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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1)

林郎月向丁家坤扯谎,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想在进丁氏工作前和白故天出去玩一次,丁家坤眯起眼睛看了她好一会,那眼神似笑非笑看得她心里发毛,但最终还是骂了几句算是同意了。

白故天带她真的去了他私人小岛的海边别墅,只不过不是去谈恋爱,而是在那里进行催眠。

到达小岛别墅的第一天,林郎月就爱上了这里。冬日阳光下的沙滩,海浪一卷一卷悠闲慵懒地拍着沙滩,整座私人小岛一望无际,只有白故天的一栋欧式别墅。车开到别墅门口,林郎月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眼睛早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海浪声去追逐浪潮。

刚开始时她还有些腼腆,一步三回头地看一眼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白故天,她站在沙滩上对他肆意地笑,朝他使劲挥手,“一起来玩嘛?”

白故天随意地摆了摆手,一个转身没注意,那丫头已经撒开欢似地头也不回跑在沙滩上,转眼间将那个一直站在阳台上看她的男人抛在脑后。

林郎月笑得肆意,微卷的头发吹得凌乱卷翘,在沙滩上追着浪潮又被浪潮追赶,干净白皙的小腿上沾满沙土,在海水浸湿的沙石上留下一个一个小小的脚印。

她怎么一个人也能这样开怀?见林郎月越是鲜活高兴,玩得越是自在无拘无束,白故天越是高兴不起来。白故天不解,她能答应自己做催眠是好事,为什么自己高兴不起来?

林郎月玩了多久,白故天就站在那看了多久。直到太阳西下,海边伸手不见五指,林郎月才像忘了回家的贪玩孩子走回别墅,远远瞧见别墅那亮起了灯光,“哇,这里好漂亮。”

“你怎么精神这么好?”

佣人将餐桌搬出一楼阳台,放置在沙滩上,色彩斑斓的灯盘旋在藤架上,白故天正耐心地一只一只点亮桌上的蜡烛。林郎月见桌上放满了新鲜的海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肚子也应声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白故天端着最后一道龙虾上桌之后,“晚上你得吃药,所以今天不能喝酒,你多吃一点。”

见这么多好吃的,林郎月的注意力早就放在食物上了,随意调侃道,“白故天,你说实话是不是打算在给我下药之前给我最后吃一顿好的?”

是一句玩笑话,可白故天的脸色却是一僵,白皙的俊脸上露出一抹红。白故天一直都是高傲冷静的,面对任何难题都能游刃有余,他很少会像此刻这样难堪。

林郎月满脸不在乎地挺直腰板,说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我是自愿的。”

“嗯。”

一顿饭吃得安静。白故天比平时更安静,似乎也没什么胃口,细嚼慢咽地吃了几口,更多的时候看着林朗月大快朵颐。

林郎月倒是吃得自在,一顿饭下来肚子圆滚滚的,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都觉得没有完全消化。白故天敲了敲门,端着一杯凉水和一个药盖进来。

“这是给我的吗?”

他还没递过去,林郎月伸出手接了过去,看也没看倒在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白故天有点晃神,“你都不问这是什么药就吃下去?”她怎么可以如此信任自己?

林郎月觉得奇怪,反倒是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是白氏研究的新药,为我做深度催眠做前期准备的药。”

“这药会有副作用,需要服用三天,如果这三天内你想放弃,随时对我说,我会带你离开。”

“这话你也说过了,我知道了。”林郎月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我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我会熬过去的。”

还未来得及感受她指尖传来的温度,她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她让我别担心?笑话,我岂会担心?白故天道,“我就住在隔壁,今天是你服药第一天,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按床前这个铃,我马上过来。”

“好的好的,我睡了。晚安。”

这一夜并不如林郎月想得这般简单。这一夜她做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噩梦。这一夜她只要一合上眼便会马上入睡,只要一入睡立刻让自己置身于黑夜里的沙滩上奔跑,跑到声嘶力竭也不能停止,只要一停下脚步,身后就有一个恐怖的声音发出尖锐的嘲笑声恐吓声。

再一次,她从梦中惊坐起,满头的大汗,头发睡衣已经湿透,伴随着的还有灼热翻滚的胃,晚餐的海鲜还未来得及消化,化作被胃酸腐蚀过的腥臭鱼虾,那股难闻的气味一涌而上,她一阵恶心,掀开被子冲到洗手间,重心不稳膝盖跪在瓷砖上,晚上的海鲜大餐已经统统吐了出来。

她跪坐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吐完之后,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尽,眼皮仿佛压着千斤重的石头,靠在墙上就能睡着,可她不敢睡,踉踉跄跄地回到屋里,打开窗户透透气。冬夜海边寒风刺骨,惊跑了睡意,却瞧见梦中那黑夜无边无际的海滩,耳边充斥着恐怖的海浪声,那声声振聋发聩冲击她的耳膜。林郎月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她一阵头晕目眩,又回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可是试了几次,胃里已经没有食物,吐出来的也只是胃酸。

她累极困极,却又不敢轻易尝试睡觉,坐在洗手间冰冷的瓷砖上,越坐越冷,又不敢回到床上,她怕自己见到床边那个按钮就忍不住按下去,有好几次她靠在墙上刚闭上眼,那恐怖的叫声又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东方露出肚白,她才慢慢朦朦胧胧地睡着。

才睡了没几分钟,林郎月感觉有人在拍她,她嘟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还早,让我再睡一会。”

白故天沉默了一会,本想退出去,可她一天未进食,怕是扛不住今天的药,一狠心道,“已经快要傍晚了,你要是想睡,起来吃点再睡。”

林郎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依旧不理睬白故天。

“我让人准备你爱吃的,你想吃什么?报了菜名再睡。”

她睁开眼睛,见白故天已经坐在自己床边,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身,冲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她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白故天第一次不敢直视她,“想吃什么?”

