哪都没去,一直在书房呢。”

“是么?”于淑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你怎么知道的?”

妙春瞬间红了脸,结巴道:“云……云光告诉我的……”

“云光告诉你的啊。”她趁机捏了把妙春的脸蛋,“看来我们妙春长大了呀,有自己的想法了。”

“您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难道她真的对云光有想法?

不!一定没有!

云光胆子小,还没担当,长得……也就马马虎虎看得过去,她瞎了眼才会对他有想法!

于淑慎看她羞得通红,收起继续打趣下去的心思,正色道:“奔波一整日,我也乏了,回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回去的路上,主仆俩迎面撞上了云光。

“你这是从哪来?”云光怀里抱着被褥,行色匆匆,于淑慎有些奇怪,随口问道。

云光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少爷让小的换一床被褥。”

“好端端的换什么被褥。”于淑慎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矫情。

她侧身闪出一块空地,“你抱着东西不方便,你先走吧。”

云光点头哈腰走了。

行至卧房外,于淑慎打发走妙春,打着哈欠推门而入。

跟绝尘这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打起交道来,比来回颠簸几个小时都累。

上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她索性合上眼,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她摸黑沿着床榻的方向过去,却不小心摸到一只……胳膊?

她笑自己是累得痴傻了,成婚一月,这新房白天夜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至于她的夫君?属于是聊胜于无吧。

不信邪地往前迈了一步,她迎头撞入一片温暖中。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一声极轻的笑拂过耳畔。

于淑慎一激灵,飞速弹出去,“夫君……你怎么在这?”

袁曳只穿了一身中衣,头发散乱在肩,俊脸上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调笑。

“这也是我的新房啊,我为什么不能来?”袁曳抱臂,毫不留情回怼。

瞧瞧,这副受惊的模样多惹人怜爱?

听听,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多惹人心疼?

呵!再信她,他就是傻子!

明明是只爱咬人的野猫,非得装作柔顺的兔子,可恨啊可恨,他居然就信了!

“我还以为夫君不愿意回来住呢……”于淑慎生硬挤出一个笑脸,实则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今天!

她还等着无念无欲的信呢,这下倒好,有这么一个碍事的在,她的计划不就败露了么?

不行,得想一个办法支走他。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要不是我娘拿着菜刀架我脖子上,我才不回来!”袁曳摸摸脖子上的红痕。

于淑慎顺水推舟,忙道:“既夫君不愿意搬回来住,那便还是回书房去吧。如此,对你对我都好。”

她话里的急切引起了袁曳的注意,“你在赶我走?”

“不不不,夫君误会了,我是不愿意让你为难……”她真想一把给他推出去。

袁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但面对她,他已经练就了软硬不吃的本事,“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啊?”

他贱兮兮一笑,“那我还不走了。新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可比书房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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