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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1 / 1)

于淑慎僵硬的坐姿吸引了袁曳的注意,他紧紧眉头,发觉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处,他怀着好奇心,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小子怎么也在这?”连霍和他是打小的交情,别说只是一个侧影,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连霍来。

他低声嘀咕的话叫醒了于淑慎,“郎君,你在说什么?”

袁曳低笑一声,戏弄道:“遇见一个老熟人。”

袁曳整日走街串巷,去哪也是轻车熟路的,碰着熟人不奇怪,于淑慎没有多想,随口应付两句,重新看向戏台。

心不在焉坐了两个时辰,戏散场了。

场子里的观众纷纷起身,于淑止则不依不舍地靠在连霍肩头,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袁曳一面敲打着发麻的小腿肚,一面问她接下来的安排:“咱是回去呢,还是再逛逛?”

“都听郎君的。”于淑慎一门心思扑在偏头那俩人身上,捡了句最不容易出错的话来回答他。

“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我看还是早些回去吧。”袁曳扑闪扑闪大眼,体贴道,“我先去打个招呼。”

走出去几步路,他又担心于淑慎会多心,复折回来,“你跟我一起,正好让那小子见见你。”

不管她如何推拒,袁曳只当她是害羞,便半拖半拽地把她弄到连霍面前。

于淑止听到响动,“噌”一下弹回自己座位,又羞又悔地埋下头。

“你小子这是又祸害哪家姑娘了?”袁曳见怪不怪,饶有深意地瞥了眼于淑止。

连霍厚脸皮地笑笑,“什么叫祸害?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把人姑娘约出来看戏的。”

说罢戳戳于淑止的胳膊,“止儿,你这会儿羞什么?谨之是我兄弟,在他面前不用拘礼。快,给谨之打个招呼。”

于淑止扭扭身子,万分不情愿。

连霍城墙厚的脸皮因于淑止的不配合而浮出一层红晕来,他扫兴收手,讪笑着给自己开脱:“闺阁小姐,生性腼腆,再是正常不过了。”

袁曳笑而不语。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另有新欢了么?”连霍指指于淑慎,反咬一口。

于淑慎砰砰直跳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停歇,她求助地扯扯袁曳的衣袖,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说:“能不能别告诉他我的身份?个中缘由我待会儿解释给你听。”

丝丝热气拂过耳廓,袁曳猛地一激灵,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潮,他生涩地抽出衣角,对连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淑慎只觉又活过来了,她朝连霍施以一礼,追上步履匆匆的袁曳。

“郎君,你走慢一些,我快要跟不上了……”袁曳个头高,腿也长,走一步能顶她两步。

袁曳恍若未闻,一心想着赶快出去吹风压压惊。

等她追出去之时,袁曳熟透了的耳根恢复了原本的白净。

“郎君,你为何走得这般匆忙?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她姑且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袁曳借坡下驴,含糊应了一声,钻回马车。

于淑慎紧紧眉头,紧随其后进去。

……

“殿下,您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元朗瞧宋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心生疑惑,便也看过去,一眼望不头的长街上,袁府惹眼的马车徐徐前行。

元朗更是奇怪了,主子何时对那个纨绔生了兴趣,他不是最厌恶不务正业的人么?

六皇子宋业眯起深不见底的黑眸,“在看一个有趣的人。”

元朗撇撇嘴,主子向来爱说没头没尾的话,偏生又不喜多解释两句。

“您都出来大半日了,皇后娘娘怕是要等不及了。”比起宋业故弄玄虚的迷题,元朗还是比较在意给皇后送寿礼的事。

宋业扫了眼元朗手里提着的笼子,嫌恶地皱皱鼻头,“真是晦气。”

话音刚落,一股子骚臭钻入鼻腔,元朗急忙把笼子放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里头的污秽。

宋业脸色堪比锅底,拂袖走远了。

元朗欲哭无泪,嘟哝道:“也不知是谁托关系弄来这波斯猫的。”

晚间用膳之时,容婉看到于淑慎面上的疤,关心道:“淑慎,你回个门的功夫,怎的还受伤了?”

她摸摸凸起的疤痕,“路上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袁曳盛了碗鸡汤,推到她手边,“哪是自己摔得啊,分明是被人挠的。”

“谁挠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挠我容婉的儿媳妇?”容婉撇下筷子,有种立马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于淑慎默默低下头,幽声道:“都是一家人小打小闹,真的不要紧的。”

听她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容婉有了猜测,“又是那个三姑娘?”