林郎月想了一会,虽然昨夜吐了干净,此刻肚子也毫无饿感,不由地摇了摇头。

“厨师煮了白粥,先吃点好吗?”

这是第二天,林郎月在床上勉强喝下半碗白粥,白故天又端来一个白煮蛋,放在酱油碟里,见林郎月皱起的眉头,他似乎还有一丝恳求的味道,“你不是最喜欢蘸酱油吃吗?补充一点蛋白,就一个鸡蛋。”

其实现在林郎月嘴里吃任何东西都是索然无味的,她吃不出酱油的鲜咸,也尝不出鸡蛋的香味。

吃过之后,林郎月的气色好了许多,也有了几丝若有似无的红晕,“今天夕阳很好看,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我陪你去沙滩走走。”

不想去!林郎月裹紧自己身上的毛衣,感到寒风刺骨,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白故天陪着她走在海边,这一次,林郎月不像昨天那样激动地迎着海浪,而是躲得远远的,她害怕听见海浪的声音,她害怕海浪会卷走自己。

很快夜幕降临,林郎月又一次接过白故天的药,还是冲着他笑了起来,“今天是第二天,等熬过明天,我就能进行催眠了对吗?”

“你如果吃不消,可以……”

“可以不催眠,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回房吧,我要休息了。”

林郎月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白故天起身关上灯走出房间。在听见关上门的一刹那,林郎月睁开眼睛,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将灯又一次打开。

林郎月从未如此恐惧过黑夜,她不敢入睡,甚至不敢坐在床上。可倦意如期而至,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更快一些,在几分钟之内将她吞没在其中。

她又一次坠入梦魇,这一次不是漆黑一片的梦,而是色彩斑斓的梦,她站在色彩斑斓的草坪上,有她最喜欢的阳光,有她最喜欢的白玫瑰,仔细一瞧,阳光背后的远处还有一缕彩虹。

“林郎月……林郎月……”

和煦的暖风轻扫林郎月的面颊,一个阴森鬼魅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是谁在叫她?林郎月回头,不见人。

“原来你就是林郎月!”那个声音仿佛是从地狱发出来似地。

是丁家坤在叫她!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女儿?为什么?你把她藏在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冒充。”林郎月很无辜,无助地摇摇头,“我没有……”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和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快点交出我的女儿!”

林郎月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掐在自己脖子上,令自己无法呼吸。“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

“不要!不要!”

“你这个杀人犯!是你杀了我女儿!”

……

“姐姐,姐姐”

“丁……静?”

这个温柔脆弱的声音就是丁静,林郎月站在五彩斑斓的草坪上环顾四周,“丁静,我在这儿……你在哪里?”

一声哀怨凄楚的声音从林郎月耳边传来,“姐姐,我们同是丁家人,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哪有骗你?我从来不会骗你的……”

“是吗?”

丁静的声音变得尖锐刻薄。

“你难道没有骗我吗?那件裙子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却给了我,害的我被庞菲菲羞辱,被人当众刁难沦为笑柄,你还说你没有骗我?”

“你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如果你没有醒过来,我就会成为丁家长女!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

“林郎月……林郎月”

一个女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不算尖锐,也不友善的声音。

“你偷我东西!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雪茄!”

原来是段琳琅。

“我……你听我解释……”

“解释?既然你偷了我东西,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只毒雪茄,那我就让你死在这只毒雪茄上!”

段琳琅一阵狂笑,笑得狂又疯,笑得让林郎月瑟瑟发抖……

……

“林郎月,你是林郎月对吧……”

林郎月感受到自己被审视了,自己却看不见那双审视的眼睛……她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你在哪?你别躲着,你出来……”

一声冷笑,“你当然不认识我!你怎么配认识我?”

“你不过就是故天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配不上他。”

“你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配不上他的,赶紧滚回你的世界里去吧。”

那个五彩斑斓的梦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无休无止……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裂开一道缝隙,白玫瑰脆弱不堪,慢慢萎缩枯萎,草坪上再也没有生机勃勃的植物,有的只是泥泞污浊的泥巴,林郎月才发现自己赤着脚,那些泥巴包裹她的脚丫,让她深埋其中不能自拔。

林郎月猛然惊醒,今夜的她比昨夜要镇静许多,她冷漠地掀开被子,镇定地从自己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漠然地走进洗手间,她眼里没有一丝希望,机械式地扭开凉水按钮。

水声潺潺,她慢慢地跨坐在浴缸里,坐在凉水下,紧紧地抱住自己,开始呜呜地哭,她想起丁家坤打自己一巴掌,想起自己在白故天的餐厅被追杀,想起自己摸到毒雪茄中毒,这一切一切的痛苦似乎望不到尽头,这样的恐惧亦是无止尽的,盼不到头的,就如同林郎月第一天晚上梦见的大海沙滩,又像是今天夜里梦见的一望无际的草坪……

凉水遮盖住她的哭声,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就这样,她在冷水里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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