她默然不语。

容婉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婆母,郎君已经替我出过头了,您也别动气了。”当下羽翼未丰,于淑慎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日子还长,她等得起,总有一日,她会一点一点地都讨回来。

容婉憋着一口恶气,全然没了胃口,勉强用了一小碗汤,冷脸回了听雨轩。

这么一闹腾,于淑慎也吃不下去了。

袁曳一点儿没受影响,掰开一根鸡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我有个事跟你说。”袁曳抹抹光溜溜的嘴巴,打了个饱嗝儿。

相处这几日,他还是头一回直截了当地提要求,于淑慎侧过身子,正对着他,“郎君请说。”

四目相对,袁曳从她的瞳孔里望见了一张欲言又止的脸,他痛定思痛,索性不看她,一口气把话倒出来:“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去找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人喊打的败家子身上。”

“我知道,女儿家的名声再重要不过,我想好了,你完全不用顾及我,也不用顾及袁家,京城有才华的公子不计其数,你若是中意哪个,你就告诉我。”

“届时就寻个由头和离,你高高兴兴嫁人,我自自在在快活。如何?”

“……”

袁曳的手心贴在心口,皮肉之下如同生长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心脏每跳动一下,埋藏在火山下的岩浆就涌动一次;

岩浆每涌动一次,他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于淑慎每沉默一息,他的呼吸就停滞一息。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让他的五感放大了数十倍,他似乎能看到云端弥漫的水雾,能听到山涧流淌的清泉声,能嗅到会云楼后院中的梅香……却唯独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你可是对哪里不满意?这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我所能去办。”当断则断,免受其乱,有些事情还是得提早说清楚,愧疚是不能和爱意混为一谈的……袁曳深知这个道理。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于淑慎的表现平静如退潮过后的海面,激不起一丝浪花,“郎君,我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的觉悟了。”

“可我不喜欢你啊!”袁曳心间的火山终是爆发了,“我想要和我的心上人相守,而不是……你懂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你我做主。”

“你这是拿我爹我娘来威胁我了?”袁曳无语凝噎。

于淑慎无辜一笑,“郎君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威胁你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郎君活得通透,肯定比我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气不恼,从容道。

袁曳怒上心头,狠狠一拍桌,窜起身道:“好啊,你记着你说的话,生是袁家人,死是袁家鬼,千万别后悔!”

她跟着起身,缓缓道:“不会后悔。”

袁曳怒视她半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遭陷入寂静,于淑慎端起面前的鸡汤,一饮而尽。

夜风呼啸,卷走一屋子的温情,乘着静谧的夜色奔向远方。

“哐当——”云光从摇椅上弹坐起来,只见门板紧紧扣在地板上,他顾不得揉去眼屎,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这是谁干的!出来!”

扫视一周,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云光有些胆寒,听说最近京城闹鬼了……该不会是……

云光缩着脖子挪到墙角,不争气地淌下泪来。

“鬼爷爷,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找我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袭来,云光心跳骤停。

“起来。”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云光把眼皮撑开一条缝儿,这俊美的五官,这挺拔的身姿……“少爷!您可吓死我了!”

袁曳按按眉心,晃动着给他抱住的小腿,“你皮子痒了?还不快放开!”

云光悻悻地松开胳膊,怯怯指指门,“您弄坏的?”

袁曳颔首,算是默认。

“我的少爷呀!您有什么不痛快也不必拿门出气啊……”袁曳每次心里不爽就喜欢踹门,这已经是第七扇“惨死”在他脚下的门了。

云光一想到明日换门时松儿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就头疼,“少爷,您有什么不痛快就跟小的说说,小的也给您出出主意。”

“……”

袁曳不说,云光就一个个试探,毕竟能让他不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夫人?”

“……”

“老爷?”

“……”

“该不会是少奶奶吧?”

袁曳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您下午不还让我去查少奶奶镯子的去向吗……”云光无奈,搞不懂他的脾气为何来得这般快,“那我还去不去了……?”

袁曳忍无可忍,呛声道:“你说呢?”

看云光愣头愣脑的,袁曳认命闭眼,“我都打算跟她和离了,还管什么镯子!”

云光瞪大眼睛,“您要和少奶奶和离!?”

“是,你不是总说你脑子灵活么?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做才能让于淑慎主动提出和离?”绞尽脑汁想了一路,都没想到合适的法子,于淑慎是个弱女子,他总不能拿对付男人那一套对付她吧?

云光转了两圈眼珠,灵光一闪,凑到袁曳耳边耳语一番。

“这真的能行?”越听下去,他越觉得不靠谱。

云光信誓旦旦保证:“放心吧!只要您坚持不懈,少奶奶肯定抵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